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柔和似银白的轻纱,透过窗棂柔和地铺陈在那龙榻之上。值得您收藏
榻上之人侧身而躺,只着纯白丝质中衣,身量纤纤,曲线动人,长而微卷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敛下,投下一层朦胧的光影。
当颈下的细长臂膀抽离,温暖的胸膛依靠离去之时,榻上之人便已醒了过来,却至始至终都未曾睁开双眼,也未转过身来,就那样听着身边之人悄悄的起身下榻,而后走出了这寝殿之中。
当感觉到月凉如水直侵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次心跳时,桑清漪才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身旁已经空空如也的床榻,缓缓地伸出那纤纤玉手,轻抚着那人留下的痕迹,感受着那人依旧温热的体温,睫毛不自觉的轻微颤动着,在月色下迅速染上滴滴动人的晶莹。
一年又半载未见,那人似乎还是曾经的模样,白衣翩翩,温润如玉,嘴角挂着一抹似浪荡又似调戏的笑容,实则温暖如这春日暖阳,柔情似这春日微风。
比之过往,那人对她愈加温柔,也越发宠溺,可所有的这一切却让桑清漪好几次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般,浅笑嫣然,莞尔逗趣,而后默默地看着那人嘴角随之上扬,黑眸中温情晕染眼底。
她知道,那人不愿见她蹙起的眉头,也不愿看到她抿紧的唇瓣,不忍看到她眸中的悲痛,更不忍看到她脸上的泪滴。
而她也不愿,不愿看到那人眼中的自责与心疼,更不愿见到那人脸上的失措与彷徨。
两载相思与过往,仿佛只是一个转身的经历,彼此都绝口不提,只笑谈此时此地此人,此情此景此心。
当春风轻卷纱幔,那人嘴角一勾,温温一笑之时,桑清漪便已明白,那人已不再逃,而她也无需再追。
此一生,春花绚烂,夏季烈阳,秋日泛黄,冬夜冰寒,那人都会与她一同经历。
此一世,君临天下,金戈铁马,小桥流水,袅袅炊烟,那人都会与她不离不弃。
当那人带着薄茧的指尖再一次轻轻抚上她的眉眼唇瓣、脖颈锁骨、腰侧身下,当那人的吻又一次自额际一路而下渐渐淹没在了身下,当那人极尽暧昧挑逗的轻语再一次在耳旁响起,当那人有些过于烫人的体温又一次如熊熊烈焰般席卷身体之时,她祈求这种战栗慌乱、温柔缱绻不是只一年、两年、五年,而是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说她不知足也好,说她贪心也罢,她奢侈的期望着能与那人白头偕老,期望着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假象,包括那人削瘦的身形,泛白的脸色还有过于烫人的体温,期望着那一日听到的不过只是梦一场……
可当今夜这月光变得凉薄,身旁变得空空荡荡之时,桑清漪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日,当她鼓起所有勇气问出那句“她好吗?”,玉音那似是轻描淡写的“不好”二字,瞬间像是把她打入了地狱,抑制不住心的颤抖。
想要开口问那人为何不好,却是连张嘴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为何不好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确实与皇后有关”
玉音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她内心那一丝丝不该存有的侥幸。
不过下一刻,玉音又说了一句话,“不过缘由并非如皇后所想”。
桑清漪仿若又从地狱到了天堂,直直地盯着玉音,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以及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只是因为皇后不在”
玉音的声音微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听在耳中的桑清漪却也是悲喜交杂、心绪翻涌。
原来,从一开始,她未变,那人未变,彼此的情也未变,变的只是岁月流年,可任凭时光匆匆,那人待她依旧如初。
小院中清风轻拨弄,桃花纷起舞,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各自无言,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个常伴君侧,却是咫尺天涯,一个不在君旁,却是天涯咫尺。
玉音从桌旁站起身,走到了那一树粉红之下,微微抬头,看着那满树灼灼其华。
“皇后若是不曾离开蕞城,玉音定不会告知这所有”
可桑清漪知道,眼前人一定会,因为在她心里,那人重于一切。
只要那人开心,她宁愿放弃自己的所有,包括将那人从自己的身旁推离开来。
人世间最深沉之爱,莫过于此。
曾经,桑清漪觉得玉音与那人才是天作之合,她不该掺和进去。
但不知从何时起,尽管对玉音仍心有歉意,可桑清漪却再也做不到放弃那人,而且,她相信玉音也不会允许她如此做。
“谢谢你,玉音”
