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死
基利亚沿着营地的暗处前行。虽然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心里准备，但是如果能够不被发现，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他躲在暗处的一个草丛里，准备等到巡逻的士兵离开的时候再出来。
可是就在巡逻的士兵离开之后，他听到身后响起另外的脚步声。正准备离开草丛的基利亚顿时停住了动作。
有人来了。
“塔娜大人，你深夜把我找出来，有什么事？”
是凯利大人的声音。
“当然是关于，今天下午让你回避的事。”另一个声音是塔娜大人，“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避开你谈论了一些什么内容？”
凯利大人和塔娜大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基利亚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得到，那两个人距离他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如果自己发出什么响动，凭凯利大人的实力一定能够察觉到什么。
“大人们避开我谈话，当然有大人们的目的。何况调查团得到过陛下他们的授权，即使是领主大人都无权过问，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骑士？”凯利说。
“所以你一点也不好奇？还是说，你的脑子笨到根本什么也没想？”塔娜一副“你是笨蛋吗”的模样。
“……塔娜大人，你到底要说什么？”凯利不耐地说道，“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凯利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这也难怪，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一起在这么偏僻的角落，就算没发生什么也会被传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一样。
这不管是对凯利大人还是对塔娜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等。”塔娜叫住了凯利，“那我就直说了。”
凯利顿住步伐。
“我们当时让你回避，所讨论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塔娜说，“我们只是在讨论，该如何……杀死所有的伤者。”
……杀死所有的伤者？
基利亚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凯利问。
“疾风他们，准备在今晚将所有受伤的士兵全部杀死。”塔娜一口气说，“这就是他们避开你的原因，他们并不想让你知道他们准备杀死那些伤员。”
杀死全部受伤的士兵？！为什么？！
基利亚差点就要跳出来了。但是他强忍着颤抖的身躯，咬着牙呆在草丛里。
一阵沉默。
良久。
“为什么？”凯利的反应并不大，反而显得有些平淡。他就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一样。
“为什么大人们要杀死受伤的士兵？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关于魔物的特性。”塔娜说，“我就简单地说吧。魔物的体内含有一种致命的物质，一旦士兵被感染，就会死。而且临死之前会发了疯似地攻击别人，以传播那种致命物质。那种物质被命名为【魔质】。”
什么……？
基利亚想到了弗兰。他也被魔物击伤了，难道说他感染了这种被称为魔质的东西？这么说……他之所以发疯，那是因为……
基利亚不敢想下去。
“难道除了杀死士兵，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凯利问，“那种物质，真的这么可怕？”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但我觉得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研究，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方法。我们犯不着为了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去牺牲那些受伤的士兵！”塔娜说，“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要和你联手，救下那些士兵！”
“……”凯利沉默地盯着塔娜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
“什么？”塔娜皱了皱眉。
“你并不了解军人。”凯利说的斩钉截铁，“如果真的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那么，就让他们牺牲吧。”
“你在说什么？！”塔娜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可是上千条人命！除了你这边的营地之外，还有其他营地的伤员！你作为守护大家的骑士，竟然任由他们去死？！”
“军人的使命是守护后方的平民，为了这一点，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也无所谓。”凯利的眼中虽然含泪，但还是坚定地说，“如果让他们自己去选择，他们也会选择死亡。”
“……疯子。”塔娜看着他不敢置信地说，“你和他们一样，都疯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凯利转身，背对着塔娜说，“如果换做是我被魔物击伤了，我也会选择让其他人杀了我。”
“……”塔娜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愤愤地扭头，离开了这里。
塔娜离开很久之后，凯利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呆呆地立在黑暗中很长一段时间。
基利亚在草丛里紧紧地屏住呼吸。
“出来吧。”
凯利忽然对着无人的黑暗说，“我知道你在那儿，基利亚。”
——被发现了？
基利亚虽然震惊，但还是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被你听到了。”凯利背对着基利亚，让基利亚看不到他的神情，“所以，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关于被魔物击伤的士兵的事。”
“是的。”基利亚说。
“你准备怎么做？基利亚？”凯利问。
“我、我不知道……”基利亚茫然地说。他只知道作为一个士兵，他的铁则是绝对服从命令。可是这一刻……他想起了弗兰。
就像凯利刚刚说的，也许求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旦想到弗兰死去的画面，基利亚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中隐隐地作痛，就仿佛用一根很细很细的针慢慢地戳入他的心脏一般。
“我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能让弗兰死。”基利亚对着凯利的背影，缓缓地开口。
“……是吗？”凯利还是没有回头，“可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么弗兰必定会死。所以，你要怎么做？”
“……”基利亚沉默了。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拦着你。”凯利的声音传来，“只是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违背了作为一个士兵的准则，你就不再是士兵了。”
“……”
“你只有两种选择，舍弃现在的信念，去救一个必死之人。或者，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到岗位，那么你还是一名优秀的士兵。你会选择怎么做？”
回答他的，是基利亚远去的脚步声。
从他远去的方向来看，他正往疗养处跑去。
“他果然还是做了最愚蠢的选择。”凯利摇了摇头，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但是也许，我的选择比他的更为愚蠢。”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伤口，那是在和深邃蛛后战斗时被伤到的。
因为是很小的伤，所以他一点也不在意。直到塔娜跟他说了那番话为止……
“大家，永别了。”
凯利说着，将佩剑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嘭！”
随着一阵沉默的声响，这个高大的男人躺倒在草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