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钱箬生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双湖水碧波样的眸子,在阳光下更加清澈明亮。
她?!
冲喜女!
车路惊讶的看着钱箬生。
白府最不缺的就是下人,想不到这女子竟还在光天化日里跟他抢下人。哼,车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有的是下人却要抢,意欲何为?
难不成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在冀州的时候,不是没有女子对他这样做过。
忽想到洞房花烛那日袭胸......
尴尬......
说好两不相欠的,可那个豪放女偏偏不早不晚的要抢了他的人。
怎会这么巧?
车路佯装若无其事,以最帅的姿势甩了甩头发。又以最帅的姿态走到钱箬生身边,拍了一下钱箬生的肩膀,尽量像个老朋友般自然道:“喂,是我!”
谁?
定睛看着。
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美貌如花有些黝黑的男子原来就是洞房那晚的黑衣人。
“玉......是你!”钱箬生忍不住伸手指他。
还敢现身?
白府都为这事不眠不休几夜了。翡翠如意船毕竟不是一般的宝物。这人也真够大胆的。
车路见钱箬生认出了自己,潇洒一笑道:“正是我,说好两不相欠的,又路遇了。”
又路遇。
大婚路上捡到她掉下的头钗,洞房花烛,撕扯胸部已是无人能及,现在又为了抢人路遇。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太尴尬。
钱箬生倒是没有车路特意表现的那般无羁洒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出于礼貌的回应。
车路瞬觉有一身怒气,又拍了拍钱箬生的肩膀,“我告诉你,这个女子是我的,是我先来,先看,先问的。我正少个洗衣做饭的人呢。你堂堂白.....
你家那么多下人,哪一个不是做惯的,又何苦跟我争这一个?”
噼里啪啦,像放鞭炮。
谁说男子少话的?男子说起话来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聒噪的很。
钱箬生看了眼车路。
谁告诉你先来先得的,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买大白菜的。
钱箬生白了车路一眼,“你一个大男人想占女孩子便宜吗?”
想来多数有血性的男子都受不了这句话,会有怒气,瞪眼,跳脚的吧。
当然车路也不例外。
他最痛恨别人说他占女孩子便宜。
他堂堂七尺男儿,坐得正行的直,都是女孩子找他来投怀送抱,但他定力极强,没见他占过哪个女子的便宜。
“是你想占我的便宜。这个女孩子分明就是我的。”
车路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语气柔和眼里带笑。
脸皮真厚。钱箬生怼了眼车路,当初就不该救你,可是为了玉珏......
“这样,公平起见,我们两个让她选。”
钱箬生不想再和车路争下去。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男子脸皮极厚,又聒噪。
“二选一?”车路手伸出个二的姿势,在钱箬生眼前晃了晃。
姚晴看了看躺着的尸体,又看了看钱箬生和车路。
略作沉思片刻后她指了指钱箬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毕竟每个月有银子赚,而眼前这个男子嬉皮笑脸的模样也着实让她担心,他对她万一有不轨的意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钱箬生看了眼姚晴,得意的朝车路笑了笑。
车路倒是大方的给钱箬生让路。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既然那个女子已心意已决,他便不再纠缠。
钱进上前搀扶起姚晴。
“多谢恩人相救。”姚晴走到钱箬生面前给钱箬生扣头。
尽管此时人声嘈杂,但钱箬生还是听到了姚晴头重重的扣地的声音。
砰砰砰。
钱箬生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个可用的。便赶忙扶起姚晴,上下打量着。姚晴怯生生的样子看了眼钱箬生,又垂着头木讷的说:“谢谢,恩人,谢谢!”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钱箬生直直的看着姚晴的眼眸。大而清亮半垂着眼皮,没有左顾右盼没有神采飞扬有的只是专注与满眼的感激。
前世,她记得婵娟的眼睛时刻都伶俐无比又神采飞扬如一汪春水。可那又怎样?
“你叫什么?”
