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氏也向秋氏供过毒?
当年,下在她自己身上的易颜或从此处而来。【全文字阅读.】
甚至,风华绝代?
兰兮猛然一震,心中惊涛骇浪。
“你少浑说,这里的侯府哪来的老夫人?我太祖母好端端在云城呢,这里哪来的老夫人!”云锦不满地嚷嚷道,老云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自然是听闻了,老侯爷云锦没什么印象,更没什么好感,他一心只为自己太祖母抱不平,对于昆城那个自封为老夫人的老妾早就心怀不满了,这会儿苍离自个儿往刀口上撞,他自然一戳即爆。
苍离被云锦急赤白眼吼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苍家男儿只娶妻不纳妾,苍离在没有妻妾相争的后院长大,不过是一个称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宠妾灭妻”一事上去,只当昆城的这位老夫是哪位陪房的老夫人,毕竟,云家作为翌国四大家族,便是侯府嫡支子息单薄了些,别房别支还是枝叶繁茂的。
“这里侯府所谓的老夫人,是老侯爷的一位妾室。”兰兮解释了一句。
苍离这才恍然。
“你母亲跟那个老妾怎么勾搭上的?”云锦觉得自己的火气被勾上来了,一个个不安于室,作死!
兰兮也看向苍离,云锦的话虽难听,答案却是兰兮也想知道的。
秋氏与茹氏,八杆子打不到边的两个人,怎么就莫逆——不,狼狈为奸上了?
“她说是无意中结识的,也只见过一面。”苍离道。
云锦眯着眼睛表示不信。
兰兮轻声问:“是多久前的事?”
若是十七八年前或更早,那么……
“她说,是在她,成亲以前。”苍离说得缓慢而艰涩,他并不知道兰兮的母亲贺兰芳华身中芳华绝代之事。更不知他自己的母亲被怀疑是那个投毒害兰兮母亲的人,但他有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兰兮的神情,还有她的问话,都在告诉他,这背后定然还有事。
“那她,这次与茹氏联系所为何事?”兰兮心下了然,苍离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一无所疑,他的所有注意力在当下。所以即使逼问秋氏,也只会问她今次之事,至于当年秋氏做了什么。茹氏又帮了什么,她只有另外想办法去查证了。
“她说茹氏传信给她,告诉她即将有一场好戏,让她等着看。”他忘不了,说这话时。他躲在暗处,见到他母亲的神情,说不出的可怖阴狠,这可怖阴狠并非来自她的陋颜,而是她的眼神。
他始终不懂,母亲为何这样容不下兰兮。若说要恨,在她做下那样阴损的事之后,该恨的人。不应该是他姐姐么?
母亲那样刻骨般的恨意,他虽无法理解,却不得不防。
既牵涉到了长宁侯府,那便所谓的好戏,便与兰兮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除了这句,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婶?”云锦握拳,似乎只要兰兮一声令下,他就打出去似的。
兰兮心里时明时暗,一时之间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恰在这时,包间外传来轻叩声。
“是谁?给小爷滚进来!”云锦一声吼。
门被推开,“滚”进来个高个子。
“这是谁呀?长远,你是死的吗?”云锦看到进来个面生的,扬脖子就骂。
长远没进来,进来的这个行礼道:“同勇见过少夫人,三爷。”
“同勇?谁呀?”云锦不耐烦地挑眉。
“是侯爷身边的侍卫首领。”兰兮亦微微挑眉,有些惊诧,“同首领这是——”
同勇低眉垂眼,语气恭敬,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侯爷遣卑职过来接少夫人回府。”
云锦没听出来,苍离却是脸色微变,这不像是“接”,倒像是“押”。
不然,何以兰兮的随从、云锦的随从一个都不见,连通传的人都没有,同勇直接就过来了。
兰兮点了下头,随即起身。
临走时,看了苍离一眼,苍离会意,朝她微点了下头,待她出去时,他留在了房内,没有随行。
出了醉仙楼,只见门口停着辆带着长宁侯府徽记的马车,正是先前兰兮所乘的那辆,不过,车前并没有长远,青竹也没有看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侯府侍卫,显然,这几个人是随同勇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人呢?小婶的人呢?”云锦四下张望,终于觉出丝不对劲来,“同勇,你这是什么意思?抓犯人呢?!”
同勇不否认不承认,只道:“三爷回府便知。”
“爷偏不回去,你待怎么地?”云锦回身去拉兰兮,“小婶,咱们再回去喝酒吃肉,小叔在家里呢,叔爷能有什么找咱?”
