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我休书。”
没有叹息哭闹,没有被甩的悲伤,只一句寥寥数字的话,细细的传来。
白靖德窒息。
平静,淡泊,却不单薄,如一记厚重拳头砸向他的胸部,顿时疼痛的翻江倒海。
他猛地按住胸部,头痛欲裂。
白靖德目眦欲裂瞪视钱箬生。“你一个乡下丫头哪来的如此底气敢跟我要休书?”
白靖德愤怒起来倒有几分白丞相的样子。
现在给他要休书?
大周朝虽说民风开放,但是被夫家休了的女人终是要受人指指点点。且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单是再嫁就要受到好多莫名的限制。
男人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女子被休若换个男人就像犯了滔天大错,终生抬不起头来。
钱箬生看了眼气愤的白靖德,平静一笑。
“你一个臣下之子哪来的如此底气敢玩弄公主的感情?”
听到公主,白靖德的头更痛了,他喘着粗气,烦躁的揉了揉。
这还是他记忆里那个甩都甩不掉,委曲求全,有苦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而就是不合离的钱箬生吗?
前世他要和钱箬生和离,可是怎奈钱箬生死活不肯,他无奈,便和婵娟合计害她惨死茅草屋中。
街上仍是嘈杂一片,微风吹来时常夹杂些炒鳝面的香气。
站在一旁钱进听出个大概,这夫妻间争风吃醋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劝阻,也只是在一旁站着。但是当听到钱箬生要休书的时候,还是慌了。
“阿姐,使不得!”
刚新婚就被休妻,他们整个村子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是要被人狠戳脊梁骨的。他杀人的事情才算平息,若是阿姐再被休,阿爹阿娘定是要伤心欲绝的。
白靖德头疼的一阵狠过一阵。
他忍着剧痛朝钱箬生招手,示意她回家。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有关公主。
钱箬生对钱进交代几句粽子店铺的事情,“那名字呢?”钱进想着收拾店铺好收拾,但做门头也得有个名字。
钱箬生略一思索道:“钱记喜粽。”
钱进点头记下后又拉住钱箬生劝慰道:“阿姐,千万别冲动,我和阿爹阿娘都希望阿姐好好的。”
这是不是在暗示钱箬生不要意气用事,别一怒之下就要了休书。
钱箬生无奈的抿抿嘴,拍了拍钱进的肩膀。
“放心,阿姐知道你们都关心我。”
人生在世有时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理解自己,还要苦口婆心、谆谆劝慰,一副为你好的样子,无非是要你做有利于当下,而却有违自己本心和初衷的事。
也许,只有那样,才能让那些关心你的人放心。
可是对于钱箬生来说,别人认为的好,又怎是她想要的好。
白府,依旧花香缭绕。
但即便是这样的花香也没能香得了人们的恶言恶语。
婵娟被白靖德下令重打二十大板,差点要了她的命。幸好,吴嬷嬷拿来珍藏的特制金疮药,极灵验,这才保住了她的小命。
吴嬷嬷倒是会做人,先给了婵娟一大棒槌再给婵娟喂俩枣甜甜嘴。当初要不是吴嬷嬷强行堵住了婵娟的嘴,不给婵娟解释的机会,说不定事情不会如此糟。
可是,偏偏就有这样的人,他把你推入沼泽,再想着办法送你个木棍,要拉你一把。
被推入沼泽的人还感恩戴德。
婵娟就是这样想吴嬷嬷的,若没有吴嬷嬷的药,她可能就要死了。上了药,婵娟躺在床上,几天都不得动弹。
这几天里,婵娟早就恨透了钱箬生。
“都是因为那妖女!”蝉鹃咬牙切齿。
自从她被打后,府里再没有人认为婵娟是大公子特赏赐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若真如此,怎会舍得打下那差点要命的二十大板?
一时间,这个名字倒是成了府里的笑话。
成了笑话后,婵娟把钱箬生祖宗十八辈都咒骂了几遍,还偷偷做了个小人,要了钱箬生的生辰八字请人写上后,天天扎、夜夜扎、无时无刻扎扎扎。
还有一次,婵娟因为扎力过猛,竟不小心刺到自己手上。
鲜红的血立刻涌出滴落到钱箬生的名字上。
婵娟正要咒骂,忽灵机一动。
“妖女能在我的名字上羞辱我,我就不能以牙还牙?”
婵娟苦思冥想。
钱、箬、生。
这不就是个字字都充满铜臭味的名字吗?就是一心巴望着钱生钱,享尽荣华富贵吧?
婵娟猖狂大笑起来。
白府百年世家,世代丞相,是有着极高的声誉和名望的,岂容这样污秽的名字玷污了白府的清誉?
“好!妖女等着瞧。”婵娟兴奋的拍了拍大腿,早已忘了疼痛。
她理出这样的头绪,收拾一番后,就一瘸一拐的挪到大夫人面前。
“婵娟,你的事我都听吴嬷嬷说过了,这件事倒是让你受了些委屈,这样吧,你这几天就不要做工了,专心养养。”
大夫人说过后就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若不是看在这个丫头是大公子喜欢的人,她才懒得跟一个下人说这些。
下人嘛?
本该是过下人的生活。委屈、责骂那是常有的,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婵娟的心倒是一抽。
现在连大夫人也叫她婵娟了。
可是她怎么听就怎么是带着嘲讽。
即便是心里不舒服,婵娟依旧点头谢过大夫人。
大夫人看着迟迟不退下的婵娟道:“下去吧。”
她真不想跟这些下人有什么过多的独处时间。在大夫人的眼里,人与人的气场是会相互影响的。跟这些个下人独处的时间久了,自己多多少少也会被影响带成下等人的。
所以好多事都是交由吴嬷嬷打理,这次亲自见婵娟也是给足了婵娟面子。
婵娟撑着疼痛的大屁股,福了一福。
“大夫人,婵娟有一件关系到白府声誉的事,想请大夫人做个裁断。”
大夫人斜眼瞅了下婵娟。屁股被打伤了,连脑子也伤了吗?
“先跟吴嬷嬷说。”大夫人冷着脸说道。
规矩都不懂了,这是越级。
婵娟也顾不得她大屁股的疼痛,一下子跪到地上,猛磕头,忠心哀求道:“夫人,这事关系到白府声誉。只有您才能裁断。”
大夫人扶了扶额头,斜着眼瞟了婵娟。看来这事还要当机立断了。
“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