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皓高高兴兴拿着父王的虎符调兵遣将。
张大人和伍先生这次学习吴婉娇做法,把事情正、反可能的各种情况罗列充分详尽,而且尽可能知人善用。
张大人亲自到云集镇调查蝗虫一事,并且很快了解到,当地许多人把蝗虫当粮食来吃,看到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北齐真得太贫困了,那些低矮茅草屋如何能够抵挡酷暑严寒,叹气之余发现自己久居金府郡变得麻木不仁,都不如自己儿子实干,由衷的叹到“老了、老了”。
张大人领着当地官员找到驴夫家,驴夫没有出车刚好在家,年近六十的老驴夫见有人叫他,佝偻着身子从屋里出来,自己见过最大官是村里里正,里正在这群人面前居然缩头夹颈,平时的里正可不是这样,整日里趾高气昂,今天怎么了,抬起混浊的老眼一看,虽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但穿着打扮就可看出这些人品级可比里正高多了,害怕地哆嗦起来,“难道我们惹上官府了?”
张大人摇头一笑,“老丈别害怕,我们不是找麻烦来了”
“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官家来做什么?”老驴夫不解。
老驴夫一家也跟缩在墙角,看着这些贵人,大气不敢出。
直到张大人说出请老驴夫帮忙抓蝗虫,一家人才喜逐颜开,乐得找不到北。
驴夫很快被张大人请到临齐,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再次惊叹,这些底层老百姓生存不易,也发现他们生存充满智慧,果真如世子妃说的那样,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乐趣。
夏景皓军队驻扎在高垛镇,一是因为高垛镇十室三、四空,二是高垛环境更利于蝗虫发展,把高垛镇列为防灾重点对象,夏景皓调动大批军队,不仅吸引了附近村民的围观,更引起邻地赵王的注意。
赵王对着他的幕僚问道:“查到了吗?”
“回王爷,据查说是为了捉蝗虫”
赵王愣了几息,突然仰头大笑,“捉蝗虫,哈……哈”随即神色一转,“密切注意北齐”
“是”
突厥草原深处
“头人,卓依老妈说今年冬天必奇冷无比,我们三千族人如何过冬,这些马、牛、羊又如何过冬?”
身材魁梧、面貌粗犷、皮肤粗黑的格里也愁得皱起眉,看着远方“只能到汉人那边抢了”
“可汉人地方那么大,去哪里好?”
“赵地就不要肖想了,听说东边靠近突厥的什么县跟我们有贸易往来?”
“我听说,其他族有人去了,换了不少吃得东西回来,可惜我们知道的晚了。”
“不晚,停战前曾救过一个汉人,他好像说一个叫临集的地方,长了不少粮食,我准备带上最精壮的族人绕过去看看,能不能抢些过冬的粮食和衣服。”
“哦。”
世子府
吴婉娇在书房查阅北齐近五十年来所有的地方志,查阅关于蝗虫的记录,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短短五十年间,大规模蝗虫有三次,蝗虫过境,片甲不留,造成十室九空令人发指的记录,小规模有近十次,造成了成千上万人往南迁徙,其他零散的不计其数,也就是说,北齐其实就是一部与蝗虫同发展的历史,真让人汗颜。
唉,吴婉娇庆幸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如果五年前就知道,自己肯定遁走,谁敢留在这个鸟不拉屎,还蝗虫遍地的鬼地方。
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半天气后,又振作精神,事情来了总要解决啊。
高垛镇
“爷,你把我们调过来捉这玩意”催将军手里捏着一只蝗虫高举着,一脸不敢置信。
“嗯”夏景皓一脸严肃,没有一丝丝玩笑的意思,“张大人,你跟我这些将军、士卒说说蝗虫的历史”
“是,世子爷”完全不是那个在吴家庄或在其他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张之平,板着面孔,深厚的家族渊源、教养使他自然而然拥有上位者的气势,文质斌斌不意味没有气魄、威严。
