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情说爱，有碍着你吗？”沈荣轩抽出憋在要带上的折扇，打开，自顾自的扇风，墨色长发在夜空中飞舞，似在起舞的精灵。
“呵呵……碍不碍得着已经没关系了，很快我眼前就能干净了。”那声音冷冷的笑道，与佟薇雨的不同，佟薇雨是骨子里的冷，而这人却像是阴沟里秘密前行的毒蛇，匍匐，职位一击即中。
“我有个办法让你眼前干净。”佟薇雨双手抱胸，原本打算不管不闻的她，忽然开口。
“哦？你是打算自裁吗？那也不错，省得我动手。”那声音又变得明媚起来，略带调笑和疑惑，尾音微微扬起，带着无尽诱惑。
“不是，挖掉你双眼，不但眼前干净，而且以后都会干净。”佟薇雨道。
“还是夫人有才，这个办法极妙。”沈荣轩收起扇子，笑着鼓掌。
“笑！趁着还能笑就使劲笑吧，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手下留情了。”
“通常说这句话的都笑不到最后。”佟薇雨想了想道。貌似以前蓝依给她讲的那些个乱七八糟故事就是这么写的。
“挽风你那次又对我手下留情过呢？”沈荣轩的笑容沉了沉，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的秦挽风了，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那声音有一瞬间的失控，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沈荣轩和佟薇雨只觉得眼前景象一变，周围的喧嚣似乎一瞬间就被隔绝在外，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周白茫茫一片。
“是阵法吧。”佟薇雨道，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夫人绝顶聪明，何必再问。”沈荣轩还是一副在山间游玩，身心愉悦，轻松自在的样子，完全不担心，自己有可能一不小心再也出不去。
佟薇雨默然，不确定是因为见得少，现代懂阵法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不轻易摆阵，哪是想见就能见的，再之，因为时间久远，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不完整，现代的阵法和古代的出入不断增大，有的都可能变得面目全非了，她怕是想认也认不出来。
“她这阵法越来越厉害了，守住心神，待我……”沈荣轩忽然觉得不对劲，身边的佟薇雨忽然不走了，双眼呆滞无神，没有一丝亮光，漆黑如同墨汁，要将人卷进去。
“小七，醒醒！”沈荣轩抓着她肩膀摇晃几下，没有任何作用，心里不有担忧起来。
“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我这心魔阵，一旦陷进去，除了她自己，谁都帮不了她。”秦挽风大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让人有气都无处发泄。
“陷进去这么快，看来是段很难忘怀的记忆呢，越难以忘怀就越难以清醒，有可能就要这样一辈子呢，承玄，你心不心疼？”秦挽风咯咯地笑道，忽然就出现在沈荣轩的视野里。
头挽高髻，插着几只红玉簪子，标准的鹅蛋脸，娇俏可爱，一双美眸弯弯，第一眼见她，就像呵护她，疼爱她，鲜红欲滴的衣裙，露半抹香肩，肌肤欺霜赛雪。
“放她出来。”李承玄沉声道，语气加重，已经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意。
“不可能！今天你和她就不要想着出去了。”秦挽风竖起手掌，向前一挥，平地忽现一大群执着手弩的人，不断地向佟薇雨和李承玄围拢。
李承玄紧了紧手中的折扇，呼吸一沉，目光一凝。
……
佟薇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居然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她小时候居住的灯红酒绿的城市。
刚刚还在秦挽风的阵法里，怎么忽然就变了景象——这是幻境！
她开始往前走，试图寻找出路，只是迈开步子时，才发现，她现在竟然是个三岁的小女孩，短胳膊短腿，估计还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
“玥玥，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跟上。”面前伸过来一只粗糙布满茧子的手掌，佟薇雨眼神一凝，抬头望去，昏黄的路灯下，一张慈祥的脸，一个温和笑容——妈妈！
佟薇雨心扑通扑通的跳，呆呆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搭上那只大手，她怕这一切是镜花水月，一碰就什么都没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听你爸爸说今天要给你带好吃的回来，高兴傻了。”女人摸摸佟薇雨小小的脑袋，手臂自她咯吱窝下一绕，将她抱了起来。
“你也许是走累了，妈妈抱你回去吧。”
温暖的怀抱，温暖！
有温度，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佟薇雨脑子开始混沌，她希望是真的，她很多年都没有被母亲这么拥抱过了，那温暖的怀抱，似乎自存在于梦里，她永远企望不及。
