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空冽和战弦歌二人赐婚的圣旨下来,刑部的人就开始暗搓搓的忙活二人的婚事,所以司空乾的要求下去没多久,刑部就呈上来三个日子供帝后选择。一个在九月中,一个在十月底,还有一个在年后。司空乾看了一眼就拍板中间的那一个,毕竟其他的一个太早一个太晚,也就中间那个最为合适。日子定了下来,那么成婚要用的东西就抓紧准备了,毕竟距离成亲那一天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半月,对于皇家婚礼来说,这个时间也算是很紧迫的了。
因为婚礼,帝后二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躁动起来了。皇后天天召唤内务府的人针对婚礼大大小小的细节方面提出要求,司空乾也是隔三差五的询问礼部的人仪式方面准备的怎么样的,民间也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报以越来越大的期待,总之凉王和少将军的婚礼几乎成为京都的头等大事。可相比旁人的热火朝天,两个当事人却过于冷淡,一个在刑部继续追查刺杀一事,一个则是在铁甲营起早贪黑的练兵,态度冷的,几乎即将要结婚的不是她们。但在总体和煦热烈的氛围里,总有几个人跳出来破坏气氛,给这即将到来的丰硕秋景,添加几摸寒冬的冷霜。
“启禀皇上,少将军嫁于凉王后定然安居后院,偌大的铁甲营到时候定然群龙无首,故臣恳请皇上挑选新的大将执掌铁甲营!”
看着跪在地上言辞陈恳的端王,战弦歌少有没站出来反驳他。其实婚期定下来以后,针对铁甲营的未来如何战弦歌和她手下的武将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得出的最佳结论就是,由四大副将同时掌管,柳军师继续从旁协助对铁甲营来说是最好的举措,但此事根本不由他们自己做主,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而军营里,士兵们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个个虽然嘴上不说,但平时训练时也可看出有些心神不宁。铁甲营和战弦歌相辅相成,没有少将军领导,铁甲营这一只猛虎别说别人降不降得主,光是前来接管的武将能不能担当起此重任,能不能让这只猛虎甘愿俯下身子被降服都是一个问题。所以端王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附和人很少,而且还都说的含糊其辞,武将们更是一声不吭。在这个随时会爆发战争的时期,没有那金刚钻如果应拦那瓷器活,输了丢了命是小,败坏了铁甲营数年来的名声毁了大秦的支柱那可是株连九族都难以抵消的大罪。
端王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跪在地上起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一个人尴尬的无以复加。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双黑靴子突然迈了出来。
“皇上,端王所说的事情的确是铁甲营现在要面临的问题,但是换将一事非同小可,所以请皇上三思!”
“少将军这话是不想退位了?”端王终于逮到机会讽刺她了。
可战弦歌的回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如果接替我的人能带领铁甲营继续走向辉煌,获得我全营士兵们的认可,我战弦歌立刻交出兵符,绝无二话!”
端王虎躯一震,显然是被战弦歌的直白和利索给震住了,心底也平生第一次对眼前之人升起刮目相看的念头。
“少将军这话是说···如果这人不能担当此重任,就不能接替您的位置了?”兵部尚书询问道。
“没错。”针对铁甲营一事,战弦歌的原则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能者居之,不能担当此重任又有何颜面接管我的位置?”
“可少将军现在的本事,朝中的武将现在甚有人达到···”也就是说您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兵部尚书,五年前,父亲战死,那时候的铁甲营还没像现在这样成为虎狼之师,朝中也不是没有人提议解散铁甲营,是我一步一步不分寒暑秋冬将他们带领到现在这个位置。我花了五年时间将铁甲营这一支强兵打造成敌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兵,现在又有人能以什么理由把铁甲营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除了往上走,稳固自己的位置,铁甲营还有什么道路?没有天生的大帅武将,我走到这一步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实实在在地踩出来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铁甲营信奉的是强者为尊。因为只有强者,才能带领他们走向更强的地位!”
战弦歌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早朝一下子陷入寂静,一些打着过去练手的武将们也纷纷没了这心思。
“那少将军···值得更强的地位是什么?”孟丞相压着嗓子问道。其余人也纷纷屏住呼吸,似是在期待着这为少将军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言,而战弦歌也并没让他们失望。
“皇上!”战弦歌突然撩袍跪在下,眼神坚定,声音洪亮的说到,“我战弦歌愿带领铁甲营横扫南临,叱咤北疆,助我大秦一统天下!”
“嘶——!”
