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俯视着李洛黯淡的脸,笑得各种不怀好意,居然尝试将老娘困住?竟然还真的成功了?这孩子是不想四肢健全的继续活下去了吧?
“院长!我能不学她这门课吗!?”李洛补救般的大喊。事情的发展还真不是人类能够控制的啊,不用想也知道这看起来美貌实际上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巫一定会报复自己的吧!
恩格斯院长很遗憾的摇摇头:“不行,按照密林学院的院规,在校所有学员应当对学院提供的所有科目具有深刻了解。”说完又安抚性的补充了一句:“院规同样规定,全体教授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对任何学员进行精神上,或者物理上的攻击。所以放心吧。”
我擦嘞……这得是什么学院才能做出这样的规定,明令禁止教授对学员进行攻击就说明曾经果然有教授攻击过学员对吧……而且看这女巫一脸阴暗的样子完全是一副规矩就是拿来给人破坏的意思啊!
垂头丧气的李洛以为,起码今天的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之一。而就在同时,卢瑟·卡尔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绝对绝对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没有之一。
因为,接他离开测验地点的人是夏洛特·戴哈恩,有着珠宝般璀璨美貌的狼人。
接连干趴下两群寒霜蜘蛛又拖死了两只爆裂锯齿龙的卢瑟在找到正确逃离路线之后已经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了,而见到夏洛特阳光下的笑脸的一瞬间,他干脆跪地上了:“大姐,不!公主殿下,求放过啊……”
“放过什么呢?”夏洛特笑颜如花,她穿着粉红色的洋装,蓬蓬的裙子让她看起来柔软可爱,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纤手撑着一柄装饰花结的太阳伞,偶尔漏下的阳光落在她象牙般的皮肤上,光润又美好。
然而,卢瑟一眼都不敢看。不久前那尖尖的毛毛脸和带血的利爪他还没忘记呢。
“放过我吧,实在不行您换个时间再来,您想打多久打多久,我一定奉陪!”卢瑟靠着一颗树半躺下,只觉得自己的肺好累,肌肉好累,全身都好累,连呼吸都快没力气了。
“这可不行,我可是专程来接你的,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能放过呢?”
“算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您下手快一点。”卢瑟任命的闭上眼睛。想想也是,守着等了自己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两句话就放过自己?哎,时候到了躲不过去了认命吧。
良久,预计中的冰凉爪子并没有出现在他脖子上,反而是一张柔软微凉的手帕轻轻落在额头上,卢瑟睁开眼睛,恰好望进夏洛特微笑的眼睛中,她说:“擦擦汗吧,弄得很脏呢。对了,我是你的教授,夏洛特·戴哈恩,擅长格斗与狂化。作为必修课,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上课呢。”
哈?卢瑟满脸疑惑,然而,很快他就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阳光很好,生命很安全,感觉……感觉妹子的触碰很舒服……于是他很干脆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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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炽烈的高温,似乎能够融化一切的高温。
当希德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好烫,似乎火焰骤然扑到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在他手忙脚乱的做好防护工作之后,眼前火焰的河流彻底让他震惊了。
那是一条燃烧的河流,似乎是岩浆似乎是石油的黑色液体极其缓慢的在干枯开裂的河床中蠕动,是的,蠕动,河流就像条巨大的蠕虫,一边缓缓的前进一边啃噬着一切,他经过之处,空气中布满尘埃,硫磺或者其它矿石的气味从河床的裂隙中溢出来,蒸腾起巨量的白烟。
那些滚烫的白烟不断冲击到周边的石壁上,巨石开始发红,逐渐开裂融化,崩塌的巨响在接触到河流的一瞬间消失殆尽,那些黑色的滚烫的液体似乎吞噬了一切,他无声无息的缓缓前进,向着死亡虚无或者其它更可怕的方向流动,那样幽深的黑暗,完全看不见边界的绝望。
即使装备着寒冰战甲,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是从希德额头上往下流,他想不明白这里是哪里,只感觉周围充斥着暴虐的火元素,这种完全不可控的火元素具备着撕裂一切的性质,也就是说,随意的一点摩擦就有引发爆炸的可能性。而那条火焰的河流则完全看不透性质,是希德从未见过的物质。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八级大*法师的希德有一瞬间的疑惑,这种地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传送进来的啊?那么我现在看见的或者感受的究竟是不是幻觉呢?极其贴近真实的幻觉希德是见过的,面前的场景虚幻得甚至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
这种站着思考对策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不就之后,河流上便飘过来一叶小舟,看起来只是普通木船的样式,却异常稳当的穿行火焰,冲着希德的方向缓缓而来。
希德看见一只奇异的野兽,豹子般布满斑纹的身躯,牛头却长着蜗牛形状弯曲的犄角,身后拖着一条奇长的尾巴,蝙蝠般漆黑的骨翼舒展的探出背后,他似乎不是站在船头,而是靠着骨翼飘在上面。
“你要过河。”怪兽睁开属于牛的湿润的眼睛,看上去温和无害。
“我为什么要过河?”