桑清漪看着玉音的侧脸,发自内心地道。
尽管她知道,眼前人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
玉音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抚枝头那开的最为妖冶的嫣红,“是玉音没有照顾好爷”。
声音仿若来自遥远的天际,飘渺空灵中似藏着千丝万缕的哀伤与心痛。
而桑清漪却是突然白了脸色,向来淡然柔和的眼眸,此刻竟满是惊慌失措。
“皇后已然猜到了”。玉音突然侧过头看着桑清漪道。
心中那一直不敢再想,也不愿再去触碰的猜测,在刹那之间,突然变成了不容置疑的真相,在那一刻,桑清漪只觉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魂魄。
在抬头的瞬间,泪就这么从眼眶滑落。
自离金陵,重见桑朝黎夫妇和燕流笙之后,桑清漪便把之前所有的种种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自她醒来之后,那人突然的冷漠,苍白的脸色,深夜隐隐的咳嗽,还有那夜眉间的泪滴……
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一一闪过,然后重新拼接,脑中随即闪过了一个让她心颤的念头。
于是,桑清漪开始翻阅各种医书古籍,寻找有关噬魂散的记载,可她几乎翻遍了所有能寻到的书卷和手稿,都未找到它的任何破解之法。
书中皆言,“噬魂散乃上古奇毒,暂无破解之法”。
可她身上的毒却解了,而在那之后那人就变得越来越陌生……
想到这其中可能的关联,桑清漪整颗心都在颤抖,她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玉音可是鬼医的亲传弟子,她一定能想出法子救她,不会让那人涉险……
可是桑清漪却忘了,那一日玉音告诉她自己能解那噬魂散之后,还问了她一句话。
“倘若有一日爷不在了,太子妃会如何”
桑清漪微抬眼眸,平静地开口,“与君同在”。
不论生死,与君同在。
那人曾说过,要护她一世安稳幸福,可若没有她,纵使这一生繁花似景又如何,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而有她在的每一日,纵使是兵荒马乱,亦是她的盛世太平。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桑清漪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寝殿门口的方向缓缓地阖上眼眸。
感觉到床榻轻微地凹陷,那人温柔的气息萦绕,不自觉的揪紧自己的袖口。
当那人修长的五指搂上她的腰身,当那人温热的胸膛贴紧她的背脊,桑清漪不由得转过身,将脸埋在了那让她此生眷恋的怀里。
“把你吵醒了?”
那人轻缓低柔的声音,瞬间击溃她苦苦维持的坚强。
桑清漪想告诉赫连端砚‘没有’,可却开不了口,因为她怕一开口,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赫连端砚抬手轻抚着那瘦弱的脊背,低头在那乌黑柔顺的秀发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她终究还是让她难过了……
天刚亮,赫连端砚便醒了。
自登基后,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微微侧头,看着安静地躺在怀中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这样安稳的时刻,乃她一生之所求。
怎么办?突然就不想去上早朝了呢,赫连端砚幽深的黑眸中不禁浮起一丝挣扎与懊恼,不过,最终她还是未有放任自己。
虽然她从始至终皆无心这君位,但既已坐上这至尊之位,便得担起这天下与子民。
只是,这赫连端砚刚准备抽出被枕着的胳膊,怀里的人便醒了过来。
看着桑清漪有些迷蒙的双眼,赫连端砚忍不住的心疼,刚要开口,怀里的人却先一步抬手抵住了她的唇,“不许说对不起”。
许是刚醒的缘故,桑清漪原本清澈的嗓音带着丝丝慵懒娇媚,配上那柔情之中略带迷蒙的眼神,让赫连端砚那原本老实的放在那光滑背部的手掌竟不自觉地躁动起来。
感觉到赫连端砚温热的手掌隔着丝质中衣缓缓地摩挲着背脊,那有些燥热的痒痒的感觉,让桑清漪不自觉的嘤咛出声。
“嗯~”
桑清漪微抬眼帘,看到的却是一双满含**的幽深黑眸,心不自觉的漏跳了一拍。
“砚~”
这一声轻唤,彻底让赫连端砚着了魔,低头便吻住了怀中人娇嫩的红唇。
而桑清漪也不自觉的抬手搂住了赫连端砚的脖颈,热情地回应着赫连端砚的温柔与深情。
当赫连端砚轻轻含住那小巧柔软的耳垂,桑清漪禁不住轻吟出声,感觉到身上之人火热的吻来到颈间,而后慢慢往下,桑清漪的右手随即滑到了腰侧,轻轻一拉,将中衣的系带解了开来,而后缓缓地拉开了衣襟,去迎接赫连端砚的每一个吻和每一次爱抚。
当赫连端砚的手即将滑入身下之时,桑清漪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带着薄茧的手掌。
“砚,别误了早朝”
赫连端砚抬头看着身下之人,那动情的眼眸深处也藏着与她一般的隐忍。
抬手轻抚上那绝美的脸庞,赫连端砚不由得轻笑着叹了口气。
