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再没有别的。而照片上的内容，却顿时让我感到惶恐不安，如同进了冰渊，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惊慌过后就是愤怒，咬紧了牙关，双拳紧握，怒火中烧，简直有杀人的冲动。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顾飞跟娘娘腔都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怎么了，灵一？”
努力克制住心中不断升腾起来的愤怒，将照片拍在了桌上。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奶奶。
我不说话，静静地坐着，不安地咬着指甲，大脑飞运转，想着各种奶奶可能遭遇的情况，被谋杀？被用刑？我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浑身是血的奶奶。
“灵一……”
顾飞认识我奶奶，知道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
看照片上的情况，奶奶暂时只是被关在了类似仓库的暗房里，手脚被束缚住，没办法自由活动。
我抬头：“不要说了，如果寄信的人。目的是为了威胁我，那只要还没达到目的，奶奶就还不会有事。”
这话一半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心里的焦躁，没有人能体会，但我知道不能乱，不论对方是谁，既然有意让我知道奶奶被囚禁，就必然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救出奶奶，不会有事的……
本以为再怎么陷进去，追寻答案，最坏的结果也就丢了小命，没想到连奶奶都被牵扯进来。
我要你生生世世孤寂！永生永世赎罪！
梦里的声音又开始在我耳边回荡，心里的不安又多了几分，不禁又开始瞎想，会不会到最后，大家都死了，顾飞、娘娘腔、奶奶……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会不会都要离我而去，而我则是真的生世孤寂？
娘娘腔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小白脸，别多想了，就像你说的，奶奶她老人家暂时不会有危险，不管这又是哪路神仙，咱照样把奶奶给救出来。”
点了点头，脑子里的声音依然挥散不去，隐隐回荡。
我到浙江也不过两三天的工夫，立刻就被人知道了下落，还直接找到了家门口，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要么跟那个外国老头一样有手段、有势力，要么就是时刻监视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禁觉得可怕，冥冥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不停地根据我的行动，做出对策，把我往更深处引。
那个给我短信的人，跟这个寄信的会不会是同一个？还有之前那张背后写着数字的照片，会不会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事情进展到这步，我不得不将这些东西都联系起来，才不至于太过混乱。
看了看顾飞跟娘娘腔，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我起来继续收拾行李，一言不。
现在我所知道的、对我可能造成威胁的势力有三方：一个是身为组织原主的德国老头，一个是鸠占鹊巢的神秘人，还有一个就是疑似给我照片、短信的新势力。
我不敢报警，这已经不是警方能处理的了，况且只要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边似乎都会知道。
大致收拾了一下，我翻着手机里的短信记录，只有那两条短信，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我在等你”。
这就是第一条短信的内容。他说他在等我，却又不告诉我他是谁、在哪……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直到眼镜男再次登门。
“杨先生。”
眼镜男的一如几天前的语气，不卑不亢，语调平平，听不出一丝喜怒哀乐。我只是抬眼瞄了他一下，让他坐下。
“不知道杨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飞跟娘娘腔坐我边上，脸色沉了下来，俨然两个“保镖”。
“我奶奶在不在你们手上？”说这话，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我的猜测。不在于他怎么回答，而在于他的反应。
都说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不会放过，这在地底下的时候，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当时几乎是绝对的黑暗，单凭敏锐的直觉。
所以，这次我也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说谎。即便是再高明的催眠师，也会有自己的小动作。
眼镜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虽然组织急于与杨先生合作，但还不至于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沉默。
娘娘腔骂了出来：“别以为你戴副眼镜，装成斯文人，我们就不会揍你了。你小子最好给爷说实话。”
眼镜男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对娘娘腔的话作何反应。
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确实不可能是他们干的，要真的有意拿奶奶来威胁我，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不论你奶奶是遭遇了什么，我都只能替你感到遗憾，但绝对不是我们动的手。不过……”眼镜男顿了顿，推了下眼镜，“倒可能是那个神秘人干的。”
我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心里盘算，那个神秘人一早就对我和我爷爷有兴趣，爷爷去世了，就把矛头转向了孙子。确实有这个可能。
心里莫名地觉得失落，反倒有些希望奶奶是在他们手上，至少我还能知道我该怎么做。现在奶奶的下落不明，对方绑架的目的也不清楚。
“我们合作。”这应该是眼镜男此刻最想听到的话，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将照片递给他：“查出我奶奶的下落。”
眼镜男连连应着。我没心情再多说其他，剩下的合作细则，都由顾飞跟娘娘腔跟眼镜男交代，大到行动时间和地点，小到装备的规格。
我是真的没办法回头了，都说百善孝为先，虽说我不是什么大善的人，但也有让奶奶安安稳稳度过晚年的美好希望。
再完整的答案，也敌不过奶奶能平安。
照片被眼镜男带走了，说会另派人调查。而我们的行动在半个月后开始，到时会有人来接应。
我只觉得这段时间来，人生都不真实了，就跟在拍电影似的，生死、得失，一遍又一遍的上演，原本不堪受打击的心，也渐渐麻木了。冷静，唯有冷静，才能让我在黑暗的沼泽中寻找到生机。
半个月的空闲时间，我没办法让自己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干地养精蓄锐。别说是半个月，哪怕只是半天，情况都有可能生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