双手背在身后,颈颔微抬,缓缓开口道,“来这之前,我查阅了各位来历,五成是我北齐本土人士,五成来自大殷朝各个郡县。我想北齐人对蝗虫不陌生吧,你们当中相当一部分人是吃蝗虫长大的吧”
听到这里北齐的那一部分将士低下了头,因为这个被其他士兵取笑过多次,说他们是不开化的愚人,居然吃虫。
张之平扫了台下一水群人,“就在七年前,北齐有过一次较大蝗灾,我想以你们的年龄,应当记事了吧”
“是”台下人都清晰的记得当年的情景,本来就不多的粮食眨眼之间被蝗虫一扫而光,让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讨饭生存下去。
张之平看达到效果,继续说道,“有经验的老人断言明年将是大旱之年,不管这个断言是否应验,我们都以备防不备,世子爷把你们调转过来,作为这次事件代表官员,我有三件事需要各位配合,一、挖虫卵;二、开沟通渠;三、造避难房。具体细节我将和各位将领细究。”说完后转过头对夏景皓说,“世子爷,我的话讲完了。”
“嗯”夏景皓站到了最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锐利的黑眸睥睨众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傲视天地的强势“我把各位从大营调过来决不是开玩笑来了,这是军令状,必须以军人的天职不折不扣完成这个事,能不能做到。”
台下站的军人先是一愣,随后齐呼,“不折不扣完成,不折不扣完成”
夏景皓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各位将军带着你们的兵到各自营区休息”
“是”
北齐六郡共计二十五个县,二十五个县的县令都接到高垛开会的通知,伍先生忙得不可开交,带着众幕僚撰写各式公文,然后给世子爷看过盖印再给张大人、卫大人由他们下达下去。
每一个从高垛镇回去的官员怀中都多了一份军令状,那就是从今天到明年秋收结束,县里因灾死亡人口超过十人的终身不得再进官衙任职,财产损失严重追究不作为罪行,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回去后不得不放下官架子,走村窜乡以了解第一手资料,能解决的自己解决,不能解决的赶紧上报。
防灾工作如火如涂地进行着。
果然如老人们所预言,节气大雪至时,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五天都没有停。
有句俗语“雪前暖,雪后寒”果真如此,当第六天,天气放晴,虽阳光普照,寒冷却透彻骨缝。
夏景皓带着一身冷气回来了,掀开门帘却没有急着进来,脱掉外面浸雪水的外套,洗了把热水脸才进来。
吴婉娇正坐在榻边,手里拿着像筷子的东西不知在干什么,见他见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帮他打开汤罐,盛了一碗热汤放到他手里,“先别吃,放在手里捂一会儿”
夏景皓点了点头,端着碗坐到她边上,“什么东西,这么奇怪?”
“给你织得毛衣,外面太冷了,虽然有羽绒马夹,估计还是不行”说完用手摸了摸他的脖颈,“不太暖和,快要完工了,你等等,等我织完了试一下。”
“哦”忙了一天的夏景皓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念儿呢?”
“等你等得睡着了。”吴婉娇一边说话一边迅速的收针结尾,“差不多了,你先吃吧,等你吃好,我这个也差不多好了。”
“哦。”夏景皓双手放下碗,拿起筷子吃起饭,真是饿死了。
吴婉娇偶尔抬头看他一下,心想我若不看一下,根本不知道还有人在吃饭,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自己被阮嬷嬷逼着练了许久,喝个汤才不发出声音,不知道夏景皓练了多久。
夏景皓见她不时抬头看自己,以为这几天自己不在家想自己了,心下一喜,吃饭更有劲了。
吃完的夏景皓挪到了吴婉娇身边,头倚在她肩上,双手拥着她的小蛮腰,闭着眼。
吴婉娇调整了一下,并未让他离开自己的肩膀:“累了”