“无怪乎美人在侧,君王自此不早朝,当真是软玉温香,舍不得离了片刻”
看着赫连端砚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扫过身体的每一处,桑清漪禁不住又红了脸,嗔道
“已是一国之君,怎得还这般胡言乱语”
赫连端砚嘴角一弯,邪邪一笑,“娘子冤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信你摸摸看”,赫连端砚说着抓起桑清漪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感觉到身上之人有些过快的心跳,桑清漪不觉低垂了眉眼,轻轻反驳道
“这明明是做贼心虚”
“那既已让我这个贼上了清儿的床,再要我下去便没那么容易了”
眼看着赫连端砚又要亲上来,桑清漪连忙伸手抵住了她的肩膀。
“砚再耽搁下去,便真要误了这早朝了”
赫连端砚却像个孩子似的,嘴一撅,“误了便误了,反正也只这一日”。
“那清儿可不愿担那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之名”,桑清漪佯装认真道。
赫连端砚不爽地撇了撇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桑清漪忍不住抬手抚着她的脸,“好啦,逗你玩呢”。
“那清儿答应我,早朝之后再补偿我”
看着眼前人一脸认真的说着那样的事,桑清漪不禁羞的垂下了眼睑,竟是半天都没有答话。
“陛下,这早朝的时辰快到了”,门外首领太监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桑清漪倏地抬头看着身上之人,“真要误了早朝了”。
赫连端砚却一副听而不闻、雷打不动的模样,桑清漪蓦的咬了一下下嘴唇,喃喃道
“我答应你”
闻言,赫连端砚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清儿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无赖的模样不由惹得桑清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低眉又重复了一遍,“一切都依你便是”。
看着赫连端砚脸上随之扬起的大大笑容,桑清漪只觉又羞又恼,忍不住抬手轻捶了一下赫连端砚的胸口。
“还不快起身”
“遵命,娘子”
话落,赫连端砚便又迅速低头亲了一下桑清漪柔软的唇瓣,而后方才起身。
桑清漪刚欲跟着起身,赫连端砚却突然回头对着她暧昧的挑了挑眉,“清儿就不用起来了”。
桑清漪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此刻竟是衣襟大敞,胸口的风光一览无余,惊地赶紧抓起锦被盖住了身子。
“看我说的没错吧,娘子”
看着赫连端砚脸上那不正经的得意笑容,桑清漪羞赧的直接背对着她躺了回去。
穿戴好后,赫连端砚复又走到了榻边坐了下来,倾身在桑清漪的颊边留下一吻,而后站起身。
“我这便去上朝了,清儿你再睡会儿”
听到脚步声响起,桑清漪不由得转过了身,一直目送着赫连端砚出了寝殿去上早朝。
寝殿之内一下变得寂静无声,桑清漪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有些迷茫起来,突然蹭地一下就坐起身,锦被滑落的瞬间,昨夜欢爱的痕迹随即跃入眼帘,定定地看了片刻后,唇角开始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起身下榻,唤进如雨,洗漱更衣。
虽已贵为一国之后,可桑清漪还是喜欢过去那般素雅的穿着,不喜那金钗头凤和华贵宫服。
收拾妥当后,桑清漪便带着如雨去了那云圣宫。
昨日回宫之后,便一直与那人呆在一起,也未曾去向上官梓伊请安。
“清漪见过皇祖母”
桑清漪刚欲见礼,就被上官梓伊给堵了回去。
“不必多礼了,不然显得与哀家多生疏”
不过桑清漪还是略施了一礼,“谢皇祖母”。
“来,快到哀家这里来”,上官梓伊迫不及待的招手让桑清漪过来坐。
桑清漪依言走过去,在上官梓伊身旁坐了下来。
“孙媳啊,你这不必这么急着过来给哀家请安的”
桑清漪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上官梓伊,却听她继续道
“你昨夜累了一宿,应当好生休息才是”
闻言,桑清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睑,轻轻开口道
“皇祖母说笑了,清漪昨夜休息的很好”
“你就诓哀家吧,就砚儿那性子,看见你就跟那饿狼看到羊似的”
上官梓伊一副不待见赫连端砚的口气,却是说的桑清漪连耳根子都泛起了红晕。
这皇祖母怎得跟那人一般,说话都如此无所顾忌,让她难以招架,只得赶紧转移话题。
“皇祖母,怎得不见璇玑呢”
“她啊,搬回自己宫里去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官梓伊面有不满地道,“自从认识了那个什么樊黎,就把哀家扔到了一边,跟她皇兄一般无二,没良心!”。
看着上官梓伊似个受委屈的孩子一般,桑清漪不由莞尔一笑,“这樊黎是谁”。
“说是那金陵首富之子”
“那璇玑如何与他识得呢?”