“因为你要离开这里,所有抵达过这里的人都想离开这里。”
“乘船吗?”希德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前面这句听起来理直气壮实际也的确是这样的理由。
“是的,如果不想被烫死的话。冥河不接受除了古树亚当以外所有的物质飘在他上面。你可以飘在亚当上面,但不可以飘在冥河之上,规则如此。”
“你需要什么作为交换?”希德看着这个古怪的船夫,十分担忧他会提出什么古怪的交换条件。
“不需要……只是,需要称量你的分量来决定究竟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去。”
称量分量?希德忽然觉得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但是在哪里呢?然而半天没有结果,良久,他放弃了,点点头接受了怪兽的提议。既然院长说过是测试,应该不能凶残的搞一出登场杀吧?
直到希德感受到那富有韧性又带着细密鳞片的尾巴将自己从腰间卷起来之后,希德才想起来所谓称量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传说中冥河的守卫尼赫柏,长着长尾的尼赫柏将卷起每一个渡河之人,用尾巴称量他们的重量,尾巴在人体上绕的圈数就是将人送去的地狱的层数,而真正纯白无垢的灵魂是不需要乘船的。
一想起这一茬,希德忽然有点心虚,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死去的那个燃烧的夜晚,那么多人,那么多罪孽,要是真正清算的话自己估计得在九层往下了吧?可同时他又开始感到恍惚,视野消散一般,大量的现实与幻觉交错着在他眼前出现,最终付之一炬,腰上传来猛烈的痛感,尼赫柏的尾巴似乎越来越紧了,身体似乎被勒断了,希德甚至在一瞬间看见了自己从中间断成两截的残肢沉入河底。
我死了吗?我现在到底在哪里?希德睁大迷蒙的双眼在迷惑的疼痛中不断的问自己,可不断多少次发问,意识依旧一片模糊,那些红得发亮,近乎白色的火焰不断的在他眼前浮现,燃烧,一切都在燃烧,世界在他的视野中燃烧,滚烫,最终尽皆化为灰烬。
然而,死亡的情况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尼赫柏将希德放下来,分外不满意:“你本来应该去到第九层,在撒旦大人六对漆黑的羽翼的遮蔽下躲藏几年,最后加入我们,可是……为什么尾巴卷不下去呢?你曾经做过什么抵消的事情吗?”
希德趴在船上,尼赫柏的面孔模糊而赤红,他猛的晃晃脑袋,习惯性的掏出一瓶药剂灌下去,才抬起头来,拿一贯奸诈的微笑看回去,恨恨道:“我无心中究竟做过多少违背撒旦大人意志的事儿?尾巴居然卷不下去简直太遗憾了!话说你们待遇怎么样?挺高的吧?”
对于这个回答,尼赫柏居然叹了一口气,他拍拍希德肩,沉重道:“啧,你也看到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论什么玩意来坐船咱都得给它称一称,连个换班的都没有。来来回回这么多人撒旦大人也没说专门给我的尾巴发点润肤膏什么的,你看看我的尾巴鳞片都快磨掉了……至于工资……哎……上一个跟撒旦大人提工资的同僚现在还在第五层的岩浆里泡着呢,说是撒旦大人许诺他的永久休假。”
这个消息明显比罪孽更可怕,希德抖了一抖,受教般点点头:“我忽然觉得,要不,还是上天堂?”
尼赫柏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他换个话题道:“去第一层赎罪,完了就能离开了,既然你是生者,赎罪应该很快吧?”