“嗯”
“那灾防得怎么样了?”吴婉娇边说边织毛衣,织得很快。
“还行”说完叹了一口气:“以前整天在军营,未接触到老百姓的生活,现在接触到了,真是触目惊心,让人又酸又叹。”
吴婉娇笑笑,“北齐老百姓过得再苦有世子爷这句话,也会觉得不苦。”
“你就别笑我了,还好,今年我们提前预防,倒是让他们日子好过了点”夏景皓撑了撑发涩的眼皮。
“花费不小吧”吴婉娇了然的问着。
“用你的话说,不是一般般的不小,今年刚收上来的税赋外加金矿,真是……”夏景皓深深叹了叹气,做个好执政者,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只要保住人,以后他们会为你创出更多价值的。”吴婉娇能想到,这个冬天过后,北齐的国库是什么样子——空空如也。
“希望如此”夏景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到底没有等到吴婉娇的毛衣,累得倒头就睡的夏景皓,倚在吴婉娇的肩上睡着了。
吴婉娇用手推了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哑然笑笑,让双喜进来把他扶到床上,就这样大的动静都没能把他弄醒,太累了吧。
冬天的夜,静悄悄的,前天下的雪根本没有来得及化去,就被冻在那里,白茫茫一片,在幽静的夜里发出冰冷的光芒。
吴家庄外
陆致文像往常一样巡视,他每天的路线,从最东边的荷塘酒庄到一里村几个村,再到吴家庄再到胡家庄等,形成一个圆。
“陆护队,今天这么冷,要不让大伙先回去吧。”这是胡家庄里派出来的护卫——胡大田,罗家庄的几个也跟着起哄,庄稼成熟时,有人偷,可现在麦苗冻得比石头还结实,谁偷得了。
胡金宝没好意思说话,依然拿着银枪,站在边上不时比划几下,他现下对这个感兴趣的很,那次从世子妃那里回来以后,他娘再也没有管过他,他自由了。
陆致文提着灯笼看了看后边跟着的一群人,口气严厉:“跟上,谁也别想偷懒。”
一群人还是怕他的,都见过他的真功夫,真不是盖的,五个庄子,一百个人跟着陆致文朝东边酒庄巡去。
格里和族人悄然无息地伏在北边高地上,居高临下往下看,“有汉人巡逻”
靠近格里身边的汉子问了问,“头人,怎么办?”
“再耐心等等,我们草原人就是雄鹰,雄鹰猎食,没有耐心怎么成。”
“是”
临集与草集镇之间有土邱,有高地,还有走向南北的细长山脉,临集的水源就是来自这里,这里就是没有人居住。土邱和高地上都是苟杞,苟杞长到第三年就要修枝,今年的枝恰好修完了,只剩短短的一截,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雪,成了格里和他族人天然的伏击地。
启明星升起来了,就像黑缎子上缀着一粒宝石。终于,看守人的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炭火,守夜巡逻慢慢进入尾声,陆致文身边的大白狗有些兴奋,陆致文感到不安,用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站在那里四周巡看。
“头人,今天没机会了”
“嗯,别急,有机会”
第二天,夏景皓又要去高垛镇,吴婉娇没有睡懒觉,帮着他打理、收拾出门在外必备的生活用品,夏景皓笑意盈盈看着她打理。
“今天你起得没有我早哟”吴婉娇见他睡在那里,歪着头看向她,笑容满面。
夏景皓起身坐在床上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为夫心领了。”
“这还差不多”说完拿过毛衣,“过来,我教你穿”
夏景皓往床边坐过来,任由吴婉娇帮他穿毛衣,套头伸手,两下就穿好了,“站起来我看看”吴婉娇拉着他站起来,用手平了平皱折,“还好,刚好,穿着吧,不要脱,暖和。”
“嗯”夏景皓低着头看着这件奇怪的衣服,不过心里很高兴,在他的记忆中,这是吴婉娇第一次为他做衣吧,嘴一咧笑了。
吃完早餐,他要出发了,小念儿拉着他手就是不松,眼巴巴的盯着他,盯得他心都软了,一把抱起他,就往外面走。
吴婉娇跟上他,准备送他出门,结果这个人来疯把她们娘俩带到马上一直行到后面高坡的大道上才停下“你这个疯子,这么冷的天小念儿怎么受得了?”
