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被俘
没有半点犹豫。
江南“不服”两字出口之时,燃血大法就已发动。
江南身上的袖箭、银针、药粉等所有可以化作攻击的东西,也全部一股脑的向中年镇抚使砸去。
那袖箭和银针也就罢了,被江南撒出的药粉,则有不少是得自万毒教五毒童子的至毒之物,即便那中年镇抚使身为先天宗师,一闻之下也察觉到了危险。
本能的后退闪避。
而江南,趁此机会,乘风蹈海身法全力发动,向码头水边狂奔而去。
中年镇抚使避开毒粉,望着江南拼命逃跑的样子,不屑一笑。
探手抓住身旁的一根木桩,直接掰断,像投掷暗器般对着江南的背心砸去。
江南在白水城铁剑门之时,曾被铁剑门的掌门郑昌平拿长剑以同样的方式从背后袭击,江南对于此招早有防备,也曾仔细思考过破解方法。
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的剑鞘反手甩了出去。
剑鞘精准的拦截了中年镇抚使投掷来的木桩,两者如江南所料般撞在了一起。
不过,江南显然低估了先天宗师的强大。
剑鞘只阻拦了木桩万分之一个刹那,就被木桩上的强大力道裹挟着调转方向,一起撞向了江南的后背。
“噗——”
江南如被重锤敲击,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整个人都被撞得抛飞数丈,摔倒在码头边沿。
中年镇抚使脚步轻抬,如缩地成寸,在江南从地上坐起的瞬间,已经到了江南身前。
“行事果决,反应迅捷,肉身强大,少年人,你出自哪一家势力,师父是谁?”中年镇抚使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江南,淡淡问道。
中年镇抚使对于自己的出手力道非常清楚。
大部分龙门武者,挨了刚才那一下,都会九死一生。
而面前这少年,却仅仅只是重伤。
尤其是对方在逃跑之时,对于从背后飞来的袭击,还做出了精准的应对,展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普通的门派势力,绝培养不出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所以,中年镇抚使才会出声询问江南的来历。
先天宗师虽然强大,背靠镇抚司的镇抚使固然位高权重,但依然还有许多招惹不起的人物或势力。
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自以为是,稀里糊涂的就得罪了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
中年镇抚使虽然处于和那年轻巡察使打好关系的目的,主动出手帮对方抓人,但若目标身份特殊,他也不介意做个和事佬,让双方都领自己的人情。
“你问我师父?你莫非看不出我的武功?”
江南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本正经的反问。
中年镇抚使微微一愣。
仔细回想江南展示出的武功。
刚开始躲避自己那突袭一爪的身法,虽然怪异绝妙,却并不似什么知名的武功。
那投掷暗器的手法,也不是特定的手法。
倒是对方那反手投掷剑鞘的动作,虽然没有具体的剑道招式,动作之间不经意流出的剑气剑意,却显露了高超的剑道修为。
还有对方逃跑前,猛然爆发的气血,有点儿像是施展类似燃烧血液的秘法。
这种秘法,四大邪教之一的拜血教最为擅长,魔教武魔创下的《斗战胜法》中的燃血大法,据说也有同样的效果。
莫非,这小子是拜血教或魔教之人?
中年镇抚使念头一转,随即又自行否定。
拜血教教徒,因为长期修炼与鲜血相关的功法,浑身都弥漫着一种阴邪的气息,极易辨认。
而且,拜血教若真有江南这等资质上乘的苗子,藏着捂着还来不及,怎会让其轻易暴露在正道武者的目光之下?
至于燃血大法。
当年各大门派围攻魔教总坛之后,《斗战胜法》损毁,斗战八秘被参战之人瓜分。会燃血大法的正道中人,绝对比魔教之人还多。
不足以作为判断身份的凭据。
嗯,这小子刚才逃跑的轻功身法,有点儿像是东岛叶家赫赫有名的《乘风蹈海身法》。
还有强大的肉身,明显是练了类似大禅寺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锻体功夫。
武道到了先天境界,已经开始涉及到了炼神的领域。
先天宗师精神强大,观察入微。
只需稍微一动心思,就能将先天之下的武者观察个七七八八。
所以,经江南一提醒,那中年镇抚使一回想分析,江南在其面前已经几乎没了秘密。
只是。
中年镇抚使对江南的武功了解越多,对于江南的身份却愈加迷糊。
武道传承极其重视门庭。
对面这小子,明显同时身兼数个门派的武功。
这几不合理。
哪怕一些顶级势力,有这个实力,收藏有其他门派的武功,轻易也不敢传给弟子。
抛开对方可能会不死不休不说,这事本身就不占理,有违江湖规矩。
一番分析,中年镇抚使没研究出江南的身份,却十分确定,江南的身份定然极不简单。
中年镇抚使嘴唇微张,正要再次询问江南的身份。
江南的身躯却猛地一个倒仰,趁中年镇抚使思考问题出神之际,一头扎进了身后的江水里。
“想逃?哪有这么容易?”
中年镇抚使哑然失笑。
抬掌一拍,江南入水之处的江水,瞬间多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巨大掌印。
江水被掌印向四周挤压,飙射起了数丈高的水花。
而掌印所在的位置,就像直接把江水打穿,露出了江底的淤泥。
码头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人力可以造成的奇迹吗?
先天宗师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周边围观群众望向中年镇抚使的眼神,不禁满是敬畏。
“咦?”
那片江底,并没有江南的踪迹。
“逃得挺快!”
中年镇抚使双掌连拍,以江南入水位置为中心,方圆数十丈水域被打出了一个又一个掌印。
水花飞溅,如同人造喷泉,蔚为壮观。
无数被掌力震晕震死的鱼虾,随着掉落的水花,漂浮在码头的江面之上。
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中年镇抚使的一番操作,不可谓声势不浩大。
可惜!
