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楚今夕看着他那映着月光的脸，心底压抑的委屈一下子沸腾了。这些年她难过的要死，本以为已经是一潭死水，可当他重新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的心从来都没有死。他一个眼神，她就活了。
她也就不急着起来了，她看着他，借着那一点酒意，咬牙切齿地道：“凌云景，你是个王八蛋。你是个大混蛋，你是个魔鬼，你是个恶魔。”
凌云景要伸手扶她起来，却被她一下子打掉，他被骂得一脸茫然，他勾唇，问：“我有那么可恶吗？”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的帮助。”楚今夕说着，想要自己站起来，还用力地推了一把靠近她的凌云景。
但她力气很小，反倒是凌云景一下子就把她的双手握住了。他说：“行行行，我是魔鬼，我是恶魔。”说着，就把她扶了起来。
楚今夕的裙子有些脏了，鞋子也飞了一个，人也有些似醉非醉。她维持得很好的高贵与体面，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了。她有些自暴自弃了。
在这朦胧的夜色中，她看见凌云景弯下高高瘦瘦的身子，低头去捡她那双坏了的高跟鞋。即便如此，也仍是有些骄傲的，他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
她忽然难堪，把那只脚藏了藏。
“你的脚磨破了都不知道？”他说着，伸手在外套里找了一下，翻出一包纸巾。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拿纸巾在她的脚背后轻轻擦了擦。
她受惊地试图躲闪，他很严肃地说：“楚今夕，你别乱动。”
“不需要。”
“不痛吗？”
“不痛。”
凌云景没好气地笑了，他把止血贴轻轻帮她贴上去，说：“你骗不了我。”
他说完，就问：“要背还是抱？”
“什么。”
“要背还是抱？”他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他就这么蹲在她面前，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居高临下。那一瞬间，她曾经那些卑微似乎得到了一些治愈。
而这个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这种暧昧的话，让她无法应对。
“我自己能走。”她道。
凌云景见她这般，便直接帮她选择，微微起了身，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横腰把她抱了起来。
她依然轻盈得像一根羽毛。
楚今夕急得脸都红了，她拍了他两下，说：“凌云景，你又不经过我的同意抱我！”
“又不是没抱过。”他说。
楚今夕气得又轻轻地捶了他两下，但他就这么闷不吭声的随她打骂，她慢慢地也静了下来，再闹下去倒显得自己很计较了，很在乎了。她咬了咬唇，想了想，算了，不要动心不要动心，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就当做是免费服务好了。
其实她的脚真的痛得要死，刚才走路已经很艰难了。
于是，她作罢，干脆抬手勾上他修长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然后，明显感觉到凌云景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抬眼，好奇地看了看他的喉结，正在轻微地翻滚着，那漂亮的下颌线那还有淡淡的青色。
她忽然心情大好。
原来像凌云景这样的人也会被撩到耳根子红啊，虽然但是，她明明也没做什么。
楚今夕忽然来了兴致，她伸出手，试探性想去描绘一下他的喉结，可他刚好低眉，于是她纤长的手指就这么摸到了他的喉结。
滚烫的，性感的，让她的心砰砰地乱跳了起来。
下一秒，触碰到他有些狼狈的眼神。
他哑声道：“楚今夕，你别乱来好吗？”
“那你放我下来。”她的眸子澄清而明净。
“不放。”
“哦。”楚今夕应了声，然后恶作剧一般，又去摸了摸他的喉咙。这回，她清晰地看见凌云景脸红了。
是真的脸红了，这简直是世界奇观，她甚至看得有些呆了，不自觉地出声问：“你……脸红了？”
凌云景道：“没有。”
“明明就有。”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要乱动。”楚今夕耍了无赖道，他还能怎么样？她哼唧了声，大约是觉得好玩，继续伸手撩拨着。谁知道凌云景脖子都红透了，他有些恼怒地握住她的手腕，道：“楚今夕，别闹。”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发觉凌云景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低声威胁道：“再闹，我就不忍了。”
当时她当时还没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挑衅般地笑了笑，夸道：“你的喉结还挺好看的。”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如此了，什么都觉得好看。
她刚说完，就看见凌云景忽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眸子夹带着暧昧的情愫。
楚今夕刚发觉不对，他的脸却已经凑了过来。他似乎很紧张，还闭上了眼，那漂亮的眼睫毛扫在她脸上，有些毛茸茸的触感。
但最后那一刻，她偏过了脸，他扑了个空。她吓得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那声音响得两个人都懵了。楚今夕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
