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
苏桃心神不宁地在正屋里等着。
方才一审出是唐氏所为,陆霁当即就出去了,她拦也拦不住。
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陆霁还没回来,苏桃有些担心。
苏桃坐在椅子上,她安慰自己,陆霁心里有数,应当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这么想着,她才没那么紧张。
雪柳还没缓过来,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夫人,这次当真是幸运,要不然您现在已经……”
她是苏桃身边的大丫鬟,若是苏桃出了事,她也完了。
苏桃闻言叹了口气。
她心里何尝不后怕,幸亏陆霁提前回来了。
提起这个,苏桃其实很疑惑,唐氏费这么大劲儿想要给她下绝嗣药,让她生不了孩子,究竟是为什么?
苏桃怎么想也想不通,唐氏再怎么说也是陆霁的母亲,就有这么心狠?
等等。
爵位……
苏桃好像隐约想明白了些什么。
当时陆征便是因着想要承袭陆霁的爵位,才把陆霁扔到小院里等死。
现在唐氏做了这些,不会也是为了陆霁的爵位吧?
莫不是唐氏想着陆霁没有孩子,这爵位便会落到陆征头上?
苏桃想到这里,只觉得荒唐的很。
唐氏凭什么觉得,在陆征做出那样的事情后,陆霁还会把爵位传给陆征?
依着陆霁的性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唐氏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是唐氏觉得,她替陆征向陆霁说两句话,陆霁就会真的同意?
苏桃觉得唐氏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她是打哪来的自信!
虽然荒诞不羁,但苏桃内心觉得,唐氏可能真是这么想的。
苏桃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正感慨着,苏桃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陆霁回来了。
苏桃连忙起身:“夫君,你回来了。”
唐氏做出这些事,全都是为了陆征,也不知陆霁现在心里究竟是何滋味。
苏桃也不知道陆霁方才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陆霁握住苏桃的手:“你放心,以后没事了。”
唐氏和陆征的那些污糟事,他不想和苏桃说,怕脏了苏桃的耳朵。
苏桃见陆霁还很冷静,就放下了心,看来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陆霁拉着苏桃坐到美人榻上,他看向雪柳:“药煎好了吗?”方才那碗药是废了,自然得重新煎一碗。
雪柳回道:“应当是差不多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也是巧了,雪柳刚到药房,万大夫就把药煎好了。
这回雪柳和万大夫仔细的很,眼珠子都没错一下,亲自把药端了过来。
陆霁看着苏桃把药喝下去,才放下心。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陆霁和苏桃用了膳。
等用过膳,陆霁让苏桃先去洗沐。
苏桃进了净室后,陆霁才吩咐梁元:“把府里的下人都给我重新查一遍。”
梁元心神一凛:“是。”
这样的事情以后万不能再出了,自是要重新查干净。
该换的就换。
梁元想了想问道:“侯爷,陆征该怎么办?”
听到“陆征”二字,陆霁原本淡然的眉眼凌厉起来。
陆霁倚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椅背。
“不许叫大夫给他治病,也不许他寻死。”
他要让陆征永远留下这个残疾,然后回到唐氏身边去。
这才是对唐氏真正的惩罚。
梁元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都交代完,陆霁又坐了一会儿,才去洗沐。
汤药有着安眠的效用。
苏桃洗沐完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她原本还想问问陆霁,现在困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霁回来的时候看的的正是这一幕。
苏桃闭着双眼,睫毛纤长,脸蛋红扑扑的睡着。
陆霁坐到榻边上。
看着熟睡的苏桃,陆霁觉得他的心这才落到实处上。
陆霁一向握刀握的极稳的手,此时都有些颤抖。
幸好,幸好苏桃没出事。
要不然陆霁真的不知道他都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年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他一定会保护好苏桃,再不让苏桃的身边出现危险。
陆霁躺到榻上。
他前半夜都没睡着,一直看着苏桃。
像是生怕苏桃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苏桃晚上喝了汤药,又喝了不少茶水,夜半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了。她迷糊地睁开眼,想要下去方便,就看到了醒着的陆霁。
苏桃唬了一跳:“夫君,你这是还没睡?”
陆霁的动作滞了一下:“没有,只是口有些渴,想下去喝些茶水。”
“你呢,你怎么醒了,是睡不踏实吗?”
