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姻缘早有天定,凡尘小事一猜就中。
张三想的一点不差,傍晚一进朱从之的院子,就看见了那天追杀他的两位女侠,还是原来的穿着,还是原来的模样,不同的是态度。
“张少侠,不打不相识啊。”苏见秀脸上浮现笑容,春光灿烂,和当日判若两人。
张三心道,“就是你要打杀老子,老子何曾打你。”眼角余光看朱从之打那边也过来了,不好当众驳面,也挤出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
李云秀则是把头一侧,她对张三没话说,而且很奇怪,神州这么大,江湖这么远,她怎么总能遇见这个小贼。
落日残霞,白草红叶黄花的季节,宴席摆在了庭院之中,满杯酒水敬斜阳,一桌好菜映晚照,金风一吹,别有一番情趣。
众人落座,论起来没有一个外客,朱从之居中,左手边是苏见秀和李云秀,右手边是吕婉和许江楼,张三作为唯一一个男客,坐在了朱从之对席,明月挨着张三坐了。
秋风送爽,酒菜鲜美,气氛也确有初秋的宁静,除了开头相互寒暄几句之外,大家闷头吃菜,谁也不吱声,好在桌子大,也不太显尴尬。
“没骨气,被人追得没了魂,还好说好说。”明月主食食量小,又不喝酒,快吃饱时在张三耳边悄悄说道。
张三把本欲入口的竹笋放在碗里,转头也小声道:“那你说怎么办?骂她?揍她?能打得过么?”
“说好的吊起来三天三夜呢?”
“那今晚我趴窗户给她下点药,你进去绑?”
“你天天砍柴蹬腿,练的五大三粗的,怎么好意思让我去。”
“我五大三粗?”
“哈哈,贤弟算不得五大三粗,顶多是古道西风瘦马。”朱从之在对面朗朗一笑,原来两人争到后来,不觉声音就有点高,全桌人都听见了。
明月脸一红,张三也有些羞赧。
朱从之接着站起来,举起酒杯说道:“我来提一杯,欢迎两位峨眉女侠前来助阵,自来江湖言说“才子出武当,佳人看峨眉”,今日见到两位方知传言不虚,感两位千里相助之盛情,朱某先干为敬。”
说罢袍袖轻遮,一杯酒干了。
那峨眉两秀也把桌前酒饮了,许江楼捏着酒杯本来要喝,但是看着旁边吕婉张三都一动没动,便不露声色的把手撤回来了。
朱从之又倒了一杯,说道:“这杯酒要敬婉儿、贤弟和江楼,新昌一行,因为我一时贪念,害得婉儿身陷囹圄,贤弟和江楼又冒死相救,天幸神佛保佑,俱都安然,不然我真是万死莫赎。”
说罢又喝了。
张三和许江楼谦逊了几句,刚把酒喝完,苏见秀说话了:“不知这位婉儿姑娘是...?”
“诸暨人,吕婉。”吕婉清脆答道。
苏见秀本来不是问这个,她来了半天了,早见吕婉和朱从之神色有些不寻常,此刻发问是想问吕婉和朱从之的关系,但是吕婉这样回答,她又不好刨根问底,转头看向张三和明月这一对桌上最小的,说道:“当日我爱鸟惨死,一时情急才出手,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生我气啊。”
张三没说话,明月把小鼻子一哼,“鸟死就要人偿命么?当日我和三哥不跑,是不是就被你杀死了。”
“明月!”朱从之带着三分威严气氛劝阻的喊了一声。
明月撂下碗筷,走了。
“她吃饱了,咱大家接着吃。”朱从之数度强扭气氛,但终是无果,后来的饭总不如先前好吃。
这场晚宴不知是不是给李大帅壮了行,第二天十万大军就出了上虞城,浩浩荡荡杀往新昌,和邹普胜会猎于四明山下。
龙凤军现作为斥候营,任务简单,负责的只是监督宁海方向敌军,还有把这边前线战报不断传往金陵和相邻府城。
朱从之随军去了前线,身边少不了许江楼护驾,吕婉和峨眉那两秀也跟去了,就留张三和明月坐镇上虞,统筹发放和接收各路消息。
战事一开始就陷入了胶着,邹普胜在四明山下按地势摆了一个“七杀阵”,这时人们也猜到了邹普胜为何弃城不守,他本来擅长的就是奇门遁甲,弄些玄门战术,守城攻坚都不是他所长。
李大猷并非不知,但是不管什么玄虚,野战总好过攻城,因为攻城那都是用人堆起来的,而且,用的都是自己的人。
张三没见到七杀阵,也不知到底什么样,但是整整十天,李大猷都没破阵,而且据许江楼的消息,要不是李大猷统兵有方,练兵有道,将士们各个殊死卖命,只怕已经败了。
虽然这场战事和张三并没有太大切身利益关系,但毕竟他是金陵王这边的人,还是打心眼里希望己方取胜的,各路往来消息不少,不过明月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有她相助,张三丝毫不用担心,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练功。
盗门也有信传来,是田伯光写的,还有吴青和叶眉的问候,吴青的他相信,叶师娘的关心就不怎么靠谱了,师傅现在糊里糊涂的,估计她八成又和徐辉打的火热了。
信上内容很多,对于上次张三隐晦提出的事情,田伯光表示明白,说自从上次天牢事件后,他就幡然悔悟了,以后要用魅力服女,不再用药偷人。
盗门现在很安静,处于半封山状态,向来遭逢乱世,盗门都是明哲保身的,不参与,不得罪,对于张三这个个例,楚门主另有嘱咐,世事安定之前,张三不得以盗门名义行事,一切仅代表个人,同时也对张三在朝拜会预选赛取得轻功天下第一这事予以了表扬,让他有机会回门中和师兄弟们传授心得。
“会回去的。”张三在心里默念,每次出来久了,他都会想念云蒙山,那里除了美女不多之外,别的都是极好的。
前线战事一僵持,就是武林高手出手的时刻了,双方相互刺杀守将,袭营,放火烧粮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朱从简负责这边的粮草就被对方烧了一次,气得火冒三丈,非要烧还一次不可,他原来是大王子,现在是太子爷,身边聚拢的江湖好手不少,几次偷袭,还真的被他搞中一次,虽然烧得不多,但是也当大功一件报了上去,至于他自己被烧的,自然是隐匿了。
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又都振翅飞走,几乎每一封情报里都有着数字,是士兵伤亡的统计,以前在张三看来,杀一个人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在这两军阵前,死亡只是个数字,让张三深切体会了“宁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这句话的含义。
双方都有消耗,但是邹普胜那边仗着阵法之利,伤亡明显小些,宁海张定边也在蠢蠢欲动,形势渐渐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在八月中秋的前四天,张三接到了朱从之密函,邀他速去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