刚才扎进水中的江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别说人了,连个衣角都不曾被炸出。
中年镇抚使的眉头渐渐皱起。
脚尖一点,竟是飞身踏到了半空之中。居高临下,查探着方圆百丈江面的动静。
“啊!飞了!这个人飞起来了!”
有人惊呼。
“什么飞起来了?这是先天宗师的御气腾空……”
有见识不凡的江湖中人解释。
望着悬浮在十丈高空的中年镇抚使,很多人满脸震惊,更多人震惊之余,则是惊羡。
尤其是江湖中人。
先天宗师和御气腾空,都听说过。可真正亲眼目睹,这还是珍贵的第一次。
越来越多的人向码头上赶来。
赶得最快的,都是临江城中的高手。
本地帮派,外来过客,护卫镖师,玄衣卫,守备军……
很多人在仰望空中的中年镇抚使的同时,才惊讶的发现,临江城中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先前那年轻巡察使此时也赶到了码头。
仰头望着空中仍在盯着江面的中年镇抚使喊道:“邬大人,那凶犯多半已死在江底,您不必在这等小人物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在下此来,还有要事与邬大人您相商。”
那中年镇抚使知道再在空中飘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听年轻巡察使如此说,立即借驴下坡,调转方向向不远处一座九层高的建筑飞去。
“如此,邬某就在临江楼顶层,恭候巡察使大人到来。”
临江楼乃是临江城最好的酒楼。
顶层更是,只对最尊贵的客人开房。
那邬姓镇抚使此举,可谓给足了年轻巡察使的面子。
“邬大人客气!”
年轻巡察使拱手。
瞥了一眼已经恢复平静的江面,转身也向那酒楼大步赶去。
先天宗师一走,码头上的江湖中人,也陆续散去。
有很多人,则跟着赶去了那临江楼。
先天宗师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遇见一次,哪怕进不去顶楼,能守在楼下找机会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万一,宗师大人忽然心血来潮看自己顺眼,收自己为徒或指点自己几招,也不是没有可能。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讲的么……
码头上聚起又散去的江湖中人暂且不提。
江水中,淤泥深处,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淤泥里的江南,待《九玄真经》里的闭气功夫也坚持不住的时候,这才从淤泥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就这,江南也并没有立即浮出水面。
而是凭感觉游到了附近的一艘大船之下,才贴着弧形的船底,借船身的掩饰,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水面。
入水之后,江南原本是想第一时间从水底游走。
不过,那中年镇抚使的手段实在太过骇人。
在险之又险躲过对方对着江水拍出的第一掌后,江南立即就毫不犹豫的把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江底的淤泥之中。
也幸好码头附近的江水流动平缓,底下的淤泥堆积够深,才足以藏下江南这么大个活人。
果然。
江南才刚藏好,中年镇抚使就开始了狂轰滥炸。
经过江水的缓冲,落到淤泥上的掌力已经不算太猛。江南肉身强大,倒是一动不动的抗了过去。
被淤泥覆盖的身体,因为高高溅起的水浪的遮掩,也并没被码头上的人发现。
江南心中侥幸。
对于先天宗师的强大,再一次有了深深的认识。
以江南此时的功力,再使用那闭气秘诀,坚持一盏茶时间已是极限。
幸好岸边看热闹的武者,大都已经离开。
江南一手扣着船板,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泥沙,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探头查看码头上的动静。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除了被中年镇抚使用木桩撞击的内伤,燃血大法带来的后遗症才更为严重。
此刻,江南急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运功疗伤。
心念转动之间,头顶的大船忽然动了起来,缓缓从码头驶离。
江南扣紧船身,如同藤壶。
心道正好趁机远离码头,等到了江心空旷之处,再爬上船去。
江南此时的实力,虽然十不存一,对付一条普通客船上的船客,却还是有信心的。
大船如江南所愿,离码头越来越远,很快就到了百余丈外的江心。
从水面往岸边的码头上望去,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如此距离,再加上江面水波起伏,更不虞被岸上的人发现。
江南长吁了口气,积蓄力量,扣着船身,“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船舷。
江南举目查看,发现这大船上除了船头掌舵的船夫,似乎并无其他客人。
顿时放下心来。
翻身爬上了船板。
江南正想着是先用摄魂大法控制住船夫,还是先躲进船舱疗伤恢复点儿力气。
浑身汗毛忽然竖了起来。
江南心中一跳,暗道“不好”。
还没来得及爬起身来防御,一柄深寒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
江南抬头。
发现那将长刀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赫然便是曾吃下自己“蚀骨断肠丸”的光头大汉,会天罗拳的怒蛟帮青龙。
“哈哈。真巧!”
江南微微一愣之后,随即用两根手指拈着贴着自己皮肤的刀刃,缓缓坐了起来。
那握着长刀的青龙,手中长刀并没有因为江南的乱动而猛然爆发。
不过,刀刃也始终没离开江南的脖子。
“呵呵。一点儿也不巧!”
“你再不出现,我差点儿都要放弃了。”
青龙冷然说道,打量江南的眼神如看怪物。
“能从先天宗师手中逃命,你还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再刮目相看,不还是落到你手中了?”江南摇头苦笑。
“不一样的。”
青龙摆了摆手。
“我不过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
“所以,才抱着侥幸的心理,把船开到你落水的位置等你。”
“毕竟,我身上的蚀骨断肠之毒,还需要你来解。你若死了,我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江南恍然点头。
若论这世上谁最关心自己的死活,绝对是这自以为生死握在江南手中的光头青龙无疑。
江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再次拈着脖颈上的刀刃,向外推了一推,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
“好吧,说出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