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莫菲菲提议大家一起去k歌,她不想轻易错失这难得的接近陈郁的机会。
乔亮率先附和,并大方地表示今天自己买单。说话间,他的眼风假作不经意扫向莫菲菲,满意地看到后者满眼赞许,同时对她瞥向陈郁的动作心领神会,于是接着道:“今天的活动主要是为了庆祝陈郁和杨睿凯旋,请大家一定要赏脸!”
张曦立即抬脚跟了过去,果然,魂儿都要被莫菲菲勾走了。
徐丽莉气得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就要追上去,握住洛妍的手越来越紧。
可洛妍的心早已飞回了宿舍,她仍在惦记还没完全调通的程序,突遇横生枝节,心底恼恨这个莫菲菲真不是一般地添乱。
“不去,我们团队要开会。”陈郁言毕还扫了洛妍一眼。
洛妍忍不住想大喝一声“我才不是你们团队的呢!”但又不愿众目睽睽之下与陈郁对峙,让别人看笑话,无奈之下只得违心地说,“我要去唱歌。”借此摆脱陈郁。
谁知陈郁却回答,“也好,可以边唱边聊。”洛妍差点绝倒,心想这人现在不只蛮横,居然连脸皮也变厚了。
她甚至怀疑陈郁最近不是去参加了比赛,而是参加了推销速成班,生气的洛妍没有发觉陈郁嘴角隐有笑意。
学校附近的ktv生意火爆,此时已没有空余的包间,很多人正在大厅排号。
洛妍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装扮得格外闪亮的陆小艺,后者也看到了洛妍,欢呼一声,张开双臂朝洛妍奔来,在她身后还有曲婉晴、唐雪晨和缈妙等人,洛妍微笑点头致意。
陆小艺在洛妍耳边小声说:“一会儿凌风也会来,曲婉晴邀请的。”洛妍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满心忐忑,虽然陆小艺反复强调曲婉晴和凌风没有特殊关系,但此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洛妍还是会心存芥蒂。
“你和陈郁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呢?”陆小艺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洛妍抬眼看向陈郁,果然看到陈郁微眯起眼睛,正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洛妍不知陈郁在打什么主意,但她可不像陆小艺一样自作多情,而是认定了陈郁只是在想办法对付自己。
“那女孩是谁,一直向陈郁谄媚的那个?”陆小艺这种女汉子对莫菲菲矫揉造作的腔调和从头到脚的媚态充满了天生的厌恶,洛妍于是简略介绍了莫菲菲。
“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么,简直恶心死了……”陆小艺毫不客气地露出鄙夷,又俨然一副恋爱专家的模样继续评说,“我看陈郁对她完全没兴趣,他也不像是会喜欢她这一型的,喜欢你的可能性比较高!”
洛妍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拜托,别吓唬我啦!”
陆小艺但笑不语。
众人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包间,于是陆小艺大方地建议两队人马一起分享这个包间,好多人本已认识,年轻人爱热闹,人多也更好玩,另外,陆小艺也想为洛妍和凌风创造机会。
洛妍其实并不喜欢喧闹的场合,一进门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蜷缩起来,巴望着众人早点闹完,她可以早点回去调程序。
陆小艺熟稔地点了几首节奏明快的歌曲暖场,跃动的旋律将气氛活跃起来。
唐雪晨和缈妙二人先后献唱了一首王菲的歌,曲声悠扬,仿若天籁,洛妍听得入了神,打心底里赞叹二女多才多艺。
徐丽莉偎依在杨柳身旁,怒视张曦,吞下一口闷酒。后者却只顾得痴望莫菲菲,洛妍心中实在不太舒服,这个张曦到底怎么回事?
