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一年过去了。
一天，白鸿祥(为了方便，这里隐去真姓名，小寺庄区政府首长)首长:
“狗娃蛋。过来，和你说几句话。你侍候我不”
“首长，我这就送侍候你哩.”
“我是说。你想认你为儿，看你愿不愿意”
二狗蛋，含笑，脸红了:
“对不起。我有父母亲。”
“那也无妨，成了我的儿子，你照样可以回去探望的父母。你不是想学写字认字吗。成了我儿子。我天天教你。怎么样？”
“那不是儿子，可以教吗”
“呵呵。那也可以。只是不可能天天教你，我无儿无女。我老伴两个人，都看见你可是个精灵的好娃娃，可喜欢你哩。”
“嘿嘿。”狗娃蛋，脸红了，跑了。
在僻静处。二狗娃蛋说:
“给首长为了儿子也挺好的。跟上首长，总错不了。还能学字呢。”
“我想家，想自己的父母亲.”
“我也有一个老母亲哩。可是回咱们那跌死松鼠、挤死青蛙的穷山仡佬，没出息。咱们没文化。没手艺，没经济，没本事。回了老家咋活呀.”
“那你给首长为了儿子算了.”
“呵呵。人家看好的是你。看不上我。我长得黑不溜秋的，不要我。”
两人都想家。先后请假回去看过亲人。来了，没几天又想回家。他当兵后不久，父亲死亡。把地全平分给了大哥二哥，条件是，两个哥哥轮流侍候母亲。他母亲常常被推来推去，谁也嫌照顾得多，所以，母亲往往是挨饿，受气。
首长怕小家伙留不住心，给两人介绍了媳妇。双方相亲，一看竟都挺对眼。狗毛蛋的，还是首长的一个亲戚。只有老母一人。
不久，首长在区政府的对面，找了两串像样的闲置窑洞，收拾出来。首长是证婚人，两对新人，同一天结婚，按当地的风俗习惯，简单地办理了喜事。当天也是张灯结彩，区政府工作人员都参加，好不热闹。
一年后，都生下了孩子。狗娃蛋家，生了一个女儿。二狗娃蛋家生了，双胞胎男孩。因为在黄龙山出生，就取名黄牛和二牛。三年后，狗娃蛋家又生了闺女，二狗娃蛋家又生了一个男孩。两家人住得不远，来往更密切。完全像一家人。
两家人聚在一起。孩子也在一起玩，试着互换吃奶，两个孩子竟都吃别人的奶，于是，在一起时，两个小孩想吃谁的就吃谁的。一来二去，两个母亲对两个孩子竟都喜欢了。
有一天，两家人商量互换孩子的事情。二狗娃蛋家已有双胞胎男孩，三个男孩都长大，养活不过，更重要的是三个男孩长大，娶媳妇太费劲；而狗娃蛋家呢，已有两个女孩，如果换上一个男孩，就是一男一女，也挺好。还有，互换后，两家人更是亲上加亲，能永结秦晋之好。商量一致同意，真的互换了。
三个月后，狗娃蛋收到电报:“母病危速归”。
狗娃蛋一家请假半月，要火速回老家。
临别路上，二狗娃蛋和首长恋恋不舍，一直送了好远好远。白鸿祥再三叮嘱，办完事一定速归，可能要有要事。
一天，首长白鸿祥:
“二狗娃蛋，你过来，把这封信，挂号，帮忙邮寄出去。你是狗娃蛋的结拜弟兄，两家又结秦晋之好，靠你去办，我放心。时间有限，必须尽快寄出。”
事有凑巧，二狗娃蛋那天也是一时兴起，想知道信里到底说了甚，这么重要、迅疾。可他大字不识一个，悄悄找了个识字的，让读了一下，大意是速归，快退休了，可以安排一个接班的，是正式工作。
二狗娃蛋心想，同是舍生忘死的战士，为什么能给他安排，就不能给自己安排这可是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要么战死，要么活得像个人样，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于是，塞进灶膛，烧了。可是转念一想，又马上后悔了。这样做，不是害了舍生忘死的恩人了吗。更重要的是，即使狗娃蛋不来，也就一定会给自己留下这个指标。这样做等于断送了两家要世代友好的约定。还有，自己的亲生三儿子，将会怎样。如果这封信，狗娃蛋收不到，那么，白鸿祥还可以第二，第三封信寄出。到时怪罪下来，自己在这里如何立足，如何见人从那以后，二狗娃蛋白天小心翼翼侍候白鸿祥，端水打水，清扫卫生等，无微不至。黑夜却睡不踏实，常常半夜惊叫坐起。在狗娃蛋一家住过的窑前窑后，久久徘徊。骂自己忘恩负义，不是人。
一天，白鸿祥首长问:
“咋还没狗娃蛋回信,你到底是给寄出去了没”
“寄出去了。”小声，底气不足。
白鸿祥急得背手踱步:
“这二十天内，连我自己亲自邮寄去一连三封信了，都没消息，到底咋回事啊狗娃蛋走时，说好一定回来的呀。”
“上次，他说回去后，他母亲死活不愿他走，看见他额头的还装铁砂的伤疤，怕再上前线，牺牲。还说，他母亲想他,哭得眼都快瞎了。”
白鸿祥气得捶腿、拍桌，甩东西:
“上面催了好几回了，要尽快报名，填表、收缴本人照片等。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唉，看来等不上了。二狗娃蛋，我问你,你愿意给我为儿子不？”
二狗娃蛋:“......”
