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薛子殇倒是有些期待了,说话间他已随意从那些交上来的字笺中随意的抽出了一张,伸手向羽嬛道,“就先临蓦这一张吧。”
一个小书童会意的走过来研着墨,浓浓的墨香飘散,渐渐的润染开行刑室里冷僵的气氛,而院子里更是一片肃然,所有的人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响动,对于屋子里的风起云涌,更多的人是一片迷朦,并不懂羽嬛与薛子殇那随时都在打着的哑谜。
羽嬛瞄了一眼那字条,立即提起笔刷刷点点几下就写完了,书童接过递给薛子殇时,薛子殇不由得感叹她的字迹,果然学得并无二致,吹了又吹,墨迹才干了,于是,着书童拿着两张纸,一张是原稿,一张是锦绣阁中一女子的字条,送到那女人手中,只由她分出哪一张是自己的时候,她左右瞧了半晌,最后居然摇摇头无法分辩得出。
又试了一张,又是如此。
于是,就在薛子殇不经意的抽出来七八张字条而由着羽嬛写过之后,他彻底的放弃了,“王妃果然好功力,那么王妃只说那首诗你又是摹仿谁人的字迹呢?”
皱眉,如果她确认知道,她又何必临蓦了那字放着,明明是要提防别人再找出那陷害她的人的,却不想反倒被别人陷害了,“王爷,其实羽嬛也是在今天才查到了那人的踪迹?”这么多的人在场,虽然她没有万分的把握,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的迎过去,此刻她不能输,更不能被薛子殇所用刑。
“无殇堡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多,不是你,那到底是何人呢。”
展颜一笑,“的确,她就在这院子里,羽嬛便学了她的字,呈给爷,爷便自然知道她是谁了。”
笃定的回首向院子里望去,虽然那人依旧不动声色,但是待她写过了之后呢。
笑,她不会看错人的。
“王爷,那首诗不过是羽嬛摹仿别人的,那么你还要确定那鸽脚上的字条就是我写的吗?”此刻那白色的鸽子早已被薛子殇放回在笼子里,再摆在桌子上,昏暗中那抹白色尤其的显眼,羽嬛相信,那院子里的人必会瞧它清清楚楚的,也必然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子殇终于摇了摇头,他不得不被羽嬛临蓦字体的本事所惊倒,想不到她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就把他人的字学得一模一样,试问这天下有几人可以做到。
其实他一直不相信这是羽嬛所为,不过当初在古镇,那些杀手的确是救了她又放了她,根本就没有杀她的意思,所以让他不由得不去怀疑,然而看着刚刚羽嬛写了那么多字之后,他又彻底的推翻了是羽嬛的可能,那么又能是谁呢。
羽嬛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其实这院子里有一个人她两只手都会写字,而她呈上来的字便是与那鸽脚上字迹不同的那一只手写的字。”笃定的说着,就仿佛她曾经亲眼见过一样。
此话一落,院子里的女人只互相对望着,都在猜测着这个人是谁。
薛子殇笑道,“王妃此话当真?”他不信绝少离开无霜轩的羽嬛居然什么都知道。
“羽嬛可于王爷模仿了她的字,再请王爷过目,王爷一认便知了。”
羽嬛说着,只转身向那书桌的另一侧放着笔筒的地方走去,又一只新笔在手,一手一支的拿在手里,只蘸饱了墨汁,执笔欲写时她的表情依旧,可是看在门外的某人眼里却是变了又变。
两手同时落笔,一样的诗句,扬扬洒洒同时写来,只看呆了一旁的薛子殇,写毕,笔轻落,“王爷看这两张字可好?”
“果然是好字,而且其中一张果然与那鸽脚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王爷再看,那每一个字中的‘撇’那一笔似乎都有一个上勾的习惯,虽然两张纸字迹不同,但是这两张纸上同样的‘撇’笔却是证明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王爷只凭这一笔便可确认了。”
薛子殇不住点头,随手已抄起了小蓝子,从那一堆字条中不住的翻找着,似乎是在找着与羽嬛刚刚手写的字迹相同的纸条,同时也是那鸽脚上字条的主人。
半晌,他手中终于拿妥了一张小纸条,慢悠悠的踱到门前,站定时,眼神已是犀利的扫向众人,“是谁,便出来吧。”
无声,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此一刻也都明白了薛子殇召集她们来此的目的,心里无鬼的人自是不怕,而心里有鬼的人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只咬着牙硬撑着。
羽嬛笑咪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视线扫过红霓时,此时红霓的头比谁都垂得低低的,她似乎在害怕。
羽嬛并不出声,这院子里除了红霓,她任一个人都可以去数落,只是红霓,她真得彻底的失望了,甚至连数落她的心也没有了,就是为了争那小主子的名份她早已背叛了自己而为薛子殇所用。
院子里,女人依然如故,面色不改的站在那里,羽嬛只淡淡的笑,凭着自己对薛子殇的了解,她就不信那女人能耗过薛子殇。
从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的随着她一起演戏,只演得惟妙惟肖,所以那女人是必会露出马脚的。
“来人,准备水银。”薛子殇温润的声音响起,也送到了院子中所有女人的耳中,早有人跑下去取了,那‘蹬蹬蹬’的脚步声就象是催命符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这温润的声音背后就是薛子殇的震怒,有人就要倒楣了。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那字条的主人是谁,那白鸽子的主人是谁,然而这院子里有几十个女人呢,这岂是片刻间就猜得出来的。
“其实我早已知道是谁了。”捏玩着手中的白色纸笺,昏黄的光线中却依然可以看到那上面泛着的一条条的黑色,虽然看不清字来,但是那黑色却是送到了所有人的眼中。
悄悄的所有人又是垂下了头。
“想要知道怎么才能剐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吗?”薛子殇笑呵呵的接过刚刚跑回来的家丁递过来的水银,随即又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在这字条的主人的头顶上敲一个洞,然后把这水银灌下去,那**便会与人皮慢慢的分离开来,然后就会有一张最完美也最完整的人皮了。”轻柔的嗓音娓娓道来,那慢慢传出来的话早已让一旁的羽嬛听得头皮发麻,这主意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倒不失为眼前的一个好办法,有时候,狠狠的吓吓也好。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薛子殇的怒气,
手中的水银瓷瓶犹在,薛子殇轻柔的嗓音再一次响起,“我再说最后一次,倘若你自首出来了,那么我无殇王自会从轻发落,看在你多日侍寝的份上我也必会饶你一命,否则这水银就是你最后的下场。”
静谧,院子里依然还是静谧。
没有人走出来。
羽嬛悄然走到薛子殇的身边,“王爷,既然她不珍惜你给她的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那么,王爷还等什么呢?羽嬛平生最恨这些****里算计着别人的人,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却只想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不是羽嬛聪明,如果不是羽嬛偶然巧遇,只怕今天这水银的主子不是她而是我了。”一番话只嫉恶如仇,愤慨万千。
“缳儿,她终是也跟了我几年了,所以……”似乎是不忍,所以他才……
“哈哈哈,王爷心疼她,她却并不懂得珍惜,错过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王爷,羽嬛可退下吧,羽嬛平生最见不得血腥的事情,那人皮从**上脱落的场面羽嬛还是不要看了。”她说的仿佛那血淋淋的场面就在眼前一样。
“好。”薛子殇似乎是忍痛般的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再说一次,也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一、二、三,倘若你再不自首,那么我便亲自揪出了你,而这水银也终究是属于你的了。”薛子殇的尾音回落在夜色中,轻晃的大红灯笼下一道道的人影随着灯笼的飘忽而慢慢舞动,那情形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