“我夏景皓的儿子,可不是养在家里,等过几年要跟着我去军营,这点冷算什么,对吧,念儿。”夏景皓显得有点兴奋,双眼晶亮。
小念儿小脸、鼻尖冻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点头,冻成这样还点头。
吴婉娇翻了个白眼,真是的爱受罪受去,转头对夏景皓说道,“把我们放下,你去忙吧。”
夏景皓见后面人跟上来,才把他们放下,并对她说,“随夜一直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只要大叫一声,他会听到的。”
“恩,知道了。”
胖丫和春花两人最先到达的,春花把小念儿接了过来,胖丫扶着吴婉娇下了马。
吴婉娇抱着小念儿朝夏景皓挥着手,“再见……”
夏景皓大笑一下,转身打马飞奔而去,马蹄扬起阵阵落雪。唉,执政一方也不是好做的呀。
吴婉娇微叹一口气,穷人有穷人的无奈,富贵有富贵的烦恼,主仆几个往回赶。
吴婉娇见难得出来一趟,没有急着回去,避着风跟小念儿讲冬天的趣事,特别那用竹篇罩鸟的事,引起了小念儿极大兴趣,吴婉娇可不能随他,他刚会走,这种事可做不了,没有理他,让春花抱着他继续往回走,吵闹无果的小念儿只好偃旗息鼓,“娘,要尿尿”
“哦”吴婉娇停下等他。
春花帮他,结果裤子褪下,他嫌人多难为情,不肯嘘嘘,没办法,春花抱着他往一块大石头后面避开众人。
春花年纪不大,却是这一批中,身体资质最好的一个,在武术领悟上甚至超过了胖丫,她比脑子老实不开窃的胖丫灵活多了,这就是为什么赵世子吴亦轩每次来让她陪的原因,聪明活络,而且成稳。
春花抱着动来动去的小念儿,不去瞟那个衣角,故意训斥小念儿。
吴婉娇开始没在意,可第二句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儿子自己都没有训斥过,一个丫头毫无征兆做出这等事,除非脑子有病,否则不会这样做。
吴婉娇也走到避风石边上,春花眼朝她眯了一下,吴婉娇马上用余光顺着瞄过去,明白了,接过儿子,“儿子乖,我们回去了。”
躲在避风口里的格里刚想制住这两个女人,发现不远处,昨天巡视的人又出现了,放下手中的匕首。
陆致文走到近处给吴婉娇行了一礼,各想出声问安,被吴婉娇一个眼神制止了。
陆致文作为职业军人马上领略到事情不同寻常,顺着他们的余光看到那个衣角,这个衣角分明是一个毛皮毡,瞬间懂了,领着她们不动声色迅速撤退。
“随夜,过来抱小公子”吴婉娇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随夜一惊,吴婉娇从未叫过他,为什么在这时叫他,不应该啊,身边大大小小会武的不下六、七个,纳闷的他还是走了出来。
吴婉娇把小念儿交给这里武力值最高的一位,心下放心不少,对陆致文使了个颜色,陆致文后面只有六个人。
春花把小公子递给随夜后,迅速往东跑去。
除了吴婉娇所有的人都不解,春花跑了足有几里地之远,然后又回头。
就在格里大感不解时,听到外面人喊话,“出来吧”
“啊”格里边上人惊呀的叫了出来。
里面人、外面人相持不下。
吴婉娇为何敢在这么少人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是春花探察的结果,春花往东跑,边跑边堪察地形,及地形能让多少人躲藏。
很显然,这里的地形,除了这块石头,其他一览无余,就算有帮手,那也在后面几里地之外了,根本来不及,而这块石头,吴婉娇等人在栽种苟杞时避过雨,只能容三人,最多不会超过四人,以突厥人的体形,这里只能是三个人。
而他们有近十个人,十对三,胜算。
“好汉,出来吧,”吴婉娇不急不躁,自己可是地头蛇。
“……”
“你们只有三人,我们有十人,不要我们说了吧”吴婉娇分析对立的情况,让对方看清形势。
“……”
“好汉,有没有听说,北齐王世子军队在这附近”吴婉娇又扔了一个炸弹。
格里一惊,怎么可能。
“夏世子为了不让军队人没粮吃,调回一批军队,就在山后边。”吴婉娇见对方不吭声,说出为什么夏世子在这里的原因。
格里想到自己,再由自己想到别人,没粮吃,还真有可能,怎么办?
