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用来描述郑娃子一家人居住的破败趴趴小矮房再贴切不过了。
起初站在门外,不愿继续淋雨的阿力弯腰走进小矮房,待看清房内情况的一刹那,阿力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水帘洞,难怪在外面时,总感觉屋内有稀里哗啦地滴水声,好似下雨一般,感情屋外中雨,屋内小雨啊!
数不清到底有几处漏雨点的残破屋顶,歪歪斜斜龟裂塌陷的简陋墙体,阿力已经彻底被震撼住,仔细再一看,家中甚至连接漏雨的盆盆罐罐都稀缺,这下子,阿力终于明白郑娃子为何迫不及待想要挣钱养家了。
这家穷得确实已是极致了。
心情复杂的阿力郁闷地站在积水荡漾的郑娃子家,直到一阵儿童哭泣声,才回过神来,毕竟所见太过骇人听闻,即便粗线条的阿力都需要一阵时间沉淀沉淀,才能够正常思考。
随着儿童逐渐哽咽的哭声,孟超小心翼翼地单手掀开湿透的内屋帘子,另只手抱着一个用雨衣裹住的物体,一脸阴翳地走了出来。
阿力见状,赶紧从孟超怀里接过雨衣裹住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小女孩。
目测小女孩大约三岁左右,与开门小男孩一般脸颊消瘦,无有菜色,眉宇之间与郑家娃子,开门小男孩颇为相似,定是郑家最小的妹妹了,因为郑家娃子提过家有弟弟和妹妹需要赡养,阿力对此略有印象。
阿力怀中小女孩已经熟睡入梦,不时蠕动撅起的双唇,似在梦中品尝美味。
等阿力抱稳女孩后,孟超深叹一口气,不等阿力提问,率先说道:“小男孩在里面哭呢,郑娃子他爹。。。咽气了。”
“哦。”阿力不知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任何宽慰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一个“哦”字,即表达了自己的无可奈何,也是对这贫困潦倒一家人的哀悼。
孟超看了看在阿力怀中沉睡的小女孩,确保女孩小脸稍微有些血色,嘴唇由紫转红后,心中大石落地。
半盏茶之前,自己随小男孩跑进房内,还未对家徒四壁的外屋发表感言,立即被一帘之隔的内屋连炕上,一大一小两个身躯吸引目光。
处于“以炁引炁”修炼阶段的孟超在屋外大胆尝试,通过运用心经沟通天地清炁以安抚小男孩心境,成效显著,颇有心得领悟。
《青德心经》下篇没有任何外发制敌招式,然感应天地之清炁,实与天地进行沟通互动,自身胎炁至纯至阳,与天地万物太和太清之炁同宗同类,“二炁”自然亲近,相辅相成,虽未达到合二为一,然天地万物将拥有胎炁的孟超视为“自家人”,毫无保留地借力予之,孟超眼为天地之眼,天地耳为孟超耳,天地与孟超同感同受。
因此孟超才运用天地太和太清之炁,用一份温暖阳光滋润小男孩,使之平静镇定,孟超堪堪窥到心经运用门径,且修炼时日尚短,运用心经“以炁引炁”生疏浅懂,还尚须继续锤炼体会。
初尝甜头的孟超不禁开始憧憬,有朝一日体内胎炁能够与天地清炁合二为一,任意使用天地之力,达到那翻手云,覆手雨的上仙玄境。
内屋炕上两人生死未知,孟超赶紧运转心经,异色双瞳中一大一小两个身躯上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其中一种气息令孟超紧张担忧,死亡之气,灰暗且绝望。
孟超快步至床前,发现大小身躯乃一个成年男子,一个幼齿女童,两人安静地横躺在床上,男子骨瘦如柴,眼睛深陷,呼吸微弱,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已是将死之人。
小女孩呼吸平稳倒无大碍,只不过身上衣服淡薄,又无遮体被褥,阴雨寒冷天气下,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嘴唇紫青。
孟超当机立断,马上将小女孩用自身雨衣裹住,运转心经,努力将其体内寒气引出,避免滞留体内过久而引发难以根除的反复疾病。
待小女孩彻底暖和过来,孟超对阿力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已让男孩在屋里收拾几件他俩还能穿的衣服,暂且将就几天,过后给俩孩子买点新的,估摸着姓马的应该还在东九寨,我打算先将两孩子交给他照顾,他小子路子多,铁定能安顿好。”
阿力出膀子力气独一无二,但思考事情万万不成,对于孟超的安排连连点头,等孟超说完,疑惑地问道:“这俩孩子就交给马抗没问题么?”
“暂时的,等咱俩稳定就接过来。”孟超说完,掀开帘子走进内屋,将鼻涕一把泪一把,划拉破烂的小男孩横腰跑了出来,再不拦着,这小子估计得把这家整个搬走。
打包几套相对完整干净的衣服,没甚细软家当可拿,孟超和阿力用雨衣裹着两孩子,一人抱着一个,走出屋外,投身雨中。
“知道春香楼怎么走么?”孟超抱小男孩没走出两步,突然停住问小男孩道。
小男孩顿时紧张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魁梧大汉怀中熟睡的妹妹,费力晃动身体要从孟超怀中挣扎逃跑。
孟超岂会如他所愿,双手加大力度,任小男孩拳打脚踢,不动丝毫。
“行啦,老实点,不是去卖你妹妹啊。”孟超不耐烦地说道,把老子的衣服都踢脏了,一会还得洗衣服,真麻烦。
“骗人,那里都不是好人,妈妈说了。。。”小男孩红着眼睛怒视孟超,虽然担心有害怕,但作为哥哥,必须保护好妹妹,小男孩原本愤恨地样子,当提到妈妈两个字时,换做无限悲伤委屈。
孟超见肩膀上小男孩扁嘴欲哭,料到其妈妈出走之事,已成为这六岁小孩心中难以抚平的裂痕。
“你小子放心吧,要卖怎么也得卖个黄花大姑娘,你妹妹那么瘦小,她们不肯收的。小爷我有个朋友在那驻脚休息,寻他有些事情,再说了,你俩是不是饿坏了,那里山珍海味,应有尽用,胳膊那么大的肘子见过没?”
孟超不厌其烦地劝说怀中小男孩,让其不用担心自己和阿力会拐卖他妹妹,二个孩子守在父亲身边,定是没进食饥饿许久,房门附近脚印必是小男孩外出寻找食物时所留,及时能够找到食物,估计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两个孩子果腹的。
孟超和颜悦色的极力劝说根本无法与美食诱惑相提并论,犹豫不觉的小男孩在听到大肘子时,眼睛一亮,口水一流,不假思索地向着孟超侧后方一指,大声喊道:“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