苏桃有些尴尬:“我晚上喝水喝多了……”
陆霁起身:“好,你去吧。”
等苏桃解决完,陆霁和苏桃重新躺好。
这次,陆霁终于睡着了。
…
接下来几天。
府里的下人像是大换血一般,换了好些。
苏桃心知,既然唐氏都把手伸了进来,那说明府里还有漏洞。
现下自然要把这个漏洞给填上,以免日后再出事。
陆霁也忙忙碌碌的,每天都是到了晚上才回来。
苏桃和陆霁相处了这么久了,自是知道陆霁的心情不怎么好。
她心道怎么才能让陆霁的心情变好一点儿呢?
府里有没有什么事,能转移一下陆霁的注意力呢。
说来也是巧了,苏桃刚想到这儿,雪柳就过来了。
雪柳手上还有一本账册:“夫人,这是您前些日子让出手的那些节礼,眼下都出手的差不多了,账目都在这里。”
苏桃恍然。
是了,还有这么回事,这些日子太忙,她都给忘了。
苏桃接过账本细看起来。
这些东西出手的价格都很合适,一点儿也没吃亏。
拢共加起来,卖出的银钱也不少,能在京城买一栋宅子了。
苏桃心道正可以用这事转移下陆霁的注意力啊。
故而,等晚上陆霁回来时,苏桃便和陆霁提了这事:“夫君,你说我们用这笔钱买些什么好呢?”
听苏桃这么一说,陆霁确实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
陆霁坐到椅子上:“你说了算。”
苏桃:“……”
是了,之前陆霁说都交给她处理来着。
苏桃心里有些没谱,她想了会儿道:“要不然买个宅子吧?”
若是铺子的话,还得找人打理,麻烦的很。
不如直接买座宅子,然后租出去。
京城的房价最贵了,每年收租金都有好些银钱呢。
陆霁点头:“好,那明天我叫房牙来府里。”房牙是大周朝专门买卖房子的人员,通过房牙去买,会省不少事。
苏桃点头:“嗯,明天我先选出几个合适的,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看一下。”
陆霁想了下,再过两天他就有时间,正好可以陪苏桃去看看房子。
正好苏桃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府里,可以趁此机会出去走走,也好让她散散心。
这事便这么定下了。
翌日一早。
房牙就来了府里,房牙是个四十余岁的女人:“奴婢见过夫人。”
房牙做惯了这些事。
大家族的女眷往往管理着一府的中馈,平素有些余钱的话自会买些宅子留用。
故而她一到正屋,就熟门熟路地把房产册子递给了苏桃:“夫人,这是京城最近等着出卖的房产,您瞧瞧可有合意的?”
这房产册子全的很。
房子的位置,大小,以及大约的价格都在上面,只要主家拿着册子选就成了。
苏桃看了半晌,最后看中了三套。
这三套看着都不错,价钱也合适。
商议好后,房牙就退下了。
又过了两天,陆霁有了空闲,他和苏桃两人便换了身衣裳,准备去看房子了。
坐在马车上,苏桃觉得莫名有些新奇。
她怎么都想不到陆霁这样的人去看房子。
总觉得陆霁是不会操心这样小事的人。
陆霁就看到苏桃的眼睛转啊转的:“想什么呢?”
苏桃回过神:“没什么,”她说着顿了顿:“到地方了,夫君,咱们下去吧。”
陆霁和苏桃看的第一个宅子靠近内城,故而路程很近。
房牙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结果竟然看到了陆霁。
房牙心里一惊。
看房这样的事,多半都是家里的主母去做的。
她原以为就是苏桃一个人过来看一下,没想到陆霁竟然也来了。
房牙想起京里的那些传闻,心道靖远侯爷爱重夫人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现下陆霁也来了,房牙更是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
陆霁和苏桃绕着宅子看了起来。
这宅子看着还不错,只是因着靠近内城,地价贵,宅子有些小。
苏桃心道这些银钱还是不大够,若是再添一些,就能买大一些的了。
陆霁自是看出了苏桃的想法,他想给苏桃添些银钱,不过想着苏桃的性子,还是没有贸然就做。
这事既然交给了苏桃,还是让她全权去办。
苏桃有些不大满意,就和陆霁去了下一套宅子。
第二套宅子位置没有那么好,但大小合适,苏桃看着颇满意。这两套宅子看完,就已经过了一上午了。
陆霁和苏桃在外面用了膳,然后往第三套宅子那儿去。
第三套宅子在京郊西山附近。
这宅子大小适中,只是多年没有人住,有些破旧,需要修缮一下。
再往里走,宅子后面还有一个园子。
这院子同西山连着,广阔的很。
苏桃一看见园子,眼睛就亮起来了。
这园子这么好,可以在里面种些花草,好好整修一下。
待到春暖花开时,定然好看的很。
苏桃几乎是立刻就决定选这里了。
陆霁也看出了苏桃的心思:“决定好了?”