兰兮深深地看了同勇一眼,道:“云锦,我们回去。”说完上了马车,才刚坐下,云锦气哼哼地也上来了。
“哼,敢对我小婶无礼,看我回去了不叫小叔捶你。”
兰兮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同勇此般作派,不用说,府里肯定出事了。
该不会是端云同侯爷冲撞起来了吧?
俩父子打起来了?
兰兮摇摇头,侯爷才刚刚解毒,身子还没复原呢,端云定然不会动手的。
难道,是侯爷对端云动了手?
兰兮心里一跳,会不会是知道了端云的算计?
一路上兰兮心绪不宁地左思右想,云锦先是气愤难平,后来便是好言好语地安慰她。
同勇带着人直接到了静思斋的正厅。
兰兮一进去,墨玉瞳仁便微微一缩,身边的云锦咻一下跳起来,指着正中坐着的云战叫道:“叔爷,这是怎么了,我小叔怎么跪在这里?”
云战沉着脸,带着威压的目光从云锦身上辗过,云锦高抬的手顿时僵住,而后悻悻地放下,讷讷道:“叔爷……”
云战的目光扫到兰兮身上,停了停,开口:“我问你,你——”后面的话被端云打断。
“爹!”端云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我说过——”
“你给老子闭嘴!”云战抬手扔过去一个茶杯,砸向端云的脑袋。
端云跪着一动未动,杯子从其额角飞过去,许氏的一声惊呼哽在喉头,变成低抑的哽咽。
“爹想问什么只管问,我知无不言。”兰兮走过去,跪在端云身边,抬头之际,视线从他额角轻掠过,见只是微微发红并未破皮,这才略为心安。
“我没事。”端云以目相语。
云战怒容不显,目光却异常严厉。
“你的身子能孕育子嗣么?”
这么直接。
兰兮脸色微变,虽只是一瞬,但足矣。
许氏惊痛攻心,指着兰兮说不出话:“你……你……”
“答话。”云战道。
“不能。”兰兮答。
屋内响起片抽气声,抽得最大声的是云锦。
“小婶,小婶,你……”这话可不能瞎说啊!要出妻的!
“你还有何话说?”云战又道,问的是端云。
“纵然此生无子,我与娘子也会恩爱白头。”端云牵住兰兮的手,昂然抬起头,与父亲对视,毫不退缩。
许氏猝然哭出来,“端云,你这是,要逼死娘吗?”
“所以,你早知她不能生育,便暗自谋划,以世子之位,同皇上换了那颗绝嗣丹?”云战徐徐问道,任谁也听得出他平静之下那汹涌的怒意。
端云咬牙:“是。”
“混帐!”云战忽然起身一脚向端云踹去,端云本来跪在云战身前,距离极近,这一脚云战未留半点情面,踹得极狠,端云生受了一脚闷哼一声歪倒在地。
许氏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兰兮跪着未动,神情萧索,半眼也未看向倒地的端云。
倒是云锦大为不忍,冲上前去搀扶端云,却被端云推开,端云推开云锦的手,慢慢地支起身子,重新跪好。手,仍旧摸索过去,再度与兰兮十指相缠。
“你还有何话说?”这次,云战问的是兰兮。
兰兮却是呆怔,不知是未听到,还是不愿回答。
“侯爷,不如先诊一诊脉再说。”茹氏的声音响起。
端云立刻拒绝,“不必!便是你们以为的这般结果,那又如何,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云锦大急,于一旁悄悄拉扯端云的衣衫,压低声音劝道:“小叔莫急,就听叔爷的,先诊诊脉……”说话那人,不用说必是那个讨厌的老妾,可她这句话倒是句人话,先诊诊脉,又不会少块肉,天下名医何其多,在座的说不定就有其中之佼佼者,多诊一回也多一分机会不是。
端云却是咬定不松口。
云战气得又砸过来一个杯子,许氏刚刚才幽幽醒转,见状,眼一黑又晕过去了。
这次的杯子没砸着端云,被云锦不怕死地窜上去接住了。
“叔爷息怒!叔爷且息怒!”
云战一手挥开云锦,抬脚又要踹,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兰兮说话了。
“好,我诊脉,让人替我诊脉吧。”
兰兮的声音很轻,像是力竭之语,又像是无谓之语,有些复杂的样子,辨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她面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端云大急,一把抱住她,“小兮……”叫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