“你爸爸应该已经到家了，我们可得快点了。”女人期待的道，不由加快了步伐。
这一路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那么的远，对与佟薇雨来说，是那么的近，眨眼便过了。
她们走到了一个破败小院前，位置为了栅栏，屋子在院子内，茅草盖着顶，墙皮有些崩坏，黄一块，白一块，黑一块。
“咦？王二婶，李大哥，还有朱大爷，你们都围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吗？”女人将佟薇雨放下，有些奇怪的问道。
“杨家妹子，你要挺住，你家那口子……”王二婶红着眼圈，缓了缓道。
“孩子他爹怎么了！”女人连忙扑进去，看到的是草席上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从头盖到脚。
女人的呼吸变得紧张，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嘴里一直念着：“不会的！不会的，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我不信！”
“工地塌方，他不小心被砸到了，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朱大爷叹了口气道。
众人又逗留了一会，安慰安慰女人，而后才叹着气摇头离开了。
女人抱着尸首哭了整整一夜，佟薇雨在颓坯的泥墙上坐着，吹了一夜的风。
毕竟还有个孩子，女人只得振作起来，她想，或许可以去找工地老板要工伤补偿，至少能帮她们娘俩度过眼前的窘境。
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工地老板拒不补偿，还说要是他们再来闹，他就要不客气了。
母女二人走在大桥上，清风迎面吹来，夹带着一丝水汽，有点清甜。
“玥玥，妈妈对不起你，要去找你爸爸了，不能照顾你了，你以后要懂事，要学着照顾自己。”女人抚摸着佟薇雨嫩嫩的小脸，留恋和不舍溢满心间，但她还是决定要走了。
“妈妈！”佟薇雨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女人的身体从桥的栏杆上坠落下去，佟薇雨下意识伸出短小的手穿过栏杆去抓，没抓到。
“噗通——”江面上溅起一小簇水花，水花落回水面时，代表着它又无情的吞噬掉一条鲜活的生命。
“妈妈——！！！”佟薇雨双目赤红，小小的身子挤过栏杆，就要朝下面扑去，这一刻，江风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凛冽，刮得她的小脸生疼……
“滴答——”
额头上似乎滴落了什么东西，有一股她曾经很熟悉的味道，佟薇雨缓缓将手扶到额头。
血……
谁的血……
佟薇雨呆滞的眼底隐有破碎的光挣扎着，破开那层迷障！
“总算醒了——咳……”李承玄眸子暗了暗，脸上却是欣慰的笑容。
“……”佟薇雨打量着四周，眼底的迷糊似乎还没有散去，四周血红一片，尸体横七竖八，每一口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她看了看面前背对着她的人，面露疑惑，忽然，目光瞟见他肩头锐光一闪——箭头！
“怎么回事？”佟薇雨上前一步，扳过他的身体，李承玄闷哼一声，身体就软倒下去了。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你这个死女人，平时看着那么靠谱，一到关键时刻那么不靠谱，一进来就陷入别人阵里去了，害得爷背着你跑了一夜，刚刚要不是爷，你早就去见阎王了……”李承玄疼得抽气，埋怨地道。
“嚯——”一把长剑劈下，劈掉了佟薇雨想说的话，她连忙把李承玄推开。
“咝——你想谋杀啊！”这推的好巧不巧，李承玄正好撞地上，拨到他肩上的箭，疼的他倒吸一口气，冷汗涔涔。
“怎么破阵？”佟薇雨神色一凛，随意在地上捡了把剑，冲上来一个，就宰一个，白刃挥下如切菜瓜，血溅罗裳，又为她染一丝风华。
“去阵眼，我自有办法。”李承玄缓了缓道。
佟薇雨点头，将他从地上拖起，就扛在肩上，杀出重围……
“你这女人！就不能温柔点吗！疼死我了！”
……
“还好出门配备齐全，不然还真难说。”李承玄一边艰难地从怀里掏东西，一边絮絮叨叨。
“这个，摆在东边。”
“再往左一点，对对对，别动了，刚刚好。”
“放西边，往上一点点，打住。”
“北边……南边……”
李承玄指挥着佟薇雨东跑西跑，佟薇雨心里窝火又不能拿他撒气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他似乎也因此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玩的忘乎所以。
“好了，摆好了，就等着来个内功高手对着这里全力一击了。”
“秦挽风是傻子才会明知这么做会放我们出去，还来全力一击。”佟薇雨有点怀疑，他到底是肩上中了一剑还是脑子中了一箭。
“那难道还要靠我吗？我受伤了。”李承玄特意扬扬自己还插着半根箭，草草包扎着的肩头，眼神幽怨。
“……”佟薇雨挑挑眉，对他这话不敢苟同。
“难道还靠你啊？”李承玄观察她这么久，虽然她招式古怪、刁钻、狠辣，但绝对没有暗运内力，而且之前杀出重围的时候有几次颇险，她都没有用内力击退敌人，他认为佟薇雨不是个喜欢拿自己生命随意开玩笑的人，所以……
“不能吗？”佟薇雨手腕一提，手心正对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