这下子不仅臣子们,甚至连司空乾、司空玉和司空冽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一个小小的女子,心底竟怀着一统天下的愿望!而且不仅敢想,还敢说,这份勇气和志向,让他们不得不佩服!
“待天下大定,我战弦歌愿解甲归田,退出朝野,安于后院,永不问政事!”
众人在一次沉默了,少将军语气里的坚定和决心让他们无法怀疑上一句话是在说谎。
一统天下,她是真的有这念头的!
“弦歌,你可知道此话若是被南临听取,会是如何?”司空乾低沉着声音问道,一双眼眸暗沉锐利看不出丝毫情绪,但是司空玉却可以感觉到他心底在拼命压抑着的兴奋和激动。
“皇上又怎知南临无此想法?”战弦歌抬起头,直接对上了司空乾的眼睛,“南临大秦乃是天生的宿敌,百年来的恩怨不是说祥和就能祥和的。而末将认为,让一个对自己心怀不满地国家臣服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打到他们服!只有他们高抬的头颅磕到地上,他们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而南临近年来也新出一年轻武将,平民出身一路从小兵爬来如今已经官居四品少将,因为带兵有法,南临皇对其甚是重视,手下士兵也颇有风范。”
“什么!”司空乾还没从战弦歌惊人的发言中回过神来就有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朕竟前所未闻,弦歌又是如何知晓?”
“回皇上,南临皇似乎有意压住关于此武将的一切消息,而末将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不久有一个从南临来的商客醉酒后无意间说出的,伺候他的姑娘与末将有些交情,所以便把这事告诉了末将的手下,而经末将近十天以来的探查,南临确实有这么一员虎将,名为邱绍明,手下的士兵都称之为邱家军。其余的,末将就探查不到了。”大秦和南临多年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老死不相往来,即便是有边境贸易不仅少的可怜而且还关卡重重,那些商人们更是经过朝廷官员筛选之后决定的,可称得上是半个官商,所以若不是那个商人醉酒说漏嘴,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南临出现这么一个人!
“兵部!”司空乾怒了,看见兵部尚书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并不竟然毫不知情,真是干什么吃的!
其余官员也愣了,不是在商讨铁甲营换将一事么,怎么突然间牵出来这么一个秘密的大敌人?
“总之,皇上,陈并非是霸占着铁甲营将领的位置不放,而是···敌人未知,若没有合适的武将可以接替臣的位置,臣···只能宁死不屈了!”
“你!”司空玉大怒,还未说什么,陆太傅突然扶着胡须笑了。
“少将军声称铁甲营乃是强者为尊,但铁家园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外人误入,所以···少将军若不展示一下我们如何得知少将军所言是真是假?”
战弦歌拧眉,这是要开放铁甲营么?
“好了!”司空乾突然打断下面的话,“换将一事非同小可,不是现在就可决定的。此事···以后再议吧。”说着,就退朝离去了。
看着司空乾离开的背影,战弦歌默默吐了口气,还好,皇上这态度算是暂时还没有换将的打算,可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司空玉,战弦歌默默叹了口气。
总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就在战弦歌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时,下午司空乾带着朝中几个重臣武将突然暗访铁甲营。当时战弦歌正在练兵,看见突然出现的皇上等人立马愣了,而众人看着背着木头站在泥潭里的战弦歌也愣了。
“弦歌···你···你这是干什么?”司空乾看着战弦歌肩上扛着一个一人合抱粗的原木站在泥潭里,小脸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来五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而回过神来的战弦歌立马把肩上的木头往旁边一扔,抛出泥潭跪在地上:“末将参见皇上!皇上突然到访,臣有失礼仪,请皇上恕罪!”而这时,其余士兵也回过神来了,一个个也都连忙跪下行礼。
“不是···你···你这是在干什么?”看着像是泥猴子一样的战弦歌,司空乾再次问道。
“回皇上,臣在练兵。”
“这样子练兵?”司空乾愣了。
“是,每次练兵臣都会跟着一起。”
“在···在泥潭里?”
“回皇上,这是末将最近新想出的训练方法,在泥潭里进行体能训练能有效地提高士兵们的耐力和体力。”
司空乾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官员看着她满身的泥泞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空气有些凝结,就在战弦歌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司空乾发话了。
“你说,你这次新想出的训练方法?”
“是!”
“那你练过几次?”
“第二次,刚想出来的时候练过一次。”
“那好。”司空乾转身看向随行来的武将,“你们也都脱了衣服跟着下去练练,看看谁能撑到最后,到时候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几个武将均是虎躯一震,可在皇上的命令之下,只能领命。
战弦歌自然也要进行比试,当她说完这一系列的训练要求,并让几个小兵演示之后,几个武将再次虎躯一震。
难道不光是负载跑么?