苏桃点头:“嗯,想好了,就这个。”
之前那两套宅子也有花园,看着也不错,可哪能和园子相比。
一想到日后可能见到的美景,苏桃都不想把这宅子租出去了。
陆霁:“既然选好了,那我等会儿把房契写一下。”
若是寻常人买宅子,还要去官府报备一下,把房契过一下路。
但陆霁是侯爷,自然用不着如此,当场就能签好。
不过饶是如此也不简单,还有许多程序。
苏桃自是不懂这个,一想到这些她头都有些疼:“夫君,我先去马车上等你。”
正好她走了一天了,累的不行。
“好,你先去歇着,”陆霁说。
等苏桃离开,房牙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些活计都是她做惯的,没一会儿就都弄好了。
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在房契合同上写上名字。
正在这时,陆霁开口道:“写我夫人的名字。”
房牙笔尖一顿,道:“是。”
然后便在合同上写了“苏桃”二字。
她心里不住感慨,嫁了个这样的丈夫,实在是命好啊。
写完名字,房牙把房契一类的东西都放到了匣子里,事情便算是全都了了。
陆霁也回了马车上。
苏桃正在喝茶,她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了,“夫君,都弄完了?”
陆霁点头:“嗯。”
苏桃往陆霁身后看:“房契呢,我想瞧瞧。”
她还没看过这时候的房契呢。
陆霁面不改色道:“让梁元拿去官府了,得有官衙的印鉴才行。”苏桃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陆霁没把这事告诉苏桃。
很显然,依着苏桃的性子,定是不会收下的,他只好偷偷瞒着苏桃了。
在陆霁心里,这不过是栋小宅子而已,不算什么。
苏桃救了他的命。
别说是这一栋宅子,只要他有的,都会给苏桃。
苏桃给陆霁倒了杯茶:“夫君,那日后你叫人把那宅子修整一下,然后租出去。”
对于这些,她是全然不懂了,还是交给陆霁为好。
陆霁一点儿不心虚地道:“好。”
修整自然会修整的,不过不会租出去,而是留下。
等日后园子里的景致好起来,他便带苏桃过来看看。
于是,两个人都很开心。
苏桃一是觉得替陆霁赚钱了,二是觉得陆霁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这才开心。
陆霁则是把这宅子当做日后送给苏桃的礼物了,也很开心。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很满意。
…
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陆霁的心情也终于好起来了。
天气一天天转暖,苏桃也终于换上了春衫。
这一天,苏桃正在房嬷嬷的帮助下理账,雪柳匆匆进了门,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
苏桃打开一看,这是宜春侯府的帖子。
帖子上说宜春侯府的老夫人过生辰,特来邀苏桃和陆霁过府。
这宜春侯府可不是等闲的人家。
韩景和正是宜春侯府世子,他一向于陆霁交好。
苏桃又与韩景和的妻子江月吟关系很好,自然是要过去赴宴。
而且这次的礼物不能像往日一般随便挑一件。
得挑个韩老夫人喜欢的才是。
苏桃只好等陆霁回来问他。
陆霁略思索了片刻:“韩老夫人一心向佛,咱们送几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吧。”
苏桃点头:“好,那就听你的。”
她就说没有陆霁不知道的!
定好送给韩老夫人的礼物后,苏桃就琢磨着她也给江月吟送些礼物。
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与江月吟见面。
江月吟人很好,就像是个姐姐一般,照顾了她不少。投桃报李,她自然也记挂着江月吟。
苏桃想了半晌,最后挑中了两匹布。
这两匹布是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的,自是为了显示对陆霁的恩宠。
这些布匹都是江南的贡缎,等闲人家没有。
送给江月吟正好,到时候可以用这布匹做些衣裳,一定很好看。
…
等到了寿宴的正日子,陆霁和苏桃乘了马车往宜春侯府去。
宜春侯官声不错,为人也很好。
今天来赴宴的人不少,侯府里热闹的很。
陆家与宜春侯府算是通家之好,自是不必拘那些虚礼。
陆霁和苏桃一到,江月吟就把他们领到正屋去了。
苏桃先是奉上了送给韩老夫人的佛珠。
韩老夫人果然笑的牙不见眼,可见这礼物正正送到了她心坎儿上。
送完寿礼后,江月吟带着苏桃去了她卧房。
苏桃便让雪柳拿出了那两匹布。
江月吟的眼睛果然亮了:“这布可真好看!”
