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终于来了,找死!”站在城头一袭银色披风的云浅雪随手打出一记劈空掌,精湛的内力撞上空中飞下的那团火球,火球瞬间四分五裂,如烟花般炸开,也如烟花般在下坠过程中缓缓消逝。
预料之中的飞翼“死神”终于来了,空中雾霭里探出了第一只翼龙的身躯,随后是十只、三十只、五十只……这些翼龙翼展普遍在3到5米之间,成年的翼龙甚至能仅靠利爪猎杀牛羊并带飞回老巢。飞天大军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它们尖锐的啸声和扇动肉翼的呼呼风声。
城头早已戒备好的飞失营第二大队连忙抬弩射击,500张劲弩几乎同时发射,宛如自下而上的天罗地网,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著的——虽然大多数钢箭落空,却依旧击落了三十多只红翼翼龙。除了几只中箭的翼龙是被一击毙命,其他坠落的翼龙要么是肉翼被贯穿失去平衡,要么是身体中箭流血哀嚎。不幸坠入城内的翼龙被神族骑兵迅速包围,虽然不甘的挥舞着利爪,却依旧逃不过被三米长的钢矛生生钉死的宿命!
翼龙吃过一亏后也学精了,纷纷散开盘旋,硕大的火球从黑洞洞的口腔里喷射而出,砸在城墙上。有敏捷的士兵慌乱的躲开,饶是如此,依旧有几十名士兵被火焰命中,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撕心裂肺地惨叫。有战友试图扑灭他们身上的烈火,也不知道红翼翼龙吐出来的燃烧物到底是什么成分,直到挣扎的士兵被烧的皮开肉绽、渐渐没了声息才扑灭他们尸体上的火焰。很多的士兵不是不知道躲闪,而是城头上站满了人,几乎无处可躲,加上那几十架硕大的精钢床弩和成堆的雷石滚木、钢箭火油,让原本宽阔的城垛显得有些拥挤了,随便几个火球砸下来,也会带走十几个士兵的生命,不幸被点燃的火油迅速在城头弥漫,又有几十名士兵葬身火海。一时间城头阵脚大乱,连压制城下野兽的弩兵也在慌忙跑动着躲闪,城下的怪物得到喘息机会,大量涌过护城河直奔城门,用身体撞、用牙齿咬,妄图破坏这面“铜墙铁壁”。更有甚者,侥幸过河的鬼熊奔着吊桥而去,费力的爬上斜在空中的吊桥,企图用咬合力惊人的大嘴撕碎吊桥顶端的钢索。
见到这一幕,站在云浅雪左边手持利剑的团队长维克托急忙建议让登城的巨盾兵结盾阵防御空中的火焰,但云浅雪考虑到翼龙机动性太强,结阵只会被当作靶子烤成红烧肉,而且盾阵太过密集的话会影响飞失营第二大队的对空打击,于是果断否决了这位骁勇的白披风还算“不错”的建议,云浅雪下令巨盾兵散布于城头各处,如果头上有火球袭来,赶紧扑过去举盾抵御,这种宽大的钢盾加上体格健壮的高山族盾手,应该能很快挽回慌乱的局面。
依命而动的高山族盾手迅速散布在城头各处,三五步就有一名两米高的魁梧盾手持巨盾警惕着空中。果然,这下子翼龙的火焰再也无法嚣张了,见有落向自己的火焰,盾手只需大概预测下落地点,然后跑过去”一盾擎天“,危机就被化解了。当然,钢盾上会持续燃烧那么一两分钟,不过,有时间冷却的话依旧不影响再次使用。毕竟红翼翼龙也不能不停歇地喷吐火焰,一只成年翼龙每天最多喷射四五枚火球,那些没有了“存货”的翼龙只能四处盘旋,期待能叼走一两个不留神的士兵。
一时间,城头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弓弩兵满怀怒火对着空中的翼龙一通乱射,先解决这些该死的东西再说,反正城高墙大,下面的畜生暂时拿城墙没办法,倒是这些可恶的“大蝙蝠”让人厌烦。上千把劲弩不顾浪费地狂射,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如果从高空俯视,会给人生出一种错觉——这是深海里的鱼群倾巢而动。不断有“弹尽粮绝”的翼龙坠落,又有新的翼龙从朦朦胧胧的东方飞过来。已经有一些翼龙在城内肆虐了,如果不是所有屋顶都按照防火措施用厚厚的沙土覆盖,恐怕现在城内已经是一片火海。
战斗从最初的怪物偷袭持续到现在的白热化阶段,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八月末的凌晨五点,天色已经微亮,黎明前的黑暗终于熬过去了……
阿穆侯爵在城内早已集结好了地行龙兵团和铁骑兵团,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出城反击的准备。由于云浅雪亲王肩负着城头的指挥重任,所以阿穆侯爵暂时率领着一个步兵师团和一个弓弩师团总计两万人在城内四处游击翼龙,这也给云浅雪减轻了不少压力。
城头的防守依旧打的异常惨烈,天冠城城垛的士兵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被俯冲而下的翼龙生生叼走,连拔腿开跑都来不及。狡猾的翼龙仿佛是为了复仇(侵略者也配“复仇”?),并不急着杀死抓到的士兵,而是飞到城外密集的怪物堆中,轻轻抛下,被兽潮淹没的士兵发出绝望凄厉的惨叫,回响在耳边久久不绝。
但在云浅雪看来,总体伤亡还是在预料内的,战场暂时属于可控状态。
※※※
“布惊云,我们这就要出远东了吧?”