“姚晴。”
“以后我就叫你晴儿。”
姚晴边“嗯嗯”边点头。
“进儿,把这个凤飞九天如意金钗当了,钱给晴儿。”
钱箬生自打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卖身葬父的女孩子起,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定是个忠厚老实的。
前世,她看了太多伶俐的丫头怀着自己的心思,一心为自己谋利的事。婵娟就是隐藏最深的一个。她利用她,又除掉她,最终如愿以偿做上了白府的少夫人。
作为帮手,老实忠厚是第一,至于伶俐那是后话。
钱进有些不解。
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就这样相信他么?私塾先生可是说过的,京都繁华,行人极多,所以各式各样的骗人花样层出不穷。
钱进再次看着姚晴。又凑到钱箬生耳边悄语几句。
钱箬生笑着摇了摇头。
看钱箬生的神情好像是说,即便是那样,她也认栽。
钱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打量着姚晴。
车路在一旁倒是按捺不住了,对着钱箬生就道:“你若不喜欢,给我,原本就是我的人呢。”
姚晴听后羞的脸上一红。
钱箬生并没有理车路,而是拍了拍钱进道:“放心,去吧!”
“喂,你抢了我的人,得请我吃饭。”
车路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厉害,好久没美餐一顿了。
他一路从冀州来到京都,吃喝,住店,带的盘缠早已花光。就连现在想租个房子都得挑三拣四的找了又找。当然,不是因为他眼光过于挑剔,而是他一下子着实拿不出那么多的租钱来。
京都的房价那么贵又那么抢手,比冀州高出好几个档次不说还要介绍费,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算好嘛。
尽管眼前这个女子是个不贞的,可是倒也算良善,再加上她有的是钱,他又饿,便想宰她一顿。
钱箬生不以为意,一笑,“若真要这样论起来,你该请我吃饭。”
车路立马明白,笑而不语。
他自然知道钱箬生说的是什么事。那晚若不是钱箬生极力掩护,抛洒了那袋鸡血,不光他连带着翡翠如意船都逃不过白府的追捕。
因原本集聚的人群散了去,所以此地一下子变得清净许多。
钱箬生自然听到车路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想到大婚那日自己的肚子咕咕叫,是眼前这个男子给了她一个粽子。
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粽子。
礼尚往来,于情不忍也好,为了玉珏也罢,钱箬生点点头。
“好吧,就在旁边的绮泰茶馆吃点。”
关于他身上的那块玉珏的来历,她还是要问的,还有他的名字。
车路倒是极不同意,他摆了摆手。
“你一已婚的妇人跟我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公子在茶馆吃饭,这不是一个现成的好段子吗?京都的段子手可比冀······哈哈,那些茶馆段子手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他更想说的是白府冲喜少夫人,茶馆人多眼杂保不齐就遇到了相识的。这几日茶馆对白府冲喜少夫人的谈资可是如火如荼。
茶余饭后的谈资,看客,听客是乐意再加些佐料品一品,再品出另一番滋味。
比如白府冲喜娘子情史隐情大揭秘,私会外乡情郎谈笑风生。
钱箬生看了眼车路,看起来毛手毛脚的但做起事来,想的还挺周到。
“那你说哪里?”
“乘月客栈里有个乘月酒楼,就那里,清静些。”
钱箬生在京都风物图上是看到过乘月客栈的,可至于乘月酒楼,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钱箬生沉默。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车路随即扫过纤瘦的钱箬生。
胸无二两肉,好没食欲的。
钱箬生太想知道那块玉珏的事情了,眼前这厮就是个聒噪的主,她不想在此地听他聒噪废话,便抬脚就走。
她第一次坐在花轿里看到他的时候怎不是这样的感觉。
轻轻一笑,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往哪边走?这边,这边才是。”车路上前一把拉住了钱箬生的衣袖,谁知道风起,车路位置分寸没把握好,竟生生拉住了钱箬生裸露的胳膊。
钱箬生看了眼车路,示意他赶紧松开。
温温柔柔,软软的胳膊,车路脸一红,微笑一下,赶紧松开。“抱歉!”声音低低的,像是从遥远的空中飘来。
男女授受不清。
虽然聒噪了一些,但也还算是知礼节,不是个下流狂徒。
一路上钱箬生都不紧不慢的跟着车路。她真是懊恼自己不分东西南北的特质,看了好多天的风物图了,连个基本方向也能搞错。
天,路痴好窝心。
“你,真的没事吧?”车路领着钱箬生超的小道,快到乘月客栈的时候,声音骤然响起摒弃了聒噪只有关心。
毕竟她是白府少夫人,刚新婚就背着夫君和一个美貌如花的男子私会乘月楼,这总归不好。
钱箬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搞的心一动。
真是尴尬。不小心拉了一下胳膊能有什么事呢?况且,那也是为了制止她路痴啊。
车路见钱箬生不回答,又看了眼钱箬生,以为她着实为难,便道:“那好,我一个人进去吃就好了,你替我付酒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