再是端庄的女子,也喜欢漂亮的布匹衣裳。
江月吟心里很喜欢,但还是道:“今儿是我祖母过生辰,你怎么反倒给我送了礼。”
苏桃弯唇笑道:“自是记挂着姐姐了。”
江月吟心里也有数,没说那些客套话,直接把礼物收下了:“待改日我再带你出去玩儿。”
苏桃点头:“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江月吟便出去招待客人了。
她是主家,自然得出去忙活。
江月吟临走前还告诉苏桃,让她自己去逛。
苏桃道:“嗯,江姐姐,你放心吧。”
这府里她都来过好几次了,自是知道哪里是哪里。
江月吟走后不久,苏桃也出去了。
她心道陆霁在哪儿呢。
大周朝的风气不似前朝那么紧张,没有什么男女不得同席的说法。
故而今天的宴会上,男女都有,大家都各自说着话闲聊。
苏桃找了一会儿,才看到陆霁。
瞧那样子,陆霁像是正在同一众大人说话。
有几位大人还喝起酒来。
苏桃心道他们可能是在聊正事。
苏桃便把梁元叫过来。梁元低头:“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苏桃摇头:“没什么,我想着等会儿去池塘边赏鱼,若是侯爷问起的话,你就告诉他。”
江月吟前几天才说她府上,新养了不少好看的鱼儿。
梁元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交代完,苏桃才带着雪柳往池塘边走。
这池塘边有不少人,有小娘子,也有许多公子哥,有的在赏鱼,有的在闲聊。
苏桃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倚在栏杆旁看鱼。
还别说,这里的鱼儿真挺好看的。
苏桃就想着等到时候她也买些鱼回来。
现在开春了,池塘里能养鱼了,不能再这么空空荡荡的了。
正寻思着,苏桃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道:“年年?”
这声音显然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些疑惑和惊喜。
苏桃眉头轻蹙。
她的小名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谁会叫她的小名。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这男子年约二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很是俊朗。
再一细看,五官似是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苏桃心道她是在哪儿见过呢。
程明远则是目露惊艳地看着苏桃。
他想起了幼时的苏桃,眼前的姑娘活脱脱是小时候的苏桃长大,一点儿都没变样子。
看着苏桃疑惑的神情,程明远一看就知道苏桃忘了他是谁了。
他忍不住笑道:“年年,我是程明远啊。”
程明远……
苏桃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还是许久以前的事,那时候程家就住在苏家旁边。
两家是邻居,关系自是很好。
尤其程夫人没有女儿,平素最喜欢小姑娘了。
那时候程夫人时常邀请苏桃去玩儿,程明远比苏桃大几岁,但也能玩到一起去,两人关系不错,之前都是以兄妹相称的。
直到后来,程大人调任外出,两家这才分开。
两家后来虽然不是邻居了,但多少也有书信往来。
程家自是知道了苏家真假千金的事,也知道后来苏桃又嫁给了陆霁冲喜。
程明远看着眼前的苏桃,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分开时,苏桃还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呢。
现在却已经嫁为人妻了。
苏桃也找回了原身的那些记忆:“原来是程大哥。”程明远:“可算是想起我是谁了。”
关于陆霁和苏桃的那些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程明远自是知道,不过他也没全信。
直到现在看到苏桃,程明远才信了。
看着苏桃的气度神色,一看就知道她过的很好。
程明远是个聪明的人,自是不会去问苏桃这些事。
只是多年未见,他多少有些记挂幼时的这个妹妹罢了。
苏桃问道:“程伯伯是调任回来了?”
