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日子不好过,吕望一连几日竟无心写作,闲时便到大街上转转,心乱纷纷的。
其实,最使吕望发愁的事不是写作而是来自家里。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吕望的母亲想儿子了,来县城看儿子。她到了吕望的住处没有见吕望,便去磷肥厂找吕望,一到厂里,事情便败露了。一听吕望近两年没有上班了,吕望的母亲当时差点昏死过去。吕望的母亲回家四处发动人找吕望,吕望的失踪村子里一片哗然、厂里一片哗然、吕望的住处也是一片哗然。
吕望的母亲四处打问,找吕望可能去的地方,后来她找到了郭子曰。是郭子曰把吕望在赵之锐处的消息告诉吕望的家里人的。吕望的父亲知儿子有了下落放心了,吕望的母亲则如热锅上的蚂蚁。
郭子曰是一个会两头讨好的人,他知道吕望家里人找吕望,先劝吕望的父母不要着急,并夸下海口让吕望一周内回家。他又来找吕望,劝吕望回家。这哥两在饭店里喝着酒,郭子曰说:“吕望,你不上班写作我不反对,但不告诉你的父母出走是你的不对,做为朋友——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这父母对待儿女——这做儿女的就是有什么过错父母都能原谅的。再说了,你在赵之锐这里也不是长久之事,之锐的单位不开资,他父亲又病了,他生活也困难啊!让他再拖累个你——你说你对得起朋友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之锐想想吧!”郭子曰一张巧嘴说的吕望连连点头。郭子曰借着酒劲又说道:“我在你父母面前打保票了,让你下周一回家,你可不能让我难做人啊!”吕望点点头。
吕望心乱如麻,他心中有一个扭不过的弯便是面子。吕望曾经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瞒到自己有所成就时,功成名就再向父母认错。但是现在吕望一无所获,他不敢去见父母,也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啊!
郭子曰周旋在吕望和父母之间。父母希望吕望早些回家,郭子曰也一再应承下周一吕望一定回家。但吕望到了那天却没有动身,这使得郭子曰很为难,吕望一是失信于朋友;二是失义于父母,他心中也是难过、也不好受。
这几天,吕望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开的时候,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想寻短见。
吕望回家的日期是一拖再拖,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日,吕望正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突然听有人敲门,其实门已经敲了许久了,吕望才仿佛是从梦中醒来。吕望开门,他以为是朋友,却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母亲呆望这吕望,显得很激动,许久无言;吕望也呆望着母亲,也显得很激动,也是许久无言。这母子两对视一阵,吕望发现母亲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也显得苍老了许多。吕望看着母亲,他再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楚,他想忍住泪水,但那泪水忍也忍不住,热泪簌簌的直往下流。吕望一股激动,张开双臂把母亲紧紧的抱在怀里,开口叫了一声“妈——”泪更是如决堤般不止。母亲也紧抱着吕望叫了一声“儿啊!——妈可想死你了……”她也落泪了,泪似断线的珍珠,不住的往下滑落,这母子两拥抱在一起,好似千年万年没有见了,不知道有多亲热啊!
不知过了多久,这母子两才平静下来。吕望说:“妈,进屋吧!”这母子两进了屋里。吕望又问:“妈,你喝不喝水。”说罢,吕望给母亲倒上了一杯水。吕望让母亲坐下,他也坐在母亲身边。母亲拉着吕望的手,眼中含泪的问道:“望儿,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这一句话问出,使吕望好为难!吕望无言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吕望想:回家?——回家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有何颜面面对亲戚四邻;有何颜面面对兄弟朋友;最无颜面面对的是自己的亲老热娘。吕望觉的自己不敢回家。
见吕望沉默,母亲哀哀的说道:“望儿,你可知道我和你爸知道你没上班——失踪了,我们心里有多急吗?那几日我和你爸四处找你,你爸东奔西走,我在家里落泪。那几天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家已不成一个家了。妈当时真的快神经了,要是找不到你——我也不活了。”吕望见母亲说着泪如泉涌,吕望最受不了的便是见女人流泪,特别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吕望递上手帕为自己的母亲擦泪。不由得自己眼中也有泪水,他说:“妈,你别说了,别哭了。”说罢,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这母子两个哭成了泪人,只顾抹泪顾不上说话了。
母亲劝吕望回家。吕望闭口不言何日是归期。吕望心中犯愁啊!——觉的无颜见自己的父亲。知子莫若母。母亲道:“望儿,你不是怕见你父亲吗?我走的时候和你父亲说好了,你回了家也不要怕,和平日里回家一样,你父亲会原谅你的,他一不打你,二不骂你。其实这儿子有了什么样的错当父亲的都能原谅啊!”吕望听母亲这么说,心中开朗了许多,但还是怕。母亲又道:“望儿,我临走时对你父亲说了,要带你回去,妈求你了——今跟妈回去吧!”吕望开了口,他说:“妈,我拿赵之锐的房门钥匙呢?我给了他——明天回家怎样?”吕望找了一个理由推迟一日。母亲见吕望答应回家了,她说:“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要骗我呀!”吕望听罢,认真的点了点头。
母亲见吕望答应回家了。脸上少了几许阴愁。她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因为要回家,因为从阳城回老家,先得到济州,到了济州再换车至少用五个小时。母亲要走,吕望没有挽留,而是送母亲出去,出门后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吕望一定要回家,吕望连连点头。到了大街上,母亲说:“望儿,你别送了。”吕望站住了,母亲走了几步,回头见吕望站在那里,她挥挥手说:“望儿,你回去吧!”吕望点点头,却是一动不动。
母亲走了,吕望看着母亲——吕望望着母亲那瘦弱的身躯和蹒跚的脚步,再想想母亲为了找自己而来阳城,不由的心中一阵酸楚。
吕望望着母亲的背影,不知为何,这日吕望觉得母亲的背影格外的亲切。吕望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了,脑子里千头万绪却又是一片空白。母亲早已走出了吕望的视线,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了。吕望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吕望觉得母亲真的是老了,走时那瘦弱的身躯和蹒跚的脚步在吕望的记忆中深深的打下了烙印,使吕望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