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早就知道齐老头与柳氏有了出轨的苗头,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欺到头上来,如今齐峰的一句话,齐氏夫妇便十倍百倍的宣扬得天下皆知,简直如亲眼所见,这般坏她的名声她还能坐事不理?
她只略施小计,便让他二人分别上了钩,却在被抓之后有口难言,恰好老天爷也帮她,宋登科自己看到齐老头进去了旧祠堂,免了她做更多手脚,因为做得多,破绽越多。
她不担心齐老头,反正他喝了酒,聪明点装模作样便能过关,只是免不了吃点家法,也算给他点教训,至于柳寡妇就更不用操心了,柳氏的丈夫应征入伍,被派遣至东南水师海战,抵御倭寇,在一场守城战时救了一位同僚的性命,最后在血战中身亡,柳氏是实打实的烈士家属,如今那位同僚官升至千夫长,每年都派人到齐家村送来重礼相慰,他辖下官兵数千,若是让他知晓柳氏被沉了塘,他领兵血洗齐家村也不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她柳氏偷人,即便骑在族长头上拉屎拉尿,他恐怕也只能说句凉快。
苏薇等族长作出判决之后,便“跳了井”,幸好被梅娘夫妻及时发现,“救”了上来。
宋登科和齐峰赶到的时候,先听到麻丫撕心裂肺的哭嚎,两人吓了一跳,以为薇娘已经身亡,宋登科血液冲上头顶,几乎不能思考了,拨开人群一瞧,见薇娘正披着梅娘的衣服,头发还滴着水珠,可怜兮兮地靠在一棵树边上,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乌青,显然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里,满满地含着一汪泪水,似落未落,看得人直揪心,梅娘在一边小声劝慰着。
宋登科恨不得马上抱起薇娘连夜离开齐家村,他怕这样下去,就真的失去她了,可是流言未平,他怎么能轻举妄动呢,只有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拼命告诉自己:薇娘没事就好!
而齐峰简直要后悔死了,瞧他干了什么好事?一时冲动说了一句不应当的话,他父母便诬蔑薇娘与人有染并传遍村落,她一个弱小女子哪里能够承受?他爹与人苟且被村民当场捉奸,只挨十板子便能解决,而她呢,清清白白地被人泼了脏水,除了投井自尽还能做什么?
苏薇抬眸,朝他剜了一眼,满含了委屈,哀怨,愤怒,仇恨和绝望。齐峰生生受了一这记眼刀,仿佛一瞬间明白,什么叫做悲痛欲绝,什么叫做生无可恋,他真的后悔了,万一嫂嫂真的性命不保,他拿什么颜面去见地下的兄长!
苏薇千言万语的那一瞥,就看到齐峰脸色灰败的痛苦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叫你小子没事找事叫咱们搬家,叫你小子嘴快多一句话,叫你摊上这么两个不靠谱的猪队友爹娘,她嘴一撇差点笑出了声,忙垂泪掩饰,拉着梅娘的手道了谢,又牵着麻丫弱柳扶风的离开。
宋登科和齐峰哪里肯放心,一路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被梅娘骂了个半死,才各回各家,宋登科服侍齐太爷睡下,估摸着这会子梅娘应该已经走了,于是悄悄地摸黑到了西坡,在薇娘窗棱上叩了几下。
苏薇重新梳洗过,眼下的“乌青”抹净了,如瀑长发也擦干,披散在肩上,正笑意吟吟地与麻丫讲故事呢,听到窗户响了,忙问是谁,窗外传来宋登科压低的声音:
“薇娘,你还好么?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呀。”
麻丫一听,不乐意了,大声说道:“宋叔公,我娘为啥做的傻事,你会不知道?还三更半夜来扒咱们家窗户,让别人知道了,我娘再跳十次井都不够呢。”
宋登科十分惭愧,沉默了一下,才说:“薇娘,以前我还想着要慢慢等你回心转意,可瞧你如今处境这般艰难,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随我一起远走高飞吧,只要你答应,咱们今晚就走。”
吓?!今晚?薇娘下意识的问:“麻丫该怎么办?”
“你带着她便是,我没意见。”
“那齐太爷呢?你答应要养老送终的。”
“……也带着!”
苏薇啼笑皆非,要是齐家村村民明天知道一个外地货郎拐跑了一名寡妇,还拐了寡妇的继女,甚至连八十多的太爷也拐跑了,叫他们作何感想?
“登科,你放心,今天经历了这一切,我相信以后都会好好的,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好歹避讳些。”
宋登科立在窗下,一时叹息,一时无奈,终究还是走了,他却没看见,身后不远处一棵香樟树下的一块空地上,静悄悄地坐着一个男子的身影,抿着嘴旁观着这一切,窗纸透出的光印在他的双眸中,好像黑夜里最亮的两颗星辰。
苏薇这一晚做了个奇怪的梦,两个貌似牛头马面的人把她领到地府,说是阎君有事询问,她吓了一跳,难道自己魂穿的事情败露,被他们查了出来,现在要尘归尘土归土?
阎君问她:“苏薇,你来偿还九世之前欠下的债,进展如何了?”
苏薇一头雾水,表示与他无法沟通,阎君没了耐性,皱起眉头,旁边的判官忙拉住,“爷忘记了,她投胎之前,你在她天灵盖上一拍,她完全忘记来地府一遭,自然不记得还债一事,爷休着急,待下官来问她。”转头朝苏薇解释,“你这世欠下宿缘未能偿还,导致今后几世过得很凄惨,且21世纪死后不能再投胎,阎君给你一次机会来了结这一段债务,今日特来问问进度怎样?”
“欠了债?谁的?”苏薇急了。
阎君怒道:“你这个糊涂东西!不是已经给你提示了吗?”
什么?苏薇吓了一跳,一个激动,居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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