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发风寒其实好得快,但陈意浓有意熬了大半个月才对外说自个儿身子无恙。
为的就是恶心徐氏。
自家那位祖母虽说看不起沈家经商,可如今陈家的富贵大都离不开沈家,倘若她病还没好透,就急匆匆给她迎姊妹兄弟进来。
这种得罪沈家的事,陈老太君做不出。
不出陈意浓意料的,她说病好第二天,去给陈老太君请安时,徐氏就被大大方方领到她跟前。
彼时徐氏额上还缠着白布,听说是那天从台阶上滚下来伤了容貌,她搂着陈意拂,怯生生的给陈意浓见礼。
“妾身见过大姑娘。”
徐氏行礼尽可能把自己的身姿放低,连带着陈意拂也尽可能低着头,两母女谦卑的几乎要低到尘埃。
陈意浓看着想笑,不紧不慢道:“祖母,这位徐姨娘可给我母亲奉茶磕头了么?倘若没有,我可不敢受这份礼啊。”
“她才刚进府中,茶我已代婉娘吃过,你先收了她这份礼,等婉娘身体好了,再让她去给婉娘磕头吧。”
陈老太君脸色微微有些不正常,她也晓得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合礼数,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孝顺的大孙女,今日这样难缠。
她是极其喜欢这位徐氏的,毕竟给她带了个金孙进门,不像沈氏那个妇人,这么久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
陈意浓掀起眼帘看了眼陈老太君,心下冷笑不止。
当初她外祖母家出了事,她哀哀求到自己这位祖母眼前几欲泣血,陈老太君不肯施以援手也就罢了,还生生拆了她原先跟沈家的婚约。
若非如此,沈家绝不会出事,自己母亲怎么会得知沈家噩耗被徐氏活活气死?
这仇,也是要报的。
“祖母这样安排也好,姐姐新入府,连身合适的衣裳也没有,实在可怜,不如我带姐姐去裁衣吧。”
陈意浓吃了口茶,却迟迟不说受礼的事,徐氏跟陈意拂双膝发软,也不敢叫苦。
那日在陈府门口,可没少吃苦头!
陈老太君并不把陈意浓当回事,此刻听她说要给陈意拂裁新衣,也不管自己这孙女有没有让徐氏母女两个起身,就自作主张起来。
“徐氏,意浓既如此说,你就放意拂跟着她去吧,两姊妹好好相处,也好让意浓教教意拂如何管家。”
“祖母,我可还没让徐姨娘起身,姐姐跟着我去也就罢了,姨娘她的礼,我要过一会儿领着姐姐做了衣裳再受。”
她话轻飘飘的,徐氏的脸一下子惨白起来,陈老太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在她看来,自己这位孙女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哪有这种事,她说到底也是你的长辈,意浓,不要胡闹。”
陈意浓半步不让:“陈家一贯的规矩,姨娘跟女使们比不过是高上一点,譬如祖母身边的翡翠姐姐一个月是二钱银子,姨娘也就三钱。”
“意浓说到底如今管着家,又是陈家嫡出的大姑娘,管教个奴婢,祖母也不许,想来是意浓碍眼,这也不妨事,过几日就去舅舅家住罢了!”
说着说着,陈意浓眼圈发红,竟落了眼泪,不住用帕子擦着,陈老太君心里憋屈的厉害。
她本不擅管家,陈家早几年入不敷出,后来娶了沈氏,管家是一把好手不说,连带着沈家也给了不少贴补。
如今沈氏生的这个小女子,又是沈家的眼珠子,倚仗沈氏母女两个,才有她如今的快活,若是放了这小蹄子回沈家。
陈家的富贵,怕是要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