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便到了“元尊教”创教五十周年庆典的日子,天气晴朗,明媚阳光将终年缭绕三清山的雾气也驱赶掉了一点。“元尊教”里虽没有张灯结彩,但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各地名家俱都受邀前来,亦有些是慕名前来,当然还有不请自来的,掌教周清栩特别关照,来就是客,招待好每一位。
正午后,在“元尊教”真武殿前偌大演武场上挤满了人,场一头的太师椅上坐着几人,掌教周清栩坐在正中,左手边坐一五十开外男子,花白络腮胡,双色长条长袍,头戴六角帽,赫然正是“北寒掌”沙依然;右手边坐一中年大汉,马褂布鞋,敞开胸襟,但肌肉虬结,不问便知是“东铁拳”马天明。而“元尊教”其他三玄分左右相陪而坐。
周清栩正正衣襟,站起身,拱手微笑道:“今日诸位捧场到来,周清栩代表‘元尊教’先谢过了。”虽然声音不大,但说话吐字时默运元气,传到每一位耳朵里都清晰异常,顿时把嘈杂人声压下。众人佩服周清栩功力深厚之余,知晓大会正式开始,便都收声聆听。
周清栩继续道:“本教自师尊徐玉川创立至今正好五十年头,时间不长,在江湖中应算是晚辈,未创功绩亦无大过,能屹立至今全凭江湖朋友抬爱,周清栩深感惭愧。”
一旁马天明起身道:“周真人,你这话太过自谦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元尊教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经超然,元尊四玄更是人人皆知,无人不敬,你如惭愧,我等岂不要无地自容了。”
周清栩哈哈笑道:“几年不见,马掌门还是一样的心直口快,周某还待谢过你同沙掌门大给面子,前来观礼。”言罢朝左右两边拱了拱手。
沙依然亦拱手道:“周真人休要如此说,就凭这许多年的交情,沙某也是必须来凑个热闹的。
周清栩道:“那就闲话少叙了,今次邀请江湖朋友到来,见证‘元尊教’五十年来的发展,我师兄弟四人已是年事已高,也应修身养性,专心修道了,因此这传宗接代之事也就交给晚辈去办了。同时好叫大家知晓元尊教后继有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今日将在众位面前献丑一决高下,得胜者将首先有资格收授第四代弟子,并列入首座弟子候选。”
围站在一旁的弟子门都鼓掌叫好,人群中其他帮派的观礼者亦开始议论纷纷:一人道:“李大哥,你说元尊教举办此次庆典的动机是不是要扶植下一代弟子啊?”旁边一人接着道:“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元尊教领袖江湖,仅靠他们‘元尊四玄’还能撑几年啊,这次摆明着要让我们看看,他们后代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又一人道:“李大哥这话在理,我们这些小帮派本就不值一提,他们还请了两大高手坐镇,分明也就是告诉大家,就算他们‘元尊四玄’不问世事了,还有其他大帮派的同气连枝,这周掌教不但武功厉害,办事也是滴水不漏,佩服。”被称作李大哥的人道:“我们也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其实多年前魔教覆灭,元尊教已是稳坐江湖第一把交椅了,不过这样也无可厚非,叫做有备无患。”
这时,张清浩走到中间,做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在下“玄鸿子”张清浩,各位有礼了,前些日子,我教各门下的第三代弟子的内部比试已经开始,现每个师傅门下都应有最强者来最终比试了,请各位站出来吧。”
人群中走出四人,分别是张清浩门下的李成义,面相憨厚,人高马大;白清潭门下的潘俊,皮肤白净,文质彬彬;周清栩门下的韦连峰与庄清灵门下的刘紫珊,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娉婷婀娜,两人对望了一眼,似是各有所思。四人无疑俱是人中龙凤,令人赏心悦目。
张清浩继续道:“你们四位已然是我教第三代弟子的佼佼者,今后前途无量,接下来两两对阵,胜者稍作歇息,进行最终比试,大家同门,切记以切磋为主,点到为止。”四人同声道:“谨遵师命!”