“早些时日,砚儿给璇清办了一个招选驸马,最后选中了去年秋考的榜眼,两人大婚之后,那小丫头便不时去看望璇清,便认识了自小便与璇清驸马相识的富家少爷樊黎,这一来二去二人便不知怎么看对眼了”
“那二人为何还未成婚?莫不是砚不同意吗?”
“就砚儿那性子,把那丫头都快宠上天了,岂有不准之理,是那樊黎说,待他今年秋考高中魁首之时,再在奉天殿中跪请砚儿圣旨赐婚”
“确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不愿就此委屈了璇玑”
上官梓伊上下瞅了一遍桑清漪,而后皱着眉道
“孙媳啊,你瘦了许多啊,定是整日待在那正阳宫里憋坏了!”
闻言,桑清漪眸中不禁闪过讶异之色,原来眼前人不知道过去这一年多以来她不在这宫中。
“说起来都怪砚儿那小子,与你闹个别扭闹那么长时间,把你弄得消瘦如斯不说,还把自己也弄得瘦了那么许多”
一提到那人,桑清漪的脸色也随之愈加柔和起来,“不关砚的事,都是清漪不好”。
“你啊”,上官梓伊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桑清漪,“都是你把她惯坏了,以后可不能再那么由着她了”。
不知为何,桑清漪突然想起今日清晨的情景,脸颊不禁微微发起烫来,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呐”,上官梓伊突然伸手拍了拍桑清漪的手背,笑的一脸‘不正经’地道
“这以后得好好养着身子了,好尽早给哀家生个重孙啊”
“……”
从云圣宫出来后,桑清漪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气,这皇祖母可是越来越让人招架不住了。
看时辰尚早,桑清漪便想着去她的正阳宫看看。
还没走到正阳宫门口,就见宫门敞开着,有不少宫女来回进出。
莫不是砚特意命人打扫这宫殿以迎接她回宫?
方走到宫门口,立于两旁的侍卫便跪下来行礼道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继续往正阳宫里面走,遇上的宫女皆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看着最后退下的一个宫女,桑清漪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这是陛下让你们过来打扫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陛下有命,让奴婢们每日这个时辰过来打扫”。
“每日?”,桑清漪面有疑惑,“是从何时开始的?”。
“回娘娘的话,是从前年秋季开始”
前年秋季?那不是她离宫之后的事?那人不仅未让他人知道她已不在这宫中,还一直命人打扫这宫殿,明摆着是在等她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此处。
明明这般舍不得她,竟还是把她送出了宫!想到此,桑清漪不自觉的微微眯起眼,看她日后怎么跟她算这笔账!
