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武永连夜开着四轮车去了场部，直到
武志开学才回来。回来后便开始了和
潘美凤冷战加热战，热的时候是婆婆
的调嗓声、盆碗的交响声、武永的谩
骂声、潘美凤的呜咽声；冷的时候只
有呼吸声、吃饭声、脚步声、打嗝声、
放屁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接羔。
也许是太忙没有时间干架了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六月份，一天早晨
潘美凤还没起电话又响了，这个异常
的电话让她翻身下了床。是不是刘刚
家的？她狐疑地看向显示器，这一看
让她顿时紧张不安起来。
连日来的心绪不宁让她对刘刚牵挂不
已，几次想打电话给他，可是碍于武
永在家剪毛又都放弃。她经常问自己：
“人世间真的存在心有灵犀的感觉吗？
不会吧？好人有好报，他应该还好吧！”
可是这个电话让她心脏跳动加快，她
几乎是哆嗦着抓起电话。“喂？”
“阿姨，是我。”电话那边传来**的
哭泣声。
“怎么了？你爸呢”**的哭泣越发的
让她害怕。其实人的情感很自私，此
时的潘美凤不怕传来**奶奶的坏消
息，而是刘刚。可是事情的发生往往不
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常常是怕什么就
来什么。
“阿姨，我爸住院了。他是酒精中毒，
奶奶在姑姑家，我不敢让她知道。所
以就给你打电话了。”**在那边抽
泣着，声音有些嘶哑。
潘美凤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思绪
空了，连日来的烦乱原来都不是空穴
来凤。她抓着话筒就那样呆呆地，傻
傻地站着。突然她的话筒被一个人劈
手夺了过拉来“啪”地扣在座机上。
潘美凤默然地扫过武永那张愤怒的脸，
稍倾她打开衣柜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衣
服和钱包。丝豪没有理会武永的断喝：
“你干什么？要去哪？”
潘美凤站在那里想了想觉得没有落下
什么该带的东西，然后抬脚向外就走，
可是她的胳膊很快被武永探出的手牢
牢抓住。那只钳子般的大手此时钳得
潘美凤生出无边的厌恶……。
厌恶，厌恶，让潘美凤毫不犹豫地张
开口向那团肉咬了下去，可是她的力
量和武永相差太悬殊了，她咬到的只
是自己的肉。潘美凤抓着、挠着、踢
打着、怒吼着：“放开我，放开我。”
可统统努力都是白费，她伤害不到武
永丝毫。
“不许走，你走了谁侍奉妈？”武永任
凭潘美凤怎样发疯，就是不放。
“你呢？你死了吗？你的那个宝贝死了
吗？凭什么要我一味的付出？你妈是
死是活要我管一辈子吗？”潘美凤吵嚷
着。二十多年来潘美凤一直把婆婆当
做亲妈，即使因她连累自己无法和刘
刚相守，她也从未恨过婆婆。可是此
时她确觉得是武永和她导致刘刚现在
的样子；此时她才觉得这个豪无血缘
关系的婆婆是绑在自己腿上的石头，
她是那么的想推开她；此时她才觉得
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刘刚；此时她说话
已不再管婆婆是否受伤害，只要能离
开这个家，她已经口不择言。
“你疯了居然这样说话，你个没良心的
东西，枉费妈那么疼你？”武永说着一
个耳光打过来，然后用手指着跌坐在
地上的潘美凤又说：“你走了，你的那
份羊毛要谁剪？”
潘美凤摸着自己的那半张生疼的脸，
瞅瞅炕上“啊啊”不停叫着，不停摆手
的婆婆一字一顿地说道：
“武永，我宁愿失去所有财产也不要失
去他，那些羊毛你不剪拉倒。你若不放
我走，从今以后你妈的吃饭与喝水，我
不会喂一口；你妈的洗澡与换洗衣服
，我不会动一手指头。”
“你，你，”武永瞅瞅地上铁了心的潘
美凤，又瞅瞅炕上不停地朝他摆手的
母亲，终究还是无奈地坐到了沙发上。
潘美凤看到武永让开路，一扶地站起
来向外就跑。此时婆婆的哭泣她顾不
上思考：是不是自己出言不逊对婆婆
的伤害？还是婆婆心疼武永对自己的
伤害？此时人性中的自私占据了潘美
凤的整个头脑。她的唯一的执念就是：
看刘刚，看刘刚，看刘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