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舞一番话本事就事论事,可是听在某位爷耳朵里,似乎就有了陌舞在给袁隐堂说话的意思。
什么叫不也相安无事吗?什么叫袁隐堂已经压下了那件事?
淳于止的脸色本就属于冷面冰山一类,因为陌舞的话,更加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对袁隐堂很了解?”某位爷脸色冷的凝结冰霜。
陌舞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白了他一眼,凉凉道,
“不了解、就事论事而已不曾被死人恩怨情仇遮挡了双眼,便是局外人的心境看待一切。不像你。”
“像我?怎么了?”某人脸色微微变,变得更加犀利冰冷。
“王爷,我到了。若有事明天再说。明儿直接进宫即可,若王爷需要油酥饼陌舞可以多做点带上。王爷没什么吩咐了吧?”陌舞说着指指外面,已经到了侯府,陌舞正准备下车,淳于止抬手拦住了她。
“神花宫案子了结之前,你不宜单独留在侯府。你跟我回屏王府,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你可以将蓉妈也一并带着。”
淳于止握着陌舞的手,他的手指冰润修长,将她莹白小手握在掌心,生怕她会随时甩开发怒。
“王爷,你是不是忘了?神花宫的案子以我为主,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陌舞的确是想甩掉淳于止的手,但这厮的手就跟钳子一样,如今都快到侯府门口了,她实在不想跟淳于止在江候府门口闹起来。
“父皇只是说,神花宫的案子以你为主,但凡牵扯上你安危的是不是应该听我的?毕竟我是堂堂王爷,不是吗?”淳于止不得已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虽然他并不想以王爷的身份压制她任何。
如此话语,果然惹得陌舞冷嘲一声,
“呵……拿王爷的身份压我?打不了我不同意进宫面圣,到了皇上那儿,你这个乖儿子说几句话,还是你的话管用。闹了一场,最后我还是要乖乖的跟你回屏王府,是吗?”陌舞冷冷开口,面无表情。
脸上的冷意同样能滴出冰块。
某位爷眸子眨了眨,脸上的表情看似冷静沉默,但其实心里早已是泥浆翻涌。
这个小女人总能在第一时间猜出他的心思,但却往往又误解了他的意思。偏偏他又是那种不善言辞之人。心底的话深藏不露,有时候甚至连点到为止都不曾有。
“去你的屏王府就安全吗?淳于止,你真会找借口!”
陌舞狠狠地瞪了淳于止一眼,身子坐下,指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冷声道,
“放手!不是让我跟你回屏王府吗?难道去了你的屏王府你还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把我留在你身边不成?”陌舞语气不善,某人分明是用王爷身份压制她。
“陌舞,你何时能不跟我别扭下去?”
蓦然,淳于止发自内心的叹息一声。
一贯冷酷无情的声音,在此刻,莫名多了一丝无奈和宠护。
陌舞眸光闪了闪,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不再搭理某人。
马车折返而回,朝屏王府的方向而去。
侯府后院一棵大树上,浓密树冠遮挡了一抹墨绿色身影。
墨绿色身影闪身离开侯府,朝伽罗镖局方向飞奔而去。
……
伽罗镖局,总舵
一身黑衣的袁隐堂静静伫立在书房窗旁,雕花窗棱投影下一道道暗色阴影,斑驳嶙峋,落在他修身黑衣之上,若神来之笔的暗色绣花,让原本一身凉薄气质的袁隐堂,更添一分神秘冷漠的气息。
“堂主。”
刚刚从侯府打探消息归来的临海脚步匆匆出现在书房门口。
“说。”凉薄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和情绪。
“回堂主,江小姐并未下车,马车直接去了屏王府。看样子江小姐是要留宿屏王府上。”临海恭敬开口。
虽是看不到书房内的袁隐堂是何表情,但从窗户流动出来的寒凉气息,却让临海感觉到袁隐堂甚凉愠怒的感觉。
“杀手呢?”袁隐堂的声音持续走低。
“回堂主,杀手只剩下一人活口,正在回禁卫军地牢的路上。现在并不知杀手是何来历。”
“杀手并不是莫蔚的人。经过上次的事情,我说的那些话,莫蔚不会再来第二次。”袁隐堂微凉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临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
不知道今儿堂主心情不佳,是不是因为江小姐,没回去的缘故。
可堂主不是已经有了如意姑娘了吗?堂主还下令他们,如意姑娘手上有堂主的伽罗金令,见令牌如见堂主。
那堂主如今对江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派人拦住展凌的人。让那杀手尝尝伽罗镖局酷刑的厉害。”
