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的没有了。”
暮阳晃了晃脑袋,把酒坛紧紧抱入怀里,映着烛光的半边脸竟布满泪痕,喝下的酒化作泪水涌出眼眶,她却仿佛并不自知。
“暮儿……”
恍惚间,慕清风好像回到张灯结彩的千草堂外,眼睁睁看着暮阳失魂落魄地走进滂沱大雨里。
熟悉的心痛感又一次席上心头。
他抱起暮阳,手掌紧紧地扣在暮阳腰间,是那般缱绻怜惜。
酒坛掉落,碎了一地。
……
他抱着暮阳回房,青青领着子衿等人沉默退下。
房门合掩,他将暮阳轻轻放到床上。
暮阳勾在他颈间的手却不愿撤下,迷迷糊糊闭着眼,反倒越勾越紧。慕清风几乎要贴到她脸上。
他尝试着去唤暮阳,暮阳皱着眉终于睁眼,轻咬下唇带着些许委屈地将他瞧着。他一个失神,便那么扑了下去,整个人都压在暮阳身上。
“暮儿……”
他着急想起来,怕压疼了暮阳。却不料暮阳的手开始不安分地随意在他身上摸着,慕清风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胸口猝不及防一阵温热,他身体一颤,一把握住那只滑进了他衣衫里的温软的手。另一只手却已探上他后脊背。
狭长的桃花目猛地一怔,瞬间染成一片漆黑。
看着身下醉酒醉得迷糊的女人,他笑了。
“暮儿,你知道的,我对女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何况怀里的女人是你。”
轻吻身下人眉眼,他已然动情,连声色都变得喑哑:“我不在乎你眼前看到的人是谁,慕清风从来都是无耻小人,今日终于可以对你无耻一回。”
……
日过正午,宿醉后的暮阳终于醒来。
周身酸软无力,整个人好似散架了一般。
她坐起来,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衣物依然完好地穿在身上,而她到底不是不谙风月的女子。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脑海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昨晚……莫不是……是她勾引了某人?
“天呐……”
枕边搁着某人事后仓促留下的一封信。
信上内容大抵是说,虽是暮阳酒后乱性,但到底是他把持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也知晓如此情况下,暮阳必然不想见他。所以,他发誓,此生若无暮阳首肯,他绝不踏足金都半步,绝不出现在暮阳面前!
言辞凿凿,可见其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相见。
“慕!清!风!”
暮阳恨得咬牙切齿,信纸被她寸寸揉进掌心。
发生这样的事她确实不想见慕清风,可是慕清风留下这样一封信算什么?
明明色胆包天,却敢做不敢当,真是个混蛋!
大混蛋!
子衿听到屋内有响动,于是端着洗漱用具叩门进来。
暮阳脸色十分难看,冷声道:“让慕清风来见我!”
“公子……公子一早就离开了。”子衿低着头,有些为难。
真走了?
怒极反笑,暮阳发狠道:“好!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出现!”
尔后,慕清风就真的再未出现。
暮阳在洛城滞留了一个月有余,青青与子衿等人天天对着她冷冰冰的脸,大气都不敢喘,直觉人生活得太压抑,分外想念公子在时肆无忌惮笑闹的日子。
唯独君瑶,每日出门前必笑嘻嘻对她打招呼,“嫂子早上好”,“嫂子再见”,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不亦乐乎,半分没注意到暮阳越来越黑的脸。
九夜庭夜戏三场,通常夜色已深。
君瑶哼着轻快的曲调往自个屋里走,冷不防逆光看到一座雕像坐在院落中央,吓了她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暮阳。
“嫂子还不睡吗?”她笑嘻嘻地打招呼。
淡漠的余光扫了她一眼,暮阳森然道:“不许叫我嫂子。”
君瑶倒是不怕她,眼珠子一转,笑问道:“那你这些日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等人吗?”
闻言,暮阳蓦然抬头。
君瑶满眼流光溢彩,盈盈一笑,转身继续踏着她轻松愉悦的步伐离开。
“嫂子早些安寝,明早见!”
……
暮阳离开洛城那日,慕清风高高地坐在城楼之上,目送着她远去。
他有些恨自己,正如他以为的暮阳也恨他一样。
他怕暮阳对着他说:我恨死你了!
他想,他与暮儿这辈子算是没戏了。
本来以为少了个千大公子,他胜利在望,却教自己一时的欲望占了上风。
他的暮儿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心间苦涩弥漫。
然而,一想起那晚的旖旎缱绻,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碰到那层阻碍,他的惊大于喜。
他知道他不该那么去想暮儿,可是风尘中人有几个能保持完璧之身?
声色犬马,酒池肉林,在那样的欲望海里保持本真,他的暮儿得有多强的心性,得吃多少苦……想到这,他益发细致怜惜。
“嗯,轻点。”一声软软细糯的嘤咛钻进耳廓,慕清风一怔,却没有随她愿,反而开始恶作剧。
他说:“你叫我名字,我就轻点。”
回应他的仍是那一声细软的轻咛。
暮阳皱着眉,握拳的手无力地捶打着他后背,有些委屈,有些娇嗔。
慕清风忍不住笑,低头去吻她眉眼,“叫我慕清风……嗯,清风……风……”
他不知道暮阳有没有如他愿开口唤他名字,反正他自己说到最后就变成了一声声闷笑,压抑着极大的快乐,舍不得告诉旁人,却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