由马天明抽出了先后对阵顺序,第一场是韦连峰对潘俊。两人鞠躬后,便相互进招,以“玉清剑法”对阵,以快打快。韦连峰毕竟浸淫在剑法上的时间较长,功力深厚,加上悟性又较潘俊为高,一上手就抢到先机,十余招后便压制住潘俊,潘俊唯有频频防守,边打边退,又过十余招,潘俊察觉退无可退,便跳出圈子,未等韦连峰再度进攻便拱手道:“大师兄剑法精湛,师弟无法还手,已无获胜可能,甘拜下风。”韦连峰心中一喜,不露声色道:“潘师弟承让了。”一旁白清潭看后微笑点头,庄清灵问道:“大师兄,你徒弟战败,你却为何高兴?”白清潭道:“潘俊本就不是连峰敌手,趁早认输不致难堪,说明甚有自知之明,亦懂得当机立断,应是可造之材。”
下一场轮到刘紫珊和李成义,两人初一上场便对比鲜明,一是膀大腰圆,五大三粗,一是娇小玲珑,绰约多姿。李成义虽力量上占优,但“玉清剑法”不以力量取胜,好在虽然他看上去笨重,但身法亦快,剑招绵密,几无破绽。但再快也快不过紫珊去,紫珊身法轻疾高飞,洒脱自然,庄清灵在传授剑法时便嘱咐道:“我们女子天生气力不如男子,唯有在身法与速度上取胜。”紫珊本就悟性极高,深得庄清灵喜爱,并不吝传授衣钵,此刻在场上更是身轻如燕,从容穿梭在剑影中,煞是好看,赢得无数喝彩。数十招后,李成义气力不济,剑法出现漏洞,被紫珊逼得弃剑认输。他哈哈大笑道:“紫珊师妹在剑招上领悟得比我深刻,今日等于给我上了一课,我受益匪浅。”紫珊小脸一红,轻声道:“师兄太过奖了,师妹取巧小胜。”接着张清浩宣布大家休息一炷香时间以回复元气,然后最终比拼。
修整期间,众人又开始议论,有的说韦连峰招式凌厉沉稳,取胜可能大;也有说刘紫珊身法飘逸,眼光犀利,再加上是大美女,做师兄的应该怜香惜玉,总之是各抒己见。不一会儿,两人再次上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对立而站,四目相接,韦连峰冲着紫珊一点头,左手剑诀,右手剑尖斜指,摆出“开门迎客”起手招式,这招不属“玉清剑法”,却是白清潭自创,白清潭性子随和,收徒后觉得“玉清剑法”尽是些凌厉快招,徒儿上手既难,且又相互间切磋时难捏分寸,容易误伤。于是独创三招与“玉清剑法”相近的普通剑招,放慢速度,以守势为主,仅仅用于让初学着适应本门武学。此时韦连峰用出此招意在客气、有些自负的同时还有希望紫珊明了自己对她的一番心意。紫珊同样回敬一招白清潭创的“鸾凤还巢”,一提气,双臂张开前冲,右手拿剑左右来回刺出,此招关键是后招,待得刺出第二剑,随即转身踢腿,因此主要靠踢腿伤敌,白清潭创出此招亦是希望徒儿们能剑招与手脚功夫搭配熟练,踢腿虽攻敌不备,但也不会大伤,符合白清潭初衷。
韦连峰见后紫珊使出此招,顿时浮想联翩,寻思我“开门迎客”,你就“鸾凤还巢”了,岂不正说明愿意投入我怀抱吗?神游在外便来不及变招应对,小腹被紫珊一脚踢着。紫珊只不过见韦连峰起手招式使出大师伯自创的招式,便也不好意思一上手便雷霆进攻,也用了大师伯自创三招中的唯一带有进攻的招数“鸾凤还巢”,至于其中的意味,她并未去想那么多。初见韦连峰好整以暇,原地不动,以为他托大,后来瞧出问题,急忙收招,此招在启蒙时练过不下千遍,剑招一收便自然而然地反身踢腿,待意识到已晚,韦连峰小腹早着。
韦连峰吃痛立时清醒,本能地舞出剑花后退两步,看清形势后仗剑便上,此刻他心中气愤,也不留手,“一触即发”、“红霞飞溅”、“光阴荏苒”三杀招连攻。紫珊一时未明他前后怎会判若两人,不及细想,只得见招拆招。“玉清剑法”以攻为守,紫珊临危使得一招“密云不雨”后,便只得以小巧腾挪身法堪堪避过,已略显狼狈。
紫珊寻思就算你韦连峰先前晃神被我踢了一脚也无需以性命相搏啊,本就同门较量点到为止,于是睁大眼睛看着韦连峰,满眼疑问。韦连峰见后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收拾心态,一招“春风化雨”使出,一片剑雨笼罩紫珊全身,紫珊一个箭步往左斜里穿出,得暇反手“紫气东来”削向韦连峰右肩,姿势优美飘逸,赢得众多掌声。韦连峰沉肩后退,矮身后左手撑地一借力,使招“拾遗补缺”刺向紫珊小腹以下。“拾遗补缺”从字面上看就是弯腰蹲下去拣路上的东西,然后起身修补,所以此招先刺下盘,近身站起后攻向对方胸部,这两处俱都是女孩子敏感部位。一般在“元尊教”男女弟子很少拆招比试,而师长门也专门强调过此招不可对女弟子用,狠辣之余容易引起误会,韦连峰进招时心无二用,早已忘记师长教导。紫珊见韦连峰毫无顾忌,心头有气,想到师傅庄清灵也传授过此招,但建议动作不雅,不到万不得已不需使用,并说道:“我们女子在练武方面顾忌的事情较多,如若在外碰到些下三滥招数便不用客气。”庄清灵对师尊徐玉川创出此招始终耿耿于怀,因此专门研究了破除此招的方式,并只传授门下的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