乔亮一展麦霸风采,接连演唱了几首刘德华的经典歌曲,博得众人喝彩。
莫菲菲终于按捺不住,抓住机会唱起《心雨》,“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想你想你想你想你……”这首曲调甜腻的歌曲,配上莫菲菲的声线,简直让洛妍头皮发麻,恨不能捂上耳朵逃跑。
莫菲菲一汪春水似的眼睛简直能将人溺死,张曦已经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可那汪春水却没能在陈郁眼底漾起丝毫波澜,后者沉默地坐着,好像在专注地思考而置身事外,连洛妍都看出来了,莫菲菲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一番美意变成了对牛弹琴,莫菲菲的歌声终于从甜美变成了哀怨。
嘈杂的音乐声吵得洛妍头疼,包间里逐渐污浊的空气也让人喘不上气来,洛妍于是到包间外面透气,她刚在大厅的沙发坐下,对面的电梯门就忽然打开,迎面走出凌风和孙谦。
凌风看到洛妍时露出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师兄。”洛妍赶紧起身打招呼,“我和同学一起来的,刚好碰上了……”她不知该不该在他面前提起曲婉晴,她不想表现出对他私生活的过分关注。
“哦。”凌风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孙谦礼貌地点头告辞,识相地先去了包间。
“不是让你叫我的名字吗?”凌风走近两步,语调变得柔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洛妍。
“我……”洛妍又一次在对方的直视下败下阵来,低垂眼帘,抬手捋了一下耳发。被凌风深邃明亮的目光注视,她窘迫得呼吸不畅,红晕袭上面颊。
她知道凌风上次已经说过此事,可她还是不自觉地会喊出“师兄”二字,仿佛直呼其名是一种亵渎。
包间的门突然打开,陈郁的身影随之闪出,落入他眼底的一幕,正是凌风温柔地注视着洛妍,后者低头含羞不语,任是谁恐怕也会把这一幕解读成花前月下的暧昧图景。
洛妍抬头看到陈郁,慌乱中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向后跳开了两步,这动作由于太过突兀而显得刻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同时刺痛了在场两位男神的心。
凌风的神色晦暗不明,对于洛妍划清界限的举动,他不知该作何理解,是小女孩的扭捏,还是另有原因。他首先想到的是她排斥自己,但他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因为自己和她在公主楼下时围观的群众更多,她也没有慌乱至此。
如此说来,她今天出现这么夸张的反应,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她害怕被眼前的男生误会,想明白这一层,凌风的目光逐渐沉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郁。
比起凌风,陈郁眼中的风暴丝毫没有隐藏,也许是他不屑于隐藏,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捏住,连呼吸都会抽疼。洛妍的躲闪在他看来只是被撞破约会之后的掩饰。
这个女人!陈郁暗暗攥紧了拳头,恨意在心中滋生。
洛妍倒没有两位男神这样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只是暗自好笑自己刚才的动作,为什么要躲呢,也没有做亏心事?也许,自己只是被陈郁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她自我安慰着,而不去深究原因。
片刻的沉寂,一时气氛冷到了极点。
终于,洛妍首先打破沉默,对凌风说:“师兄,我们进去吧。”转身带路向包间走去。
经过陈郁身旁时,洛妍听到他突然开口,“你等一下,我有话说。”声音压抑,显然是在竭力控制情绪。
凌风看向洛妍,后者的彷徨虽然转瞬即逝,但却让凌风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既然早晚都要说清楚,择日不如撞日,洛妍把心一横,冲凌风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进去。凌风犹豫,终于还是进了包间。
身后的门一关上,陈郁又像上次在自习室一样,拉起洛妍就向楼梯间走去,完全没给她任何挣脱的余地。
洛妍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于是几乎气愤到极点,大声怒斥,用力挣扎,“陈郁,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进入楼梯间,陈郁终于放开了手,情绪知自己上了当,赌气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说话间,她已迈出了步子。
陈郁一咬牙,狠心放下自尊,颤声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和他……?”,他又小心地组织了一下句子,“关于你们的传闻是真的吗?”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说完了?”洛妍忍不住想冷笑。
陈郁没说话,只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肯错过一丝变化,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而他的眼底有无处掩藏的伤痛。他的真心,他的骄傲,都随着这句话被双手奉上,只等待对方的宣判。
“既然你说完了,那么我也有话对你说。记得上次我已经说过,陈郁,我的事不用你管!拜托,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洛妍忍不住把最凶狠地唇枪舌剑都用来对付陈郁。
“还有,如果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凌风!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但这不关你的事!”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把近期的压抑烦闷都随之发泄了出来。
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跟陈郁说这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深藏心底的秘密告诉陈郁。直觉告诉她,直白的回击会让他痛苦,但她却没有深究,为什么这会让他痛苦。
陈郁一下子愣住了!