落在后面十几米的布惊云赶紧策马上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报告大人,是的,是的”
“那么,再往前面走就是神族土地了,对吧?”玄素也懒得翻地图。
“是的,是的”不要奇怪为什么桀骜的半兽人副旗本现在乖的跟精灵族的矮个子仆人一样,如果你有注意到他头上鼓起来的那个还没缠纱布的大包的话。
“那么,前面那个隐隐约约能看到轮廓的城池就是特兰要塞咯?”玄素戏谑地斜着目光打量着这个一路上跟个婆娘一样啰嗦此刻却异常安静的大块头。
“是的,是的”布惊云老鼠怕猫似的赶紧回答,生怕慢了半秒惹来这位“祖宗”的“狂风暴雨”。
“嗯,不错”连玄素自己也懒得去分辨这句话是说这家伙态度不错还是说他回答的问题不错。
“那么,我的大少爷,咱们要不要再进城去歇歇?什么菊花儿呀、大翠呀、鹅蛋儿呀,可壮实、可漂亮了。哦,对了,还有那位城守大人哦~听说是你老子的战友,可严厉了,别客气,走吧走吧”玄素坏笑着调戏这位头脑中二的家伙,看着他强挤出来的笑脸慢慢变成猪肝色,某人心里万分畅快!说完还急忙抓着布惊云的粗膀子就往前面拉。
这还得了!现在他老子正全远东发布“寻人启事”和“逃兵通缉令”,虽然上次是猫在草料车上,可城门口那两张大得夸张的公告他可是瞄到了的。在帕依城吃过亏的布惊云不顾昨天下午被痛扁的酸爽滋味儿,使出一身洪荒蛮力挣脱开来,灵机一动,又腆着个老脸笑嘻嘻的说“大人,您看前方吃紧,指不定野蛮人侵略到哪里来了,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享乐而不顾前方战士的浴血拼搏。啊,愿伟大的奥迪大神庇佑前线的将士吧”心里却在想:奥迪大神庇不庇佑你们关俺屁事,庇佑俺布惊云就行了,前方的将士都是魔族崽子,让他们崇拜的大魔神去庇佑吧!脸上却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继续说到:“陛下命咱们火速前往救援,咱们一路上已经耽搁很久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将士和平民惨遭涂炭,我布惊云于心不忍啊~何况……大人您也是神族的,难道不想尽早解救神族军民于水火之中吗?”说完,使劲憋红毛茸茸的老脸。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看不出来你还挺看得开,直到现在可还有无数半兽人仇恨着神族呢”说完,玄素原本灿若桃花的笑容从脸上褪去,“其实,为种族生存打响的战争,无关正义邪恶。谁都没有错,谁都有错……卡特陛下他……好了,绕道,目标:神族的佛格罗兹比亚!”
一瞬间,布惊云竟看到玄素精致的脸上划过一滴泪,璀璨却转瞬即逝。
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为半兽人却为魔族士兵担心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了身为魔族的她?毕竟魔族曾给远东大地带来了生生世世都不会遗忘的战火与苦痛!随即,头脑算不上聪明绝顶的布惊云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绝不可能!
直到多年后,这位青涩的毛头小子成长为册入远东圣庙《圣经》上的英雄,才逐渐明白,为什么她这样的奇女子会在这一瞬间飘落恍若隔世的一滴泪。
※※※
光明20年8月27日凌晨4点16分,时隔二十多年后,在边境上酝酿了大半个月的黑潮再度袭击了这片算不上肥沃的土地,即使这片土地经过了二十年的辛苦开垦和耕种。也正是因为此次黑潮对神族子民和人类将士带来的巨大劫难,促使了光明皇成为有史以来第二位敢于主动步入东大荒征讨野蛮人的魔神皇!
然而此时此刻在城头担任前线总指挥的云浅雪却不知道此次黑潮何时才会了结。
上午七点多,城下的怪物已经伏尸累累,翼龙大军也被打残,暂时不敢靠近城池。云浅雪甚至在想:这些孽畜到底图个什么?东大荒一望无际的草原难道比不上贫瘠的神族土地?用牙齿和利爪去撕扯钢铁吊桥的野兽难道真以为靠血肉之躯能突破城防?即使它们越过了护城河,来到城墙下,又能如何?对着城头干嚎吗?总之,既然无法理解这些野蛮人的行为方式,那就干脆认为它们集体得了失心疯吧!
是啊,曾经在人类眼中,魔族是疯子、是蠢货!可就是这样一群蛮夷之地的蠢货疯子,让三百年前的光明皇朝灭了国,让几十年前的紫川差点亡了族。
而如今,自己正亲临前线面对着这样一群又疯又蠢的畜生!还有:
地平线上缓步而来的山丘一样庞大的圆颈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