随夜等人听着吴婉娇在那里胡说八道,明明是赈灾居然说成是没粮吃,感到好笑,不过等格里出来,向他们求证是不是这个原因时,他们笑不出来了,她凭什么认为这伙劫匪是来抢粮而不是其他。
格里三人出来了,三个彪形大汉,看着眼前男男女女都瘦弱斯文,马上动手,根本没给吴婉娇他们开口的机会。
陆致文见格里三人出手的同时,自己也出手,跟格里打成平手。
格里身边的两人分散开,一人对几个,陆致文是可以,但今天带得都是新手而且年轻,没几下就趴下了。
胖丫和春花两个不得不上手,十几个回合,就把他们制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两个彪形大汉大惊失色,想不到汉人看起来瘦小,却如此有能耐,把他们都制服了。
陆致文也很快制住格里,格里不服气的挣扎,徒劳无果。
“你说得是真的?”格里仍然不相信夏景皓的军队会在这里。
“当然是真的。”吴婉娇朝他边上走了几步,“突厥人,今年冬天奇冷无比,日子不好过吧”
格里瞪了她一眼,“好过还会不远千里之地绕到这里。”
“带了多少人?”吴婉娇没有跟他再废话。
“哼”格里眼皮耷下,不予理睬。
“啧、啧,好心问你,好给你们备饭,可惜啊,好心当驴肝废。”吴婉娇听到了对方肚子咕咕的声音,声音虽不大,但她还是听见了,立马抓住这个细节。
“啊”边上两个边忙追问过来,“有饭吃?”
“只要你们说出此行目的,此行来了多少人,马上就给你们吃饭。”吴婉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口气严肃。
“真神保证,有饭吃。”其中一个突厥人大概是饿晕了,已经没有自己的立场。
“当然。”吴婉娇肯定道。
“头人,你看……”
被称作头人的低下头,一脸灰败色。
“我们过来是抢粮、抢袄的,来了近一千人,避在后面山崖里,已经三顿未吃了。”
陆致文等人都佩服的看向吴婉娇。
吴婉娇继续说道,“你们是突厥人,只是其中的一支游牧民族,你们有你们的部落,我说得不错吧。”
“是”
“而且,你们地处偏僻不轻易出来,是不是?”吴婉娇见他们格斗没有军人般的规整,都是自己打自己的,判断他们可能地处比较远,没有过多的参加过战争。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吴婉娇心想,你们若是经常出来,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探路、不留人放哨,想当年为了溜进电影院看电影,她起码合伙四个死党才能搞定,你们这么多人居然白痴成这样,不是新手是什么?
吴婉娇见他们对自己未造成实质性的破坏,也不敢大意,想如何解决这个后患,“你们需要粮食?”
“是,”
“我是有粮……”吴婉娇觉得以和为贵,换粮也不是不可以,可自己不能冒然出手。
“啊,你有粮食,可不可以换给我们”格里终于抬头。
“当然可以,只是你们拿什么换呢?”吴婉娇朝三人看了看。
两个人看着头人,摇了摇头,“今年,我们牲口病死的多,拿不出东西跟你们换”
吴婉娇见头人又低下着头,不吭声,他是最知道自己族人处境的,不知该怎么办吧。
吴婉娇也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能白给他们粮吧,她可没有义务做这些事。
气氛一时僵下来。
“头人,都怪那个汉人说什么这里粮多,害得我们都回不去了。”一个壮年汉子唠叨起来。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跟着埋怨。
“噢,你们那里去过汉人?”吴婉娇对他们的谈话感兴趣。
“不仅来过,我们头人还救了他,不知他在那里,能不能换点粮给我们”其中一个有点难过的说道。
“救过他,那他留名字了吧”
“他说他叫大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名字。”
“李大傻?”
“好像是的。”
吴婉娇等人面面相觑,有可能,李大傻以前是往西地去过,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吧。
“是三年前吧”吴婉娇推算了一下,李大傻到自己这里的第一次,应当是三年前。
“是,是,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吴婉娇沉默了,可以帮,但以什么名目帮呢,白给是决对不可能的,感到头疼,“秋实”
“在,世子妃”秋实见吴婉娇叫她,忙出来回话。
“先让二郎哥给他们拉点粮过来吧,让他们这顿先吃饱,然后跟他们核实一下,看他们能有多少东西换粮,去跟世子爷的伍先生商量一下怎么弄。”涉及到两国之事,吴婉娇把事情给了夏景皓。
“是”
格里听她讲,能给自己族人吃顿饱饭,当下抱拳,“谢谢恩人,我们草原人最讲究豪爽恩仇,你的恩,我格里记下了,以后定当回报。”
吴婉娇没有回头,伸出右手摆了摆,举手之劳,刚想放下手,脑子灵光一现,“等等,你们会种草吗?”
“啊”所有人都看向吴婉娇,草还要种?