程明远点头:“嗯,这不是才进京,就收到了宜春侯府的帖子,我便过来给韩老夫人贺寿了。”
程明远现在有了举人身份了。
正打算回京科,参加今年的春闱。
“程伯母呢?”苏桃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慈善的妇人。
那时候原身每每去她家,程夫人都会给原身做许多吃的,就像是亲女儿一般地待原身。
后来程家搬家,但程夫人也给原身寄了不少信。
程明远解释道:“我母亲身子有些弱,这不是一路舟车劳顿,回来后有些水土不服,现在正在家里休息呢。”
要不然这等场合该是程夫人过来的。
偏程家没有女眷,只好程明远这个大男人过来了。
程明远看着苏桃:“我母亲前几天还张罗着,说回了京一定要看看年年你。”
关于苏桃的那些事,程家纵是有心相助,也无可奈何。
毕竟程家与苏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邻居而已。
但程夫人心里还惦记着苏桃。
苏桃也有些感慨:“那等改日程伯母身子好了,我就去拜见她。”
“那正好,我母亲可想你了,如果见到你,定会很开心,”程明远道。
旧友多年未见,再相见时自是要好好畅聊一番。
程明远不免回忆起了幼时的糗事。
幼时的苏桃很是贪玩,惹出了不少乱子来。
苏桃听着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这些事不是她做的,现在听程明远这么一说,总觉得像是她做的似的,她也跟着尴尬起来。
聊到有趣处,两人都不免笑起来。
…
另一头。
陆霁也同那些大人说完了话。
他四处看了一下,没见到苏桃。
方才他见江月吟把苏桃带到屋里去,便独自出去了。
然后便被一帮大人给围住了,现在才脱身。陆霁问梁元:“夫人呢?”
梁元回道:“夫人说是去池塘边看鱼去了。”
陆霁点头,然后就往池塘边走。
梁元心道侯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夫人了?
在宴会上都要去找夫人。
可惜他这个时候不能回家,他也想找他夫人!
梁元只好认命地跟上陆霁。
一路往池塘边走,陆霁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是苏桃。
他刚要抬步,就发现苏桃正在与人说话。
苏桃笑的很开心,露出来的半侧脸笑的眉眼弯弯的,似是很开怀的模样。
而与苏桃说话的人,则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陆霁从没见过,苏桃与旁人相处时这般开心的模样。
只一瞬间,他的心口就一滞,像是被人用针刺中了一样。
初时不觉什么,后来只觉得细密的疼。
梁元正跟在陆霁身后,他忽然觉得自家侯爷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雪似的。
他心神一颤,竟然不敢开口,也不敢靠近陆霁。
陆霁看着程明远,口吻淡淡的,就像是在问一件随意的小事:“那人是谁?”
梁元顺着望过去。
这张脸陌生的很,梁元没见过,不过还挺年轻俊朗的。
梁元摇头:“属下不知。”
这京里有些头脸的,他都差不多见过,此人应当不是京城的。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夫人是怎么认识这个男子的?
看着眉眼如花般的苏桃,陆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抬步上前。
陆霁的神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低头看着苏桃:“年年,这位是……”
苏桃这才发现陆霁来了,她心道陆霁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没发现。
苏桃给陆霁介绍:“夫君,这位是我幼时的玩伴,眼下才随父调任到京城,正巧在今天的宴会上碰到了。”
程明远也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陆霁。
他没想到陆霁竟然这样年轻俊秀,和苏桃很是般配。
程明远恭谨行礼:“见过靖远候。”
程明远也出自世家,身世才学都不差,是个聪明的人。
眼下这种情况,他这个外人自是不好再留下。
程明远就道:“年年,我先走了。”
程明远又朝陆霁行了礼,然后才离开。
陆霁的耳中却全是程明远口中的“年年”二字。幼时的玩伴,一起长大的情谊。
还知道她的小名……
陆霁的手负到身后,假装随意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究竟是说了什么,苏桃会笑的那样开心。
陆霁从没见她在外人面前这般笑过。
苏桃抿着唇瓣。
方才程明远正与她说她小时候的糗事。
那些糗事自是不好和陆霁说,要不然她在陆霁面前哪儿还有面子。
苏桃扯过话题道:“没说什么,就是些寻常的话。”
“对了,夫君,现在时候不早了,前院该开戏了,我们过去听戏吧。”
宜春侯府今天特意请了戏班子,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该演了。
苏桃说完就往外走。
陆霁看着苏桃纤细的背影。
心却不断往下沉,仿佛坠入了深深的谷底。
一片黑暗。
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绝望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