“少爷,包大哥,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石屋外,一亭亭少女站立,手中提着一竹篮,向着屋中喊道。
“小云,还是放在门口吧,待会我去拿”,屋中一男音传来。
“好的,包大哥”,五年来,小云从未进过石屋内,每次都是将饭菜点心放在门口,从而离去,正当小云离去时,屋内又有一男音传来,“不用了,包子,今天我们出去吃”。
屋内二人,正是五年前进入石屋中研习先世之书的任天乔包劲二人。
“你懂了”?
“懂了”。
“看吧,当年叫你也看带画的书,要不然咱们早出去了,非得看都是字儿的,这都五年了”。
“别抱怨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待会带你吃香居客的烤鸡成不”。
“好嘞”。
说话间,从石屋中走出两少年,长发翩翩,一人身上略有文士之气,一人身上略有武将风范,两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不曾想啊,竟叫门外女子笑了一通。
“包大哥,你二人是很久没洗漱了吗,竟像街口那老疯子一般,长发飘飘呀”,说着,小云伸手扒拉着包劲的头发,狠狠的笑着。
“你这丫头,还笑,赶紧弄热水让你包大哥梳洗一番”,任天乔用屁股顶了一下包劲,狡诈的笑着看向小云。
“少爷真讨厌,每次都取笑于我”,说完,小云提着竹篮快步离去。
“走吧,梳洗一番,去香居客吃鸡去”。
午时三刻,任家书房。
“爹,五载苦读,孩儿已懂先世大儒智凡···”没等任天乔继续说,坐上任枋说道,“天乔,尽管读书五载,但爹今天要求你,忘却一切,不可在人前提起五年之秘,包劲,你也一样,不可再人前展示武功,你天生怪劲,他日时机成熟,必有大用,再过几日,便是你等束发成年之日,文比武斗,你们要得第一,只有这样,才能从军入仕,踏上北上之路,寻找武林江湖”。
“是,爹(任伯)”任天乔,包劲猛地跪下,他们知道其中要害,五年所学,要是在人前显露,轻者身死归空,重者九族难逃。
束发成年日,殊途各路中。
今日江南,热闹非凡,江南各路才俊,各家公子,十五年华,便是束发。
江南,古镇,天方台。
“今日束发成年,又添才俊数万,孩子们,束发意味着什么知道吗”?一中年男子在天方台上喊道,想是大儒之人,竟让这容纳数万人的天方台回荡其声,男子说完,台下哗声渐大,男子再说,“静”,只此一字,天方台寂静一片,男子缓缓说道,“意味着,在这世界上,你将是独自一人面对所有事,父母已老,你已成年,其中个别,只有自己体会”,男子说完,台底下又是一片哗然,有声音说道,
“首师所说,都是模棱两可”。
“就是,这做学问的就是不一样,还好我没有太深入学习圣贤书”。
“你懂什么呀,首师之智,又岂是我等粗俗之人懂得的”。
“别说了,首师向这里看了”。
又听的台上说道,“束发之礼过后,文比武斗,又是江南一大盛事,老夫在此出文比之题,束发礼成,人归何处。”
此言一出,台下才子都聚首低语,
“没想到,今年文比之题竟是如此”。
“对呀,这在我六年苦读中从未见过的”。
“哎,今年得不到首徒之名了,就是不知有那位兄台能答出啊”。
台上之人,任枋说道,“束发礼开,请吴师持酒祭天,各才俊上台受礼”。
只见有一花甲年华的老人上台,身着土衣,左手持祭酒,右手拿青龙杖,望天而道,“江南才俊,今朝又添,家国社稷,祭拜苍天”,说完手中酒撒大地,口中念着古老的祭语,手中青龙杖挥舞,像极了先世中祭天的祭司,“束发礼开,才俊就位”。
只见任枋拿着许多华阳巾,一一的向各才俊头上系去,口中念道,“束发束发,华阳之华”。
“天乔,快点,束发礼已经开始了”一少年在前跑着,时不时向后说道。
“你那么壮硕,这几步路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对我来说,吃撑了都跑不完,还不是都怪你,吃吃吃,看见烤鸭就走不动了,哼”,后面又有一少年气喘吁吁的说道,脚下还在蹒跚的走着。
“别说了,你不也一样”。
正是天乔包劲二人。
“束发礼成,恭送吴师回府”,任枋在台上喊道。
“等一下,任伯,我们来了”,包劲冲着台上大声嚎着,然后拽着天乔,三两步踏上台上,“任伯(爹)”。
“胡闹,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在礼成后才过来,你们俩···真是气死老夫了,回去吧,今天没有你们的事了”,看见包劲任天乔过来,任枋忍不住怒道。
“爹,时辰还未过去,不算礼成”,任天乔小声说道,低着头,眼睛向上看着。
“强词夺理,该罚”,此言一出,在台下那些原本看包劲二人笑话的人立刻闭了嘴,任天乔跟包劲听得任枋语气不对,慌忙下跪,低着头,再也不敢看任枋一眼。
看到任天乔包劲跪下,任枋缓缓说道,“你二人可知错”。
“知错”,听得任枋语气缓和,任天乔心中一动,“原来老爹是在助我,若是今天他没有发怒,那我与包劲不尊礼数的罪名就坐实了,此后夺得首徒之名,怕是多人不服”,想到这,天乔笑了笑,随后说道,“首师在上,学生知错,愿接受任何惩罚,请首师降罪”。
“哼···你这小子,若是这般,就罚你迟进章文场一刻吧”,任枋缓缓说道,像是随便做了个决定,“你二人起来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任枋此言一出,去往章文场的才子纷纷停下脚步,在短暂的寂静后,嘈杂轰然爆发,“什么,迟进一刻?首师太狠”。
“任天乔是毁了,任他有天大才能,唉···”
