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何,本朝皇帝嘉靖,特别喜欢招抚武林各大门派势力,反而对于自己手下的东西二厂很是疏远。这点,似乎很早就存在了,尤其是在这几年特别明显,五年前迎娶了武林女子封为端妃,两年前册封少林武当,如今更是邀请少林方丈慈明方丈来京城外的万寿寺小住,自己亲自去寺前拜访。
皇帝出行,自然不同平常,太阳刚升起时,皇城的正门就大开,金黄轿顶,明黄轿帏的十六人轿子缓缓驶出京城,仪仗,护卫,前前后后几万人,浩浩荡荡,一路笙箫唢呐,好不气派。
万寿寺位于京城外的一座不高的山上,虽然不远,但是不得不说嘉靖的排场实在太大了,几万人慢慢腾腾也走了两个多时辰,到达时已是晌午十分。此时的北京正式夏季,说不出的酷热,再加上此次出巡极其正式,嘉靖可是一身标准的朝服,全身裹的严严实实,头上镶着大东珠的朝冠,压都可以压死人。嘉靖早就被头顶的大太阳和仪仗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弄的不耐烦了,恨不得立刻下道旨叫外面的人快点走,谁再吹唢呐就把谁砍死。
待得终于看见万寿寺山门,瞧见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众僧们时,嘉靖头都快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突然,山道间刮起一阵微凉的山风,吹动树叶摩挲,带来徐徐凉爽的空气,总算让嘉靖皇帝心情好了不少。
这时却听,远处突然传来声声婉转空灵的琴音,那琴音如梦如幻,似是那凉爽的秋气吹入心头,嘉靖帝顿时就被那天籁般的琴音所陶醉了。
嘉靖只觉得那琴音由远及近,飘忽不定,还夹杂着阵阵似乎直入心田的歌声,那歌声说不出的动人,比那黄鹂鸣叫还要清脆,比那空山泉声还要叫人沉醉。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那字字诗情的元曲配上古琴说不出的和谐。
歌声与那琴音夹杂,宛若那九天之声,仿佛一个绚丽诱人的雾洞,要把所有的心神全部吸引进去,不仅仅是嘉靖,甚至那随行的侍从和那寺里许多得道的高僧,都是满脸的如痴如醉,更有甚者听的口水眼泪流了一地,吹唢呐的也不吹了,诵经的也不诵了,个个都和中邪似的。
慈明和尚毕竟是得道高僧,少林寺之主,天下和尚的头头,起初听见那动人的琴音歌声,的确还不免被吸引沉醉了下,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猛的想起以自己这般近百年苦禅的定力,又怎是会如此容易被外物所动的?那曲子听上去,似虚似实,好不悬乎。再见那身边众人都似着了魔一般,双眼无神,似是全世界只剩下那琴音,此时哪还不明白?当下立刻运起全身内力,张开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佛号,正是少林绝学狮子吼。
“阿弥陀佛。”
只听这一声吼,犹如巨浪拍打海岸,炸弹投入水井,一下子,把众人的心神拉了回来,几个靠慈明和尚近的僧侣甚至被震出了内伤。慈明看见众人终于清醒过来,面色凝重的对着声源处,高声说道:“何方高人,为何以天魔音蛊惑我世人?”
那琴音自狮子吼发出后,也不再弹奏,却听那层层树林深处的一棵极大的柏树树冠之上,传来一声极其年轻动人的男子声音:“在下绝无歹意。只是为了些许小事叨扰古刹清静,却是罪过。”
却说那嘉靖皇帝,听那慈明的狮子吼吵到琴音心里极其不痛快,要知道,此曲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家难得几回闻。刚想出言,想叫那人多弹奏几曲,却被身边的黄公公连忙拉住,只见那黄公公面色凝重对着他对着口型,“此琴曲威力无穷,武林顶尖高手,陛下当心。”
嘉靖帝一听,虽然知道黄公公是绝对不会骗他的,但是却满是疑惑,这怎就是武林高手了?当下回过身来,也对着那声源处,朗声说道:“来者何人?朕在此,为何不出来一见?”
那树林深处却传来一声清脆至极的笑声:“陛下,在下只是为了那招琴士的布告而来,陛下觉得在下的琴弹的可好?”
嘉靖帝一听,想起前几日和黄公公端妃定下的引出那位夜闯皇宫高手的计策,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钩了,当下也大声说道:“自是极好。”
“那陛下可会食言?”
