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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亮了(1 / 1)

狄襄等星澜平安诞下胞衣后,又开了道补元气的方子,才与萧灵远一同悄悄离开。

此事不可张扬,葳蕤院内但凡见过萧灵远和狄襄的丫鬟,都被星轩恩威并重地警告过,冬雪、春雨等人帮星澜换过衣服,处理掉血污的被褥,待放松下来,都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靠在房间的椅子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一片。

星轩抱了个软垫坐在星澜床前,看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天,耳边是众人轻微的呼吸声,伴随着蜡烛燃烧时的“哔啵”声,整个人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无感。

她不知道赵乾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莺儿为何要对星澜下手,很多事情因为她还小,所以没有人告诉她。

只是不知幸还是不幸,星轩这个身份,让她可以依赖父亲、姐姐,从脱离这个时代的基层劳苦大众,从而衣食无忧,但同时,她与权力斗争的距离也被拉近了。

寅时已过,天就要亮了。

天色刚刚破晓,院子里突然传来急切而沉重的脚步声,星轩听到声音,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来,蹲坐的时间太久,腿脚已经开始发麻了。

赵乾依旧穿着昨日离府时的衣服,不过一夜时间,下巴处已经泛出了青色的胡渣。

此行入宫,实则凶险万分,君臣多年,赵乾太了解这个君主了,生性多疑,且心思极深。

当年的蜀国不过是西南边陲小国,端朝来犯,父王被暗杀,年仅十七岁的赵乾被推上王位,可当时朝堂上下,内忧外患,臣子们各怀心思,兵力又与端朝相差太多,结局似乎一目了然。

赵乾作为一国之君,自当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可百姓何辜?鱼死网破成全的不过是自己的气节,真正遭殃的是数万黎民百姓。

于是,十七岁的赵乾被封为远安王,终身居于御京城,蜀国,也成了蜀州。

昨夜之事虽发生的蹊跷,可赵乾大致明白,是那群人等不及要动手了,正因如此,王府的羽林军,是监禁,也是保护,可自己不在王府,澜儿又身怀六甲,实在让人担心。

不敢再想,赵乾加快脚步朝葳蕤院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值守。

走到廊下,一滩凝固的血迹赫然入目,赵乾顿时觉得心头一紧,他已经见过瑞儿的尸体了,作为星澜的贴身侍婢,她如果出事,那澜儿......

几乎是颤抖着推开房门,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丫鬟们东倒西歪地靠在桌边、椅子上,隔着一道青色纱帘,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轩儿?”

赵乾有些犹豫。

星轩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轻轻笑着说:“姐夫你回来了,姐姐没事!”

赵乾送了一口气,撩开纱帘,看到浑身是血的星轩,心中一震,刚想问什么,却见她摇摇晃晃地走开,露出身后睡得安详的星澜母子。

“这是......”

赵乾不敢置信地看看床上的二人,又看向星轩。

后者点点头。

赵乾伏下身子,抬起手,想摸摸儿子的脸,却又怕吵醒他,只得忍耐着放下,他看看星澜,又看看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周围的丫鬟们睡得本身就轻,此刻都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到王爷回来了,也很是开心,星轩朝她们挥挥手,示意各自退下。

星轩也没有继续留下,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这一夜,她太累,又太怕了。

星澜被身边的沉重气息吵醒,睁开眼睛,见到赵乾,有些心疼地抬手抚向他的脸,“你回来了?”赵乾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印了一吻,满怀歉意道,“辛苦你了!”

星澜摇摇头,看向身边的儿子,声音轻轻地说:“我们的儿子还没有名字呢。”

“长安吧!”

赵乾满怀深情地看看儿子熟睡的小脸,又看向星澜,说:“希望他一世长安。”

这一觉,星轩睡了极长时间,直至第二天傍晚,才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床幔时,发现身上沾了血污的衣物已经换下,连手臂上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

“姑娘醒了?”

七喜端着干净的衣裙进来,温柔的湘妃颜色。

“......这衣服?”

星轩有些疑惑。

“是宫里的宁妃娘娘赏的!”七喜看起来很是开心,“不仅如此,光是吃的用的,其他娘娘们也赏了好多东西呢,就连圣上知道姑娘昨夜英勇护着夫人的事情后,也大为称赞,赏了百两黄金给姑娘呢!”

“昨夜的事情......圣上怎么会知道?”

星轩突然想起萧灵远曾去过葳蕤院,昨夜风云莫测,她并不知道是谁要害姐姐,若是其中有更深的纠葛,岂不是会连累萧家众人?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七喜放下衣裙,说:“传话的大人此刻还在前厅候着,王爷让奴婢伺候姑娘起床,去谢赏呢!”

“嗯。”

星轩站起来,张开双臂任她给自己更衣,梳发,心中却觉得好笑,昨日夜里圣上的羽林军还围着王府不放任何人出入,瑞儿出门求医被杀,姐姐险些一尸两命,今日就能光明正大的赐东西嘉奖自己英勇,当今圣上,也太健忘了。

远安王府,前厅。

天气回暖,厅中用来取暖的炭盆已经撤下,传话的大人姓郭,是久在宫里伺候的,此刻正盯着手中绘有傲雪白梅的茶盏,略端详了一会儿,笑道:“王爷这套茶盏可是出自瓷器大师杨士修的手趣÷阁?”

赵乾点点头,“大人好见识!”

郭大人却笑着摇摇头,“老奴记得这茶具一共有四套,合称为‘四君子’,圣上将青竹那套赏给了昇王殿下,幽兰那套给了显王妃,秋菊则赐给了萧府,倒是不知道这梅花一套,竟是在王爷这里。”

“毕竟快十年的事情看,大人每日诸事烦扰,不记得了也是常情。”

赵乾神色丝毫未变,说:“本王记得那还是刚来御京不久,一日与圣上饮茶,圣上赞本王风骨如梅般坚韧,便赐了这套茶具。”

“哦?这倒是老奴记性不好了。”

郭大人淡淡一笑,放下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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