一切都与当初桑清漪离宫前一模一样,所有的物什,所有的摆设皆无二致,仿若她从不曾离开过。
而当桑清漪走进自己的寝殿之时,眼泪差点没忍住就那么掉了下来。
只见榻上叠的整齐的被褥上,放着一件她以前常穿的白色衣裙,而被褥旁微微凹陷的痕迹,无声的诉说着在她离去后每一个漫漫长夜在这里所发生的故事。
这一切看似都未变,其实都变了,因为这里面多了那人的气息和味道。
“娘娘,快到下朝的时辰了”
如雨的提醒,让桑清漪飘飞的思绪迅速收了回来,转身便往正阳宫外走去。
下朝之后,赫连端砚便脚下生风似的往乾清宫里走,这与以往不紧不慢地脚步形成了强烈反差。
离肆紧跟在后,看着眼前人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喜悦与幸福,既觉开心,却也忍不住有种淡淡的伤感。
一个人回来了,就注定另一个人必须慢慢从这人的身边退开来。
离肆既不想看赫连端砚不开心,却也不忍看玉音伤心,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一抬头,已经到了乾清宫门口,离肆止住脚步,看着赫连端砚走了进去。
方一踏进乾清宫,就传来桑清漪如泉水般清澈灵动的声音,“回来了”。
赫连端砚抬眼看去,就见桑清漪唇角含笑,正向着她款款走来,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将佳人抱进了怀中。
“清儿,我好想你”
把头埋进那细腻的颈间,闻着那淡淡的发香,赫连端砚只觉整颗心都变得宁静下来。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在这一瞬间成为了现实。
若是换作以往,桑清漪便要取笑眼前人,才半个时辰不见,怎弄得跟许久未见一般。
可现在,桑清漪抬起手搂着赫连端砚瘦弱的腰身,“清儿也很想砚”。
两人抱了一会儿后,桑清漪便为赫连端砚换上了绣着五爪金龙的白色常服。
赫连端砚张开手站在那儿,看着桑清漪走近,低头,双手从她腰的两侧绕过去,替她系上白玉腰带。
感觉到颈间突然袭来的温热气息,桑清漪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稳住呼吸,刚把腰带系好,那火热的吻便落在了颈侧,而后腰肢也被紧紧地搂住。
当感觉到一抹凉意侵入胸口之时,桑清漪忍不住抬手抓住了赫连端砚那欲解开她衣襟的手,抬头,眸眼若水,魅惑含情。
“砚,别,一会儿早膳该凉了”
“凉了便凉了”,话都还未说完赫连端砚便又对着桑清漪的红唇吻了过去,“清儿答应过我的”。
也不知是这人的吻越发让她招架不住,还是这人的动作太快,转眼间,桑清漪竟发现自己已然衣冠不整地躺在了床榻之上,而赫连端砚也随即跟着压了上来。
罢了,桑清漪有些认命似的阖上了眼眸,她早该明白,自让身上之人走进她的心之后,她对她已无丝毫招架之力。
最重要的是,她愿与这人一起踏入云端,愿,也只愿在这人指尖绽放。
一番**之后,桑清漪窝在赫连端砚怀里细细喘着气,这人真是越发会折腾人了,把她折腾的全身都温软无力。
听着那滚烫的胸膛中传来的有力心跳声,桑清漪不禁从怀里抬起头,却看到赫连端砚满头大汗。
“砚,你怎得出这么多的汗?”
桑清漪欲抬手拭去,却被赫连端砚捉住了那带着凉意的手心,对着她坏坏一笑。
“清儿莫不是不知道我为何如此吗?”
看着赫连端砚发白的脸色,桑清漪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未开口。
赫连端砚笑着吻了一下桑清漪的手心,“不就是方才累的嘛,又还不曾用早膳,体力自然消耗的快了些”。
桑清漪微垂了眼睑,再抬眸之时,已是如常的温柔笑颜。
“我也有些饿了,我们起身用早膳吧”
起身,下榻,穿戴好后,桑清漪拉着赫连端砚到案前坐了下来,两人开始用有些晚了的早膳。
桑清漪先盛了一小碗红豆薏米粥放到赫连端砚手里,“先喝点粥”。
赫连端砚温温一笑,却是先舀了一勺先递到了桑清漪的嘴边,“啊”。
这人怎得还把她当孩子一样,桑清漪忍不住嗔了赫连端砚一眼,不过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砚也要吃”
“好”
“来,吃个水晶饺”,桑清漪说着夹了一个饺子递到了赫连端砚嘴边。
“嗯嗯,好吃”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你喂我我喂你的,吃了近半个时辰。
赫连端砚因为刚刚出了很多汗,用完膳后便又去沐浴了一番,这边桑清漪刚帮她穿好中衣,就听见殿外太监的通报声,“启禀陛下,玉音姑娘来了”。
两人一抬头,就见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的玉音。
“玉音可有打扰到爷和娘娘?”,玉音眸眼微抬,淡淡开口道。
赫连端砚挑了一下眉,“玉音何时说话也变得这般不中听了”。
玉音没答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径直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
赫连端砚只瞥了一眼,这眉头立马皱成了一个川字,转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桑清漪,“清儿你看,玉音她又要折磨我了”。
这有玉音在,桑清漪也不好与眼前人表现的太过亲昵,只柔声道
“那砚就听玉音的话,我先回一趟正阳宫”
大殿之中,就只剩下赫连端砚与玉音两人,谁也未曾先开口说话。
赫连端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刚欲开口,就见玉音面无表情的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了。
“能”
“不能”
玉音凉凉地瞥了赫连端砚一眼,决绝地打破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赫连端砚撇了撇嘴,“反正也”,‘治不好’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玉音那犀利的眼神瞪了一眼。
“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玉音即刻扎傻了爷”
吓得赫连端砚连忙端起那碗药,一口就给喝光了,“啊,好苦”。
玉音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赫连端砚瞅着玉音那冰冷的侧脸,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谁惹玉音不高兴了吗?你告诉朕,朕一定替你做主!”