“朕自然说到做到!可你连面也不现,朕如何给你兑现诺言?”
“好!既然陛下相邀,在下怎能不现身?!”
嘉靖帝一听那人即将出现,心里真是万分期待,他倒是极其想看看这位能夜闯皇宫,又能弹出如此天籁的男子到底是如何的人物?
却见,那山风一动,吹起片片碧绿树叶,那人似从天而将,自云霭间缓缓飘落,手抱长琴,长发也不扎起,在天地间随意散落。
那人看上去似慢但是实际上一转眼就出现到嘉靖眼前,嘉靖定睛一看,只见那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黛眉凤眼,肤似皓雪,灼若芙蕖出渌波,皎若太阳升朝霞,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嘉靖一时居然看呆了,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八个字。
此人正是司琪!
倒是黄公公理智的多,当下看见自己皇帝的糗样,转头出言说道:“下面何人?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司琪瞟了嘉靖一眼,轻轻一笑,宛若昙花盛开:“司某乃天地间散人,跪天跪地跪双亲,别人,却是不管。”
此言一出,当下群情躁动,只听一个年轻的太监立刻训斥道:“大胆!”
司琪却是不管,不屑的瞟了那太监一眼,面色一冷,气势向那人压去,那太监立刻感觉全身像被刀刀刮过,冷汗叠叠。
司琪看那太监不再多嘴,又重新戴上和煦的笑容,向着嘉靖銮座望去,却是首先看见一位老熟人,正是那日珍宝阁交手的黄公公,当下对着黄公公笑道:“老公公,我们可是又见面了。”
黄公公此刻哪还不知道前几日重伤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位绝美的男子,当下也不退缩,运起轻功,瞬间出现在司琪跟前,也装作和蔼地说道:“咱家却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公子。今日见公子安康,咱家却是欣慰。”
司琪看见老太监也不动怒翻脸,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也就干脆做戏到底,装作老朋友谈闲话一般,说道:“劳公公挂心,公公虽年纪大,身体却也活络,长寿之兆。”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几万人的注视下,活生生厚着脸皮说起了没营养的话。
倒不是黄公公不想对司琪动手,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加上慈明方丈能不能在不伤害皇上的情况下擒下司琪,而司琪却是艺高人胆大,天魔琴可不是吃素的,你不翻脸,能不动手最好,我拿了九叶鬼切草就走。
可是就在这两人,一老一小,比着谁脸皮厚时,突然丛林中射出5根足足有一米长,人手臂粗的飞箭,直直冲向皇帝銮驾。破空之声如同飞机升空,只见五道残影就要把嘉靖射成刺猬。
黄公公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却也马上回过神来,立刻飞身,手中银针霎时飞出,瞬间击飞两根长箭。慈明方丈虽然年纪大,但也不是花架势,双手劈出,大慈大悲手抓住两根箭矢,一下子抓成两段,但是仍有一根箭落网,眼看就要把嘉靖射穿。
司琪此时心中却是极其不爽,自己还没拿到东西呢,居然有人这么想要这狗皇帝的命,T,M,D,自己没那么霉吧。心下也不能就这么让嘉靖挂掉,手指一拨天魔琴,瞬间,最后一根箭被炸成灰灰。
刺客见原以为必中的杀招被三大先天高手联手挡下,纷纷冲出,只见大约有二十多个黑衣人,哥哥手持玄铁长刀,就往嘉靖杀去,司琪粗略一看,却是心惊,那二十多黑衣人个个都是后天武林一流高手,且似是饱经刺杀训练,看来安排这次刺杀的人,手笔巨大啊。
侍卫们见状立刻叫嚷着刺客,马上以皇帝銮驾为中心,把嘉靖团团围住。但是,那些侍卫对上一般人绰绰有余,但是对上武林一流高手,简直就是猪肉送上砧板,再多人也只是个数字而已。
黄公公见状,第一反应就是警惕的看了司琪一眼,司琪却是坦然,对着老太监哼了一口:“我若要杀他,一曲天魔琴,他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黄公公一想,也是,天龙八音最擅长群杀,由音入耳,极难逃脱,除非已入先天,来多少都是死,更何况皇帝这个寻常人。
当下不鸟司琪,对着慈明大师传音说道:“大师,我等还须出手。”
慈明也知道这时候绝不能置身室外,却也看了一眼司琪,慈悲地看着他,说道:“施主虽身怀魔功,但是似是有求于陛下,也不能白白看着吧。”
司琪一听,冷哼了一声,也不回话,脚一踮,飞入空中,手中青丝一震,只见碧光一闪,一下子缠住一人的脖颈,轻轻一拉,那黑衣人立刻头身分离,这就是先天高手和后天的差距。
慈明大师此刻也知道这不是慈悲的时候,大慈大悲手,掌掌直印刺客心脏,被击中者刹那间血溅三尺。老太监更不用说了,招招阴毒,银针对着黑衣人太阳穴轻轻一戳,那人就和被戳爆了气球一些样,立刻摊在了地上。
过了没多久,黑衣人就横死了七,八个。残活着的刺客看见自己人已经逐渐落入下风,都干脆心一横,从怀内取出一颗药就往口里塞去。为首者更是大叫一声:“结阵!”