“少将军平时就这么练兵?”
“这只是对普通士兵的要求。”
“那精兵呢。”一个武将下意识的问道。
战弦歌闭上了嘴巴,那武将见状也就知道这些是机密不是他们该问的了。
战弦歌领着几个武将去准备了,不远处的司空乾等人自然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在耳中,一个个更面无表情了。
孟丞相更是撇着嘴道:“要不是托皇上的福,我还见不到少将军这个样子,更不知···她练起兵来竟然这么豁的出去。”
其余人更是纷纷点头应和,而兵部尚书神情却满是凝重。
很快,比拼开始了。随着一声哨想,包括战弦歌在内的五名武将同时跳进泥潭。失重感和无力感随着身子陷入泥潭的瞬间就迎面而来,那四名武将还是第一次尝试,所以一下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一个跌坐在泥潭里。而战弦歌却在适应了这种感觉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步履艰难的从泥潭里活动起来,先是走,然后速度逐渐加快,等到对面时已经是跑着过去了。
“将军接着!”
两个士兵将手中抬着的木头扔到战弦歌的肩膀上,这一冲击使得她身子又往下陷了几分,看的一旁观战的司空乾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留意战弦歌这小胳膊小腿就被压到泥潭里了。可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战弦歌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就扛着木头大步跑了起来,而等她跑到对面转身进行第二次时,那四个武将才堪堪走了几步。而等她第二次冲刺完成,丢下木头后,那几个武将刚刚接过木头。
负载过后,就是俯卧撑,众人刚才见过士兵做过示范,所以并没觉得惊奇,可是当有人拿着水管过来,对着战弦歌嗤嗤的喷水时,司空乾怒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回皇上,这也是训练要求的一种。”不久前赶到的柳军师微笑着解释道。
“可是···”司空乾看着那水喷的,战弦歌几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样子还怎么能呼吸?”
“皇上放心,士兵们会掌握分寸。而且少将军说了,只有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极限,才能不断变强。”
司空乾闭上了嘴巴,其余人也都莫不吭声,一个个看着那个背对着他们在凉水冲刷下在泥潭里做着标准动作的背影,中间有泥水迸溅到脸上嘴巴里,那背影也不过是脑袋一甩,动作却丝毫没听。他们几乎不需想象,就能知道她现在的神情是有多么倔强!
不知不觉,正在比拼的四个武将也停下动作看着她,见她坐完俯卧撑接着又在泥潭里完成两百下踢腿等练习后,一个个都哑口无言。
全部训练完成,已经是两盏茶后。战弦歌爬上泥潭,结果士兵递过来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把脸,然后就看向泥潭边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的士兵们。
“我,完成了!”战弦歌用手指着自己说道,然后在众人钦佩的眼神中又把手指向他们,“你们,作为一个爷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完成!告诉本将军,你们能行么!”
“能!”
“好!这是你们答应本将军的,本将军···等着你们兑现!”
“是!”
看着面前精神抖擞,气势昂扬的士兵们,又看了看那个笑的高傲又得意的身影,司空乾眼底划过一丝慈爱和欣慰,转身看向从进了铁甲营就陷入沉默的端王等人。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众人沉默不语。
“铁甲营···”司空乾突然加大了音量,然后众人就听他说道,“唯有战弦歌才能引领它继续前进,除非有合格的继承人出现,否则···战弦歌将一直担任铁甲营将领!”
这一句不是圣旨却胜是圣旨的话,让一直不苟言笑的士兵们像是天降喜事一般激动地抱在一起大声欢呼。战弦歌更是短暂的发愣后连忙跪地谢恩,而她这一跪,其余士兵也纷纷跪下,恭敬严肃的样子,竟然司空乾感觉到一丝庄严。
比拼结束,司空乾带了没多久就带着人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众人似乎还没从刚才那激动昂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一个个都还谈着刚才的比拼,而那几个大事颜面的武将虽有些惭愧,但言语中对战弦歌也充满了佩服。可就在这热烈沸腾的气氛里,唯有两个人神色平静。一个是端王,另外一个就是司空玉。
听着耳边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对她刚才行为的夸赞,还有父皇满脸满意的神色,司空玉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心底升起有这样一直强兵保家卫国的欣喜感和自豪感,反而是一股让他无比焦躁的忧虑。
战弦歌,比他想象的还要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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