凌云景也傻了，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你……你吓到我了。”楚今夕说。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也差一点点，就沦陷了。可是这算什么呢，这算暧昧氛围下，□□的挑拨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逾距了。
凌云景却不生气，他扯了扯嘴角，笑：“你就不能轻点。”
“谁让你……”
“对不起。”他道歉。
楚今夕一懵。
“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凌云景真诚地道。他那时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情不自禁，当然，他也一直期待着她的允许，她的反应，很显然，她是拒绝的。他又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楚今夕听得莫名其妙，她尴尬地垂下眼，没说话。但她是肯定会拒绝的，正因为喜欢，才无法不拒绝这样没有来由的暧昧。
“不过，你下次不能这样了。”他忽然认真道了句，他说，“我也是个男人好吗。”
楚今夕有些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但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凌云景估计是一早就跟在她身后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她忽然弯了弯唇，她想起少年时的他也是这样霸道无理的。但凡有经过他眼皮子的情书，都会被他撕毁,美曰其名，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凌云景第一回觉得楚今夕这个女人真不解风情。这句话多烫口，她居然没反应。他别开脸,佯装不屑,他说：“没事。”
“哦。”楚今夕应了声，看了看时间，手机上就叮咚地响了好几声,点开,全都是柳庄发来的消息。先是道歉，再是询问，还表示送她回家。
“这跟你无关吧？”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害怕什么，实验什么。
楚今夕立即收起手机,收到包包里。她收起复杂的情绪,准备打道回府。凌云景就不疾不徐地走在她后方，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
“他是不是跟你告白了？”他问。
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现在很不潇洒。他从来都没有遭到别人的拒绝与忤逆，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一个女生可以反复在他的骄傲上跳跃。可她从来也不知道。
楚今夕听到身后再也没了声响，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竟有些空。她没忍住侧过脸，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然后，很悲催的，她脚下没留意，就一个踉跄，高跟鞋的带子就这么绷断了，她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这跟你无关吧？她问，带了点期待。
“没有。”
“你笑了。”
你在践踏别人的心意，她会这么跟他争辩。
长痛不如短痛，不然你希望他们继续纠缠你？有第一封就会有第二封。他会无所谓地反问。
凌云景反问：“关心一下也不行？”
楚今夕扯扯嘴角，笑：“不需要你的关心。”
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凌云景听到这样的回答很不爽快。现在的楚今夕的确是不一样了，她变得更加清冷与骄傲，偶尔温柔也带着疏离，只要他一走近，就会竖起防备。
他会很认真地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是的，他介意所有靠近她的男生，所以霸道地干涉，却不是出于喜欢。
很是滑稽的摔了一跤，想要当场死亡的那种节奏。
楚今夕自己都愣住了，看着自己蹦出去的高跟鞋，和自己的白裙子，怀疑了一下人生。等她懊恼地想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凌云景走到了她面前，蹲了下来，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噙着一点点笑意，但又倔强地忍着。
她忽然就暴躁了。她瞪他一眼，说：“你笑我？”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手敲在键盘上，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既礼貌,又客气，又不至于让他伤心。
“呵呵。”一个冷笑传来。楚今夕回过神,发觉凌云景居然就站在她边上,往她手机上瞄了好几眼,在光明正大地偷看。
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特地在这儿等待？
很不可思议的,能从凌云景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楚今夕微愣了一下，但面上仍是很冷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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