慈明方丈见多识广,一见那人取出药丸,就心声不妙,再见那还活着的十三人,其中十二人以宫位站定,脚步交错,当下对着司琪,黄公公道:“二位施主小心,刺客们刚服下的是如愿丹,此刻结下十二宫阵,当是威力巨大,小心。”
司琪一听,脸色一变。要知道,什么是如愿丹?如愿丹就是让你如愿,在半个时辰内内力大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这药副作用也是巨大,用完后体内元气就被掏光,九死一生。
十二人结阵齐齐向三人杀来,刀刀连结,招招夺命,一看就是操练已久。一时间,司琪三人都被困住,疲于应付,但见那最后一位刺客猛的向嘉靖帝冲去,急的黄公公手中银针不要钱地向外射,但是都被这十二人联手挡下。
司琪一见此情况,哪还敢留手,对着二人大叫道:“你们退后,我来。”
慈明与黄公公一听,虽然不放心,但是听司琪说的坚定,身子一顿,也纷纷退下。十二人见慈明和黄公公避让,以为他们技穷,立刻十二把刀狠狠杀来。
司琪看见这十二人向他们冲来,嘴角露出一股残忍的笑容,冷笑道:“你们就好好聆听吧。”
当下手指频动,天魔琴弦如波水翻滚,一阵肃杀之音,宛若九幽恶魔的召唤,冲出琴弦,音波声声逼人,似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十二人刚要挥下的刀,立刻从中断开,还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剧痛,身体犹如被刀剑剐过,只听一阵轰鸣,司琪身边冒起一团鲜红的血雾,飞出不多不少二十四只手脚和十二颗头颅。
慈明见到此等残忍的场景,不忍的闭上眼,双手紧合,默念起了往生咒。
倒是黄公公很是欣慰的看了司琪一眼,然后迅速飞身追上第十三名刺客,近百支银针,立刻把他射成了麻花。
司琪其实看到满地的手脚,心里也觉得恶心,好不容易才克制下来,看见慈明方丈在那为刺客超度,心中甚是感慨,说道:“大师慈悲为怀,此等弑君之徒,能得大师超度,已是福气。”
慈明朗诵完一遍往生咒,听见司琪这般说道,面带慈悲的说:“毕竟人死如灯灭,他们死无全尸,在下已是不忍,为其超度,也只不过平僧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司琪一听到死无全尸,脸皮也是抽了抽,暗骂你个老秃驴,要不是天魔琴,指不定谁给谁超度呢,还怪我没个他们留全尸,等你死了,看这些刺客给不给你超度。
当下冷哼了一口,转身向皇帝銮座走去。
此时侍卫们还不知道此刻已经死光了,却见那嘉靖帝虽然冷汗连连,但也算镇定,挺直着腰板,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銮座上。司琪飞身到他面前,笑笑说:“他们死光了。”
皇帝听完,明显松了口气,面带感激的对司琪说道:“谢谢壮士。”
司琪一听壮士,就碎了一口,什么话,没听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吗?他可讨厌这个词了,一撇嘴说道:“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嘉靖看见眼前的白衣绝色男子,似嗔似笑的样子,当真是倾国倾城,当下痴痴地说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司琪一听这皇帝居然这么上道,笑的更加灿烂,宛若雨后朝阳。
“我要珍宝阁的九叶鬼切草。”
“好!只要你和我回宫,我把珍宝阁都给你。”皇帝激动地说道。
司琪倒没多想,只是听到嘉靖要把整个珍宝阁都送给他,口水都要掉了下来~~啧啧,这可是大明皇朝所有名贵的宝物啊!!!当下急忙应道:“好!我们马上去你皇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