吴婉娇看他们一脸惊诧,心想让你们到现代看看,草就是要种植的。
格里也诧异,他们随草而居,那里有草到哪里,牧人的规矩是吃草吃五层就让牛羊离开,但是种草……好像卓依老妈会种,想到这里,他连声说道,“有人会种”
“种的多吗?”吴婉娇高兴地问道。
“不少,她是我们的巫祝,一直定居在族地中心,从不轻易离开,所以她只能种草养她的马、牛、羊。种得草很茂盛。”
“巫祝?”吴婉娇觉得这个名词有点耳熟。
“就是我族通神、祭祀、晓医之人”格里向她解释。
“哦,哦,……”吴婉娇这时才想起古装电视剧中曾出现过的神秘职业,此职业可正可邪,她暗暗祈祷自己遇到一个正巫祝,遂点头,“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回去,问你们那个……”
“巫祝”
“对,巫祝,问她能提供多少草种子,记住,要优良的草种子,后年春天我需要,拿它们来换一部分粮,不够的你们再用其他东西换,这下总可以了吧”吴婉娇没有想到有意外收获。
“可以,可以”格里没有想到草种居然可以换粮。
“陆卫队,把人带去世子府商量具体怎么做。”吴婉娇
“是”
这是吴婉娇想到的第一方案,从源头杜绝裸地,不让蝗虫有产卵之空地。
吴婉娇接受的教育让她知道共赢一直是可持续发展的保证,从没有一方得利后还能有后续合作,吴婉娇的思维让她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为自己和别人都留下了余地。
乾明元年的冬天,北齐人是忙碌的,忙碌的结果是,老百姓发现,灾后生活倒比自己原来过得好了,一时之间竟乐呵起来,夏景皓哭笑不得,老百姓高兴,他的国库几乎搬空了。不过也值得,婉儿说得没有错,什么都比不了人,一切以人为本,有了人一切才皆有可能。
同是大江之北,多地进入了受灾季节,其中靠他们近的如赵地、晋地、燕地等都发生了暴雪,因为事先没有预防,一时之间,这些地方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北齐王府外书房
北齐王夏守正看着自己手中的函文,得意非凡:“哈哈,痛快,真痛快”
何谓函,是不相隶属之间相互商洽工作、询问和答复问题而常用的文体。
北齐王手中的函正是周围几地郡王向他询问如何治暴雪的公文,这让北齐王如何不快意,处在大殷朝北端的北齐由于各种原因,一日不如一日,让他如何不忧心,自己安邦可以,定国却力不从心,今冬的治雪终于让他扬眉吐气,“等着吧,后面更让你们咋舌。”说完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门房守卫偷偷往里面瞄了一下,得到什么好东西了,一个人笑得这么欢。
赵地赵王府
赵王吴曜煜一拳打在办公桌上,“居然是真的,捉蝗虫是真的,按排防灾也是真的。”
“回王爷,是真的,他们利用军队人手,为老百姓开沟通渠、引灌雪水,为老百姓打火坑、造房修屋,干得如……”看着双眼喷火的王爷,侍卫说不下去了。
赵王自认为自己治理赵地在所有郡王之上,可这次……大意了,真是大意了,过了好一会儿,“听令下去”
“是”
“如北齐王一样,调节军队,赈灾。”赵王心里痛,今年冬天损失真是太大了,让自己国库少了多少银子。
“是”
“慢着,北齐再有任何动作,及时汇报”赵王眉心紧凝。
“是”
赵王果然是赵王,没有停在这里自责,已经开始跟着北齐的步伐安排下一步,英明果断的决定为他明年抢回了大批损失。
不仅如此,其他封地纷纷效仿。
京城法华寺
“师傅,又到月圆之夜了,这可是今年最后一个,你不去看?”小沙弥感觉奇怪。
“不看了,不看了”慎独挥着手,仍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天生异象,你不忧心?”小沙弥听其他师兄们说起,有点担心。
“去,去,别烦我,懂什么,在这里乱说”慎独头都没有抬。
“我怎么乱说了?”