“过来”
“做什么”,赫连端砚一脸戒备地看着玉音,那模样就跟害怕被人家欺负的良家小媳妇一样。
玉音就差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赫连端砚了,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诊脉”。
当手腕袭来一抹凉意之时,赫连端砚注意到玉音脸色又寒了几分,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玉音昨夜几时回来的?”
玉音蹙着眉,看也没看赫连端砚,“爷不是知道吗?”。
“……”
赫连端砚有些无语,她是问了离肆,可就想听玉音亲口说啊。
“那怎得回这么晚”
“……”
直接被无视了,赫连端砚忍不住又继续道,“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在外面很不安全的,以后还是”。
玉音终于抬头看着赫连端砚了,不过这眼神却是有些杀伤力太强,“爷何时变得这般唠叨了”。
“……”
看来玉音今天的心情相当不好,赫连端砚便也不再贫嘴了。
看着玉音收回了诊脉的手,而后看了她一眼,凉凉开口,“爷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该担心皇后的身子是否受的住”。
“……”
看赫连端砚不说话,玉音忍不住微微挑了下眉,“怎么?难道玉音说的不对吗?皇后的身子单薄,可是经不住爷这般不分昼夜的折腾”。
赫连端砚却是突然笑的一脸不正经的看着玉音,“玉音何时说话也变得这般,嗯,粗暴了”。
玉音斜了赫连端砚一眼,“还不是跟爷学的”。
赫连端砚假装咳嗽了一声,“我哪有这般,平日里说话我还是挺文雅的”。
玉音差点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她向来了解眼前人,面皮厚的紧,便也淡然了,只起身将药碗收了起来。
“既已决定相守,日后便无需再刻意避着皇后了,这只会让她更伤心与难过”。
就像方才,因为怕赫连端砚为难,不知如何开口支开她,桑清漪竟主动提出离开片刻。
赫连端砚眉头微微蹙起,“玉音的意思,我明白”。
玉音微微抬眸看了赫连端砚一眼,端起托盘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她知道,明白并不一定代表会那么做,若只是平日里喝药诊脉,赫连端砚或许能做到让桑清漪陪在身侧,可若是口吐鲜血之时,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桑清漪在身旁,就如她一样,也从来不会让她知道、看到和听到,虽然她什么都知道。
扪心自问,就连她看了都未必支撑的住,更何况是那个人。
“玉音”,赫连端砚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玉音随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赫连端砚温润的眼眸。
“谢谢你”
赫连端砚温温一笑,一如当年,似一抹阳光,从此温暖了玉音的一生。
虽然赫连端砚知道,玉音从来都不喜欢她对她说‘谢谢’两个字,但她也知道,玉音更不喜欢她对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所以,权衡之下,赫连端砚只能郑重地对她说一声‘谢谢’。
谢谢她对她的爱,谢谢她对她的包容,谢谢她多年的陪伴,谢谢她将她带回她的身边,谢谢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切……
玉音定定地看了赫连端砚一会儿,而后嘴角轻轻向上勾起,“爷预备如何谢”。
赫连端砚耸了耸肩,“玉音说如何便如何”。
玉音那一贯清冷如泉的眼眸竟浮起一抹若狐的笑意,美的动人心魄。
“纳玉音为妃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所有的文章都谢绝转载,谢绝转载,谢绝转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谢谢~
另外,大概还有一章番外吧,我看看是周日还是周一晚上,大概也是这时候更吧~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