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分情况脸皮薄,平日里没少在外面干坏事,现下却是不好意思了,自觉街边人来人往的,生怕被看出端倪,此刻倒是十分要面子,没了平常的张扬劲头,想也不想就主动避嫌。
俨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多此一举作怪。
倒也不是要撇清关系的意思,只不过这位头一回耍朋友,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下意识就遮遮掩掩的。
刚开始都这样,正常的反应。像周希云这种才是少数,谁第一次恋爱就这么从容地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周希云独一份了,能做到如此平静的程度,不害臊。
乔言边走边回头,站得远远的了再看着周希云。别扭得很,都快拧巴成麻花了。
周希云慢悠悠提着购物袋随在后面,一点不在意。
正儿八经不当回事儿,仿佛方才的举动再寻常不过,不足为奇。
也是,她俩的相处模式又升级了,也得到了两边的亲口认证盖章,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关系。情人间就是应该大方光明一些,都住同一屋檐下了,不必偷摸像做贼似的。
何况街上的路人也没谁会过多关注她们,更不会在乎透明塑料购物袋里究竟买了那些东西,反而是乔言故意分开引人瞩目。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她们是一起的,乔言一步三回首,人是走前面了,可心思还停留在周希云那里,脸上就差写上心虚俩字。
两位高挑个子的长腿美女挺具标志性,站人堆里足够显眼,尤其是乔言这个反应,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俩咋了,当是姐妹闹矛盾或怎样。
偷窃周希云的几乎没有,打量乔言的都有好几个了。主要是乔言那个样子束手束脚的,抬腿的动作都不利索了,乍一看怪怪的。
走出一段路了,乔言后知后觉好像没啥,复又慢下脚步。
周希云一会儿就跟了上来,偏头瞧她一眼。她动动嘴唇,状似无意看向别处,咕哝道∶袋子你提,我不拿,归你了……
周希云无所谓,应道∶随便。
她清清嗓子,立马跳过这个话题。待会儿打车,还是走路回去?
望江嘉园离这边不算太远,开车不到十分钟,走路估计半个小时多点。
/周希云说∶都行,散散步也可以。
乔言不反对,含糊应下了。
路过卖鲜榨果汁的摊子,两人顺路买两杯加冰的鲜榨橙汁解解热,乔言还嘴馋在隔壁摊上买一份炸丸子。
今日的开销基本靠乔老板掏腰包,除了某样东西。
周希云一手拎袋子一手提果汁,瞅见乔言自顾自吃着,转头看了两下。乔言也自觉,用签子叉一颗就喂对方,说∶炸鱼丸,里面加了鱿鱼粒,味道还行,将就。
不怎么样,一口咬下去基本都是面粉,说是鱼丸,其实就是品质很差的素丸子,味儿重油多,满是不健康的调料香。
周希云从小到大都不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但吃的都喂嘴边了,她还是张口接了。
乔言问∶怎么样?
周希云吃不惯炸,可仍旧点点头,可以。乔言嚼了嚼,说∶没咱大院里的那家好吃。周希云没印象了,只说∶其实还行。
周女神说行就行,乔言不争辩,伸手再喂一颗过去。周希云照单全收,不介意那根签子是乔言才吃过的。
不知是开口点明了暖昧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两人的相处愈发有情人样了,越来越上道,特别是今晚这趟出来走走。
等行至小区门口,炸丸子和果汁一点没剩,只余下一袋垃圾。乔言将空塑料杯塞给周希云,终于肯接过对方手上的购物袋,让周希云扔东西去。
周女神的清冷劲全没了,变得也食人间烟火起来,扔完垃圾又不晓得从哪儿摸出湿纸巾,帮乔言擦擦手上的油渍,再不讲究擦自己。
乔言这辈子头一遭享受如此待遇,既不习惯,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受。她指尖碰碰周希云衣服,不懂情趣地揪扯几下,非要煞风景地作势在人家衣角上抹两把。
原本挺温情一举动,到这儿硬生生拐了弯儿。
周希云攥住她作乱的爪子,拍她手背。
疼呢,乔言说,刻意卖惨,干嘛打人。周希云说∶我没用力。乔言埋怨∶你凶巴巴的。周希云说∶不凶你。乔言说∶才怪。
周希云懒得反驳,待开门进屋了,抹黑拿开乔言手上的东西放桌上,不等开灯就忽而抱起乔言。乔言吓了一跳,赶忙制止,让别瞎来。对方也没做什么,只是带着她朝最近的房间走。
她们都没去原来的地方,而是进了拐角处的一间共用洗浴间。
之后的一个小时内,整栋房子里只有这里才开了灯,其它地方都黑着,光线暗沉,所有事物都隐藏于朦胧的夜色中。
情侣两个单独处着时肯定得做点亲密的,毕竟才发展不久的阶段,必定得黏乎几下子。
乔言不是周希云的对手,起初还反抗,但过了不到两分钟就投降了,安生躺平不挣扎,争取稍微轻松点,不把满缸的水弄得到处都是,不然晚一会儿还得是她俩中的一位出力来清理。
周希云没太过分,只是为这位洗一洗,顺带也给自己洗洗,中途再亲两口,以示教训。
乔言不怕她,起初当是要干嘛,当发现周希云并不会干嘛后就放肆起来了,不久干脆反过来压着周希云,朝这人脸上拂水。
周希云都受着,不反击。
她们小孩儿似的,挺有兴致地闹腾,很久都消停不下来——大部分时候都是乔言在撩拨周希云,嬉皮笑脸的,一会儿用湿毛巾捂周希云,一会儿手脚并用压上去,倒周希云怀里,蹭那人的胸口,懒猫儿般趴对方怀中,有时枕周希云肩膀上歇歇气。
没力气了,乔言长长舒—口气,抹抹水,说∶好………周希云回道∶现在出去?乔言嗯声,睡觉了,明天要干活。周希云又为之擦干净水,吹吹头发。
出去还是周希云抱着,乔言都不用走路,脚不沾地就回了房间。今夜是周希云留她这边,双方仍是一屋,换个地方而已,区别不大。
乔言让出半张床的位置,等周希云上来了就侧躺着,盯着这人看了看。
其实也瞧不清楚,乌漆嘛黑的,顶多看个模糊的轮廓,瞅不见对方具体的哪个样。
乔言凑上去摸摸周希云的脸,几点了?