“迟进一刻,我等夺取首徒之名有望”。这些人,或喜或狂,有的在为任天乔可惜,有的却是幸灾乐祸,却看不见,还在天方台上的包劲二人,笑着看着台下进场的他们,像是嘲笑,他们的无知。
“天乔,进吧”,包劲在任天乔身后说道。
“包子,走了啊,明天看你武斗”。
任天乔从天方台下来,向着章文场走去,刚一进门,任天乔眼神一怔,“束发礼成,人归何处”,静静着在门口站了几许,嘴角上扬,心中暗道,“简单”。
慢步前去,坐下,磨墨,抬头望天,然后,信笔疾书。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场中才子都在奋笔疾书,将自己心中所想,自己的才华都洒在这长卷上,“成,时间到,交卷”,任枋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坐下各人,缓缓开口。
“唉,无缘首徒了,这···题···太难”。
片刻后,场中无人,任枋带着试卷,慢步走向天方台,路上各才子急急等待,看到任枋走向天方台,纷纷让道,静等着任枋。
“江南首徒,任天乔”,任枋手中拿着任天乔的试卷,站在天方台上,大声说道,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什么,竟然真的是他,这···这···这”。.
“迟进一刻,还得到江南首徒,唉···”。
“天乔之才,非我等能比”。
“静”,台下众人肃然静下,“天乔,你上来,论战”。
“嘻嘻,这就来”。
“对呀,首徒之名,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能服众,怎称首徒”。台下众人听得任枋说道论战,顿时又有热火点燃,纷纷向台上走去。
“天乔兄台,在下余承,师承南街刘师刘正声,望赐教”,余承蹬上台,说道。
“请”,天乔缓缓说道。
“成年为何”?
任天乔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绕着余承走了一圈,此后开口,“君以为何”,没等余承开口,又说道,“可知北域雄鹰,幼者在父母之怀,免受风雨惊扰,不担忧食物,住处,不受生活之苦,以此而推,若无成年,只在父母胸怀,但当父母老去,自己必死,故成年为自食其力,有成年之苦,才能不受生活之苦”。
余承一怔,接着又问,“那,生活为何”?
任天乔笑了笑,说道,“有一位朋友对我说过,生活,生下来,活下去,不只是人,时间万物,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故有生活”。
“真是,当日石屋乱语,竟然被他引以此用”,台下,包劲笑着摇了摇头。
“首徒之名,当之无愧”,听完任天乔一番话语后,余承向着天乔行弟子礼,低头说道。
“惭愧”,任天乔笑着回礼,却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是赢得了一场论战。
“天乔师兄,在下···”不等那人说完,任天乔便打断了他的话,向着台下众人说道,“今日论战,凭小生一力抗百”。
“什么,这任天乔也太狂妄了,原本我并不想问他那刁钻问题,看来是由不得我们,各位,随我一起上台论战”。
“好···好···好”。
随即,台下才子一哄而上,“请问,这世间若没有经历束发之礼,便不是成年了吗”?
“若没有经历束发,那人连最简单的生活之苦都担不起,何以生活”。
“问,天地之间,只有人束发成礼,那万物生命未经束发,岂不是成年”?
“北域雄鹰束发礼为父母推雏鹰下涯,激发翱翔之力,岂不是束发,南海有鱼,三岁大,父母弃之,岂不是束发,再如家中牲畜,出生三月,看家识院,岂不是成年”。
“问,何是尊师”?
“家国社稷,之所以川川不息,乃是由传道者,师者,传道授业,父母生之,师者教之,父母有生育之恩,何以不尊,师者,有解惑之恩,何以不尊,尊师,敬师如父,是谓师父”。
“问,家国社稷,何以忧之”?
“肉食者忧之,若肉食者俾,我等肩负家国社稷”。
此语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见有一人艰难的爬上天方台,长舒一口气,说道,“天乔兄,在下还有一惑,望解”。
上台之人正是前面第一场败下的余承。
天乔看向他,眼睛眯了眯,说道,“余兄请讲”,随后点头示意。
“束发礼成,人归何处”?
任天乔看着他,脸上露出深思,随后大笑道,“天地之间”。
余承一怔,缓缓的转身离去,恐是任天乔的话语,他的脚步竟有些晃荡,只见余承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跪倒在地,神色虔诚,说道,“余承拜见先生,望先生带我游学”。
任天乔眼光紧闪,心中暗道,“这余承也是大智慧之人,竟能从我字里行间中看出我游学之志”,旋即笑道,“余兄,你年长我几月,今后你我二人兄弟相称,快快请起”。
此事一出,台上还想再问几句的才子纷纷下台,余承跟着众人一起下台,只见台下,众才子纷纷向台上行弟子礼,口中说道,“恭喜首徒”。
任天乔,舌战群才俊,获得江南首徒,谁也没有见过他的试卷,在台下看着这一切的任枋笑着打开手中的试卷,看着仅有的几字,‘人心、江湖、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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