袁隐堂的声音到了最后,冷到了骨子里。
临海在听到伽罗镖局酷刑几个字的时候,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世人只知道禁卫军地牢进去过的人不想再谈及一个字的地方,可比起伽罗镖局的地牢,禁卫军那一套当年还都是从伽罗镖局学来的。
“是,堂主。”临海不敢耽误,迅速退了下去。
书房内,依旧涌动寒凉气息。
一抹身影脚步匆匆来到书房外,正欲敲门,书房内响起袁隐堂凉凉的声音,
“进。”
硬邦邦的一个字,比之平时的凉薄更添几分寒气。
门口的云孟清眨巴着眼睛,听堂主说话这语气,他今天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可堂主都知道是他来了,不进去死的更难看。
“堂主,我……我就是路过。”云孟清之前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咽回去也未必好受到哪里去。
“……”袁隐堂的沉默让云孟清心底更加没谱。
“堂主,其实是今儿有消息从西域传来,莫蔚圣女那边似乎有动静。”云孟清的消息还未得到确认,所以他刚才才有些迟疑,究竟要不要告诉堂主。
“我已经知道了。”袁隐堂淡淡开口。
“堂主,您的意思是……莫蔚圣女真的从西域出发要来新越?”云孟清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之前因为莫蔚圣女刺杀江小姐的事情,堂主已经跟圣教教主闹了个不欢而散,如今莫蔚圣女来了,不管是之前的江小姐还是如意姑娘,只怕莫蔚圣女都不会放过。如此一来,堂主要护的女人就是莫蔚圣女的敌人!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莫蔚圣女对堂主的仰慕和痴迷,整个圣教无人不知。
如今半路杀出个江陌舞,还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如意。
以莫蔚圣女的脾气……
“她来她的,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冰冷僵硬的语调,甫一响起,云孟清眸子睁的大大的,愣在了当场。
四周是透骨的寒意渗透开来。
“堂主,可那是莫蔚圣女,是教主指定的接班人。”云孟清担忧的看向袁隐堂。
其实云孟清也不喜欢莫蔚,更加不喜欢在背后掌控堂主的圣教教主。但圣教教主手中掌握重要的生杀大权,而莫蔚圣女则是教主挑选来与堂主成亲的。
“孟清,伽罗镖局是时候经历一场硬仗,伽罗镖局和圣教不在共存,只存其一!”
袁隐堂的声音坚定严肃,俊逸无双的面容一瞬甚凉如霜。
云孟清当即痛快的点点头,眸子里星辉闪烁。
“堂主,孟清等这场硬仗已经等了十年了,只要堂主一句话,孟清二话不说,必定拼死一搏!圣教那帮龟孙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恨不得一个个的捏爆他们。”
云孟清也是爽快正义的汉子,这些年来,每每看到袁隐堂镍毒发作,生不如死,每月最少两次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折磨,云孟清就恨不得宰了圣教那帮龟孙子。
如今伽罗镖局势力愈加强大,是时候跟圣教一决高下了。
“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既然要剿灭圣教,就要将伽罗镖局的损失降到最低。我不会让跟随我的兄弟枉死一人!伽罗镖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白白用来牺牲的!这些日子,你只管率领众人加紧训练,其他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袁隐堂虽然冷漠凉薄,但心底最在意的自然还是他一手创立的伽罗镖局。
更加看重追随他的人。
“堂主英明。孟清明白了,这就回去加紧训练。”云孟清长舒口气,表情和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了很多,也亢奋了很多。
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先去忙吧。”袁隐堂挥挥手,示意云孟清退下。
云孟清离开之后,袁隐堂目光回到书桌上的画像。
绝美少女,眉目传情,若遥远天际走来的冰雪仙子,无情高傲,却又艳绝天下、明明是两种矛盾的气质,可是在他笔下,却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纯净与冷酷完美的结合。
画中的女子是他那夜见到的女子,有着如意的绝美容颜,又有着江陌舞清冷淡漠的气质。可江陌舞和如意……明明就是两个人。
……
与此同时,屏王府书房
屏王府这么多房间,陌舞偏偏就选中了书房。
书房成了她的房间,淳于止办公自然就要腾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