周希云亦侧躺,说了个大致的时间。这么晚,过得好快。乔言说,回来的时候才十点。周希云接道∶进门差不多九点五十。乔言无端端乐呵,记性挺好。周希云说∶你先前问过一次。有么?有。
贵人多忘事的乔言哦了声,先前光顾着打闹去了,哪还记得自己讲过哪些话。她思索片刻,不多时又挨近找寻周希云,在被子底下窦窦窣窣地摸着,蒙头蒙脑地对上周希云的嘴巴,但快接近了又不亲上去,只小声道∶你明天事多吗?
唇上的暖热让周希云晃神,半晌才回道∶下午有一个小会,其它时候不忙。
到这儿乔言就懂了,放心了,大胆地凑过去。
周希云接着她,承受她的亲吻。
乔言赏了周希云点甜头。不多,仅只一点点。
讨债鬼永远磨人,腻腻歪歪老半天,愣是把氛围慢慢带了起来。周希云原本不打算干嘛的,但不多时还是搂上了她的肩膀,配合她。她坏心眼子,到这儿就倏地退开了,立马老实规矩下来。
周希云将她拉回去,不让睡。
她直挺挺瘫尸,无论周希云怎么摆弄自己,总之就是不回应。周希云好气,捏她脸蛋。
痛...她又假模假样叫唤,脸上没多少肉,别捏了。周希云无可奈何,再捏一把,老实点。她说∶睡了睡了,好困。
周希云松开手,至此也不能咋样,只能由着。
乔言得逞地扬起嘴角,裹紧被子,仅露出一个脑袋,轻轻说∶好梦。周希云强行闭上眼睛,好梦。乔言伸手摸过去薅这人的腰,一下一下地挠。周希云又在被窝里抓住她的手,逮住了就不放。
乔言不打算收回来了,挣都没挣扎,安生任由周希云十指紧扣。
她们保持着这个样子入睡,直到乔言先睡过去为止。
又是一夜。时间恍惚间就过了。
日常生活里开心了惬意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会截然不同,好似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做什么都更有动力。
恋爱这事很神奇,来得悄然,改变也是潜移默化,几天就是一个新的样,等到半个月后,似乎一切都是原样,又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受挺新鲜,对双方都是如此。
但平静只是一时,真正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之前,该面对的现实逃避不了。
周慧文回国了,到了a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清河街这边,打算与周希云面谈。周慧文先电话联系了乔言,算是提早知会一声,打个招呼,当晚就来了,只身到望江嘉园。
乔言硬着头皮去接应,不得不请周慧文进门,暂且藏住秘密,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排母女俩见面。
母女俩的碰面后的气氛挺紧张,宛若俩陌生人。
但周慧文对着乔言的态度还将就,因为不知道内情,所以进门后就将包包递给乔言,和气地委婉柔声道∶乔乔,能帮阿姨先保管一下这个吗?
以此支开乔言。
乔言心都是抖的,哪敢不从。
暗自瞄沙发上的周希云一眼,她神色复杂地应下,识趣将地方让给她们,转身上楼梯。
周希云朝这边望了下,目光落到周慧文身上,再用视线余光瞥向乔言的背影。轻飘飘只一眼,不多看,不着痕迹就收回去了。
周慧文未曾察觉到她们的不对劲,等乔言走远了才转向客厅中央,慢慢过去。
周希云对亲妈还是尊重,起身,将茶水倒上,开口喊∶妈。
周慧文不接茶水,不应声,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端详着女儿。
您坐,周希云不卑不亢说,把茶水推到周慧文面前,先歇会儿。
连日的出差奔波让周慧文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她脸有些白,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透露出掩藏不了的疲惫。周慧文不想绕弯子,没心情废话,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问∶回家,还是不回了,想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