洛妍的直觉没错,陈郁确实彻底被打击了,甚至要被击垮了!他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家长亲戚老师同学朋友……几乎个个都把他捧上了天。女生普遍对他垂青有加,追求者甚至主动送上门来,他从未觉得收获一份真挚的感情有何难度,此番碰壁则犹如晴天霹雳,格外地让他难受。
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就这样被辜负和践踏,他甚至都有掐死洛妍的冲动,亏他还小心翼翼地奉上,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愣在当场的除了陈郁,还有此时守在楼梯间外的凌风。后者并非有意偷听,而是终究不放心洛妍,这才尾随而至,却没想到恰好听到了洛妍的“表白”。只是,本应喜悦的他却有些神色凝重。
一腔热情却如淋冷水,陈郁失望透顶,心如死灰,于是缓缓低下头,良久才低声说道:“知道了,那就这样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脚步沉重地下楼离去,他不想让洛妍看到自己脆弱和狼狈的一面。
洛妍最后的几句话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此时的她像被抽空了一样,默默地望着陈郁远去的背影发呆。
那个处处挑刺儿为难自己的陈郁,那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陈郁,却这样轻易而平静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有种举起拳头却一拳抡空的感觉,空荡荡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世界重归一片清静,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只是眼泪为什么悄悄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和陈郁的背影,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就像一句歌词写的那样,伤了你的心的我的心好伤心。
凌风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他的内心也在挣扎,既想揽洛妍入怀抚慰她的痛楚,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太过自作多情,还有趁虚而入之嫌。
他靠在楼梯间外的墙上,说不出是何滋味。今晚的一切他看得真切,过去终不可追,未来能否改变,也没个头绪,何去何从,终于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隔了良久,洛妍才走进洗脸间,却遇上刚刚吐完的徐丽莉。她今晚可喝了不少闷酒,此时脸色惨白,看见洛妍,徐丽莉再也忍耐不住,扑在洛妍怀里痛哭,“我们完了……男人没有好东西……”
洛妍知道她是因为张曦,于是拥住徐丽莉,心在隐隐作痛,既是为了徐丽莉,也是为了自己,两个人抱头痛哭了许久。
再次回到包间时,曲婉晴正在演唱。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一首蔡琴的《你的眼神》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婉转,不经意间沁人心底。
洛妍向凌风望去,在她看来这首歌正是唱给凌风听的,凌风正握着杯子轻饮,眼神从容淡定,毫无波澜,但那眼神的方向分明投向了自己,带着几分探究和几分难言的忧郁,让洛妍不由自主地陷入,一时想到曲婉晴,一时又想到陈郁,越想越觉得头脑发晕。
陆小艺抱怨洛妍,“你怎么整晚都不见人影?还有,陈郁怎么也不见了,该不会你俩真有什么?”
洛妍苦笑。她和他,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以后还可能再发生什么吗?要怪也只能怪他俩气场不对,八字不合,见面就掐,从不和谐……
“一言难尽。”洛妍低头发呆,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越发地看不清楚。
“感情的事,要顺从其心。”陆小艺不愧为最了解洛妍的人,从后者落寞的神情就猜出了个大概,但此刻不便深谈,只有轻轻搂住洛妍的肩膀聊以慰藉。
今夜注定是个伤心夜,张曦也是其中的一员。
莫菲菲没能博得陈郁的欢心,本来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心态,退而求其次地跟乔亮半真半假逢场作戏,接连对唱了多首情歌,倒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乔亮这种自诩情圣的人自然懂得如何张驰有度地俘获美人芳心,结果张曦只能眼睁睁看着乔亮抱得美人归,自己则落得个鸡飞蛋打的可悲下场。
散场时,张曦与徐丽莉狭路相逢,他自知心里有愧只能满脸尴尬地拔腿开溜。徐丽莉则咬牙切齿地甩出一句“快滚!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然后扭头就走。
可怜孟凡目送着乔亮和莫菲菲双双离去的背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苦楚,不过她很快就用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这只不过是乔亮丰富经历中的又一段插曲而已,必不会长久。可是,傻丫头,谁就能保证你有机会收复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