“还不乱说,什么‘天生异象’哪有异象,我早就说过了,帝王星边上有一颗上宿之星,它简直就是帝王星的幸运之星,异象又被化解了,哈哈”慎独一手捏着一颗棋子,一手捋着自己发白的胡须。
“这么历害”小沙弥摸着自己的头感叹着。
“那当然,这颗星的位置放对了,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京城皇宫
“报,八百里加急”大殿门口跪着各个驿站快马加鞭急递而来的逞文
“传”仁宣帝已经几个通宵未合眼,和大臣们商议着如何应对大江之北的雪灾。
“是”
“禀皇上,这是各地逞上来的公文,请您御览”
仁宣帝双拳微握,他明白自己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正因为明白,所以胆颤心惊,屏住呼吸急切的打开各个公文,一口气看完之后,猛得把折子甩在桌子上。
近侍吓得连忙跪下,不敢出气。
仁宣帝却大笑起来,“哈哈,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来人”
“在”
“奉朕旨意,往北齐拔款三百万两白银”
“呃”内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回道,“是,是,是皇上。”
乾明元年除夕夜
北齐王带着自己的王妃在世子府过得年,看着儿子,带着孙子,让北齐王显得年轻了几岁。
吴婉娇作为儿媳,一个装着懂事的儿媳,除了乖巧,还是乖巧。
北齐王抱着孙子问着儿媳,“你是如何知道,今年有暴雪?”
“回父王,儿媳不知”吴婉娇起身行礼。
“呃”北齐王被儿媳噎住了。
“父王,您可千万别把您儿媳看成神,把这么大的功劳摊到我头上,这件事我最多利用了世子妃身份之便,把胡老爹及老驴夫的话转达给您儿子,您儿子他听进去了,所以事情水到渠成,就这么简单,可千万别夸我,别我得意了,让你们受不住。”
“你这孩子,你……”北齐王要笑不笑,“你可……”
“儿媳大胆冒犯,望父王您见谅”吴婉娇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站在北齐王的面前。
“行,行了,不问了”北齐王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心里还有气呢,得了,让着点吧,小辈嘛,不计较。
小念儿很喜欢自己的祖父,被他抛上抛下,咯咯乐个不停,害怕时一把抓住北齐王的胡须,疼得北齐王直龇牙。
吴婉娇偷笑,活该,谁让你抢我儿子。
夏景皓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吴婉娇会意,两人悄悄溜了出来。
“做什么?”吴婉娇看着一脸笑意的夏景皓感到纳闷。
“带你放烟火”夏景皓朝她挤眉弄眼,直乐呵。
“真的,有烟火?”吴婉娇只见过鞭炮,还没有见过这里有烟火,非常好奇。
“当然是真的,走吧”
夏景皓和吴婉娇手搀着手一起到练武场上放烟火,看着满天烟火散落,五颜六色,五彩斑斓,闪闪发光,天空也成了光的海洋,过了一会儿,又像是变成了颗颗宝石镶嵌在夜幕中,最后,渐渐变成一道星光瀑布慢慢地坠落下来,如此美丽,却又如此短暂,吴婉娇看着它们在空中如此奔放,如此热烈,即使只有一秒也要做到最完美,开放的最灿烂,这也许就是烟火的魅力吧。
夏景皓见她极喜欢,“明年,还给你放。”
吴婉娇仰头,朝他焉然一笑,调皮而灵动的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谢谢,谢谢夫君大人。”
“你呀”夏景皓微低下头,语气温和,“我们去守夜吧。”
“好”
乾明二年春天不知不觉来临了。
临集像往常一样,最先发绿的是河边、田埂边的杨柳,过年后只下了三次春雨,而且极少,呆在临齐没有走的北齐王也像儿媳一样,随意走在临集每个角落。
胡老爹已经认识北齐王,两人时不时还搭上话。
“王爷吃过了。”胡老爹见到王爷从开始的激动到现在的淡定,咧开嘴笑着和王爷打招呼。
“吃过了”北齐王从善如流回答道,已经习惯这样的打招呼,对于低层老百性来说,有什么比吃饱喝足更让他们满足呢,所以别看这小小的三个字,包含的内容却再朴实不过,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啊!
“王爷想到哪里看看,草民领您走走”胡老头背着的手并没有因为见到王爷来而放下,悠闲自得的问着王爷。
“那就走走”北齐王早就从儿子口中得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眼前的老者和儿媳妇一步一步种植起来的。
“走走”胡老头走在前面,领着北齐最高的撑权者看他和世子妃的劳动成果,内心充满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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