“首长。狗娃蛋的来信!还有二狗娃蛋的电报。”区政府的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进来，递给白鸿祥。
白鸿祥大喜，赶忙打开信，看完后，一下摔在地上:
“他娘的，说得好好的，居然不来啦！白给个馒头，还不要哩。没出息的东西!”
白鸿祥又帮忙看了二狗娃蛋的电报:“母病危速归”。
二狗娃蛋，大惊。
“二狗娃蛋，我问你，你是否愿意长久扎根在这里。你愿意的话，赶紧照相、填表。”
“让我想想。”
二狗娃蛋，跑出区政府院里，思想激烈斗争。如果选择留下，自己一定暂时回不去，这辈子，估计再也见不上自己的母亲-----，是忘恩负义、是不孝、是不仁不义；如果选择回老家，处理母亲善后事宜，必定耽搁了此次机会，以后是否有这样的机会谁也说不清。这里只是临时安排工作，不稳定。
想想自己家里的状况，回去定是没出路，母亲百年后，更是走投无路。
一个工作人员见他犹豫不决，劝说:
“这个机会不多了。以后就是亲生后代，也未必能顶班接替工作。既来之，则安之。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必将影响前程。”
于是，二狗娃蛋，返回区政府.......
当天办手续，十天后，安排了工作，调到陕甘宁边区政府的粮食局。
当他一切办好以后，心急如焚，火速回了老家-------
那天，天阴沉沉的。母亲早已埋在地下了，只有黄土堆在默默等他。坟堆上，花圈已经被风刮得支离破碎；一两片花圈纸，在风中飞扬而去。乌鸦哀叫。母亲生前养的黄狗，不知多少天了，思恋主人，在坟周围，久久转悠，哀嚎。
二狗娃蛋，双膝跪地，磕头无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当他失魂落魄回到村里，自己的哥哥嫂嫂见了他，都像不认识他似的。他主动向打招呼，也没人理会。家里的东西，早被两个哥哥分了，连窑上的门窗也卸下，平分了。昔日的家、人，就这样烟消云散。和那个丧家黄犬一样，他无家可归，只好当天夜里，摸黑走到县城。
回到陕西，整天垂头丧气，闷闷不乐。无端地烦躁、发火。一天，双胞胎孩子黄牛和二牛，缠着要让他和一起玩，他一把推远，怒骂:
“爸爸明天就调到陕甘宁边区政府的粮食局了，今天去单位还有要事，滚，自己去玩！”
两个孩子哭着走开，自己玩去了。
快中午下班时分。
“有两个孩子，正在河边玩哩，不知是不是你家的那两个。刚下完雨，大水下来，危险哩。”有人急匆匆跑进办公室，对他说。
当夫妇俩个慌忙赶到河边时，两个孩子，已被大水冲到下游的河岸边；在河石头的冲刷碰撞下，衣衫尽去，人早已面目全非。全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抱着孩子，痛不欲生。呼天号地。
埋葬了黄牛和二牛，他跑上黄龙山上，嚎啕大哭，对天长啸,拿起石头砸掉自己的一节小指:
“我二狗娃蛋，愧对战友，愧对儿子，不出人头地,誓不为人!”
从那以后，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发奋认字。有了文字基础后，学习语文、数学、历史、政治等各种知识；还炼成了一手好书法。学习成了他终身的事业，为人民服务是他活着的理由。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坚持至今。和同事、领导的相处，努力学习别人的长处，一步一步，走上重要的工作岗位......
快中午时分，通往S市方向的土路上，尘土飞扬前进，白鹏，二狗娃蛋疾速驱车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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