“生者?生者也可以进入地狱吗?”自己还活着,希德第一反应居然觉得有些失望。
“当然咯,地狱的一至三层包括冥河都在你们的世界嘛~至于地狱的其它部分就和你们所谓的神域一样,不是你们的意识形态能够抵达的地方。你将要去的地方按照你们人类的看法就是一个火山口,至于你要怎么赎罪嘛,这个事情就不在我的决定范围内了。”
“唔……兄弟,我们的金币什么的你们那流通吗?听你说着感觉挺……哎,挺揪心的。”希德机智的换了个话题,同时成功的看见尼赫柏眼中冒出一丝亮光。
“通用倒是通用,你有啊?”尼赫柏笑眯眯的看过去。
一看这个熟悉的笑容希德立马换了个答案,道:“现在没有,不过我回去以后应该可以给你带过来吧?好歹我也是个法师,多少有些积蓄的。”
尼赫柏长叹一声,语带暗示:“哎,我们就是缺点小钱呢,有了钱办事方便许多呢~”
“我也觉得,唉……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给……”话还没说完,尼赫柏长长的尾巴已经缠住了希德脚踝,尾巴还没来得及用力,希德已经消失在了原处,他依靠着飞行斗篷立在小舟另一头,确保自己不掉下去的同时,指甲焰光一闪,大量锥形的火团出现在他身前,尖端正对着尼赫柏。
一击不中,再面对着明显有准备的希德,尼赫柏又笑了,湿润的牛眼十分温和:“兄弟,这是干什么呢?我要是受到了惊吓,这手一抖,船就不好说了。”
希德露出同样温和的笑容:“没有,乘船没什么事吗,我忽然想起来在阿芙洛迪忒城看来的一个特好看的礼花,刚好我又是个火系魔法师,这不正准备给你演示一下吗,别紧张啊。”
“这样啊,虽然我也很想看礼花,不过坐船还是安分点吧,要是沉下去我们地狱可是不接受投诉的。”尼赫柏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去过,纯良又温和。
“嘿嘿,我觉得也是。”希德又坐了回去,可身边的火球却一直没有熄灭。
根据希德自己的为人,他很简单就能看清尼赫柏的笑容,那个理所当然的笑容表示的含义是,你有金币?愿意和我交易?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易?既然能省略交易的环节就得到金币我为什么还要和你交易?
一瞬间,希德看懂了,尼赫柏准备在得到金币后弄死自己,不然也不会有之后那个试探性的攻击动作了。的确,以他的能力拜托第一层的管理者关照自己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呢,他就是不愿意,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愿意,似乎弄死自己取得金币的愉悦感无限大于替自己帮忙取得金币的。
不知过了多久,冥河漆黑的水色开始变浅,逐渐向发亮的红色靠近,最终,当光线出现在希德眼中之时,小舟带着他们出现在一个火山口,他们似乎是从滚烫的岩浆中冒出来的,而在他们周围,深深浅浅的沉浮着不少生物,有的偶尔还能冒出来个被灼烧得溃烂见骨的头,有的只是身体的一部分露在外面,岩浆之下的躯体则全然不知生死了。
看见尼赫柏的船,两个人型从空中靠近过来,希德看见,他们似乎和记载中的魔鬼差距不大,红黑色的皮肤,滴血般的犄角,漆黑而巨大的蝠翼,手持尖锐的钢叉,浑身冒着硫磺与火焰的气味。而在火山口周围则站在一群燃烧的玛各,他们不时将燃烧的火焰投下来,那些被火焰击中的躯体在同时又无奈的沉入岩浆深处。
“尼赫柏,这是个活的吧!”一柄钢叉几乎戳到希德鼻尖上。
“活的哎,可以吃吧?”另一个魔鬼已经站到了希德背后,正拎着衣服确定这个人类能吃多久。
“放下你的爪子!退后!艾维尔,这是我的兄弟,随便让他干点什么吧。”尼赫柏的尾巴已经向着捉住希德的魔鬼抽过去了,后者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后。
“啧,黄金还是女人,我们的份呢!?”先前指着希德鼻尖的钢叉指向了尼赫柏。
“怎么说话呢?说是我兄弟就是,你们没有处置活人的权利!都小心点,你们这群败类!”
“该死的!滚回你的冥河去吧,那才是臭虫该呆的地方!”艾维尔一把拎起希德,带着他飞向了火山口,直到看见这一幕,尼赫柏才重新消失在岩浆深处,希德清楚的看见,那个牛头戏谑的朝着自己眨眨眼睛,心中不由得暗恨,看样子是怎么都不能避免破财了。
“那么,肥羊,你想干点什么呢?”艾维尔将希德滴溜到火山边缘,燃烧的瞳孔直视着他,透过那目光似乎能让人感觉到灵魂的燃烧。然而,这个魔鬼并没有给希德考虑的时间,他想了想,塞给希德一柄滚烫的钢叉,在看到希德掌心滚烫的水泡以及闻到皮肤的焦臭味后怪笑了一阵子,方才继续道:“那个臭虫说的对,我们没有处置活人的权利,但是,既然你是从冥河被送来的,起码也得干点什么才能走。”
“这样吧,你去把那些烧化了的捞一捞,等他们重新恢复成人型再放下去好了,捞够一百个,你就滚吧。怎么样,肥羊,对你这么好,那个臭虫有的是不是也给我来一份?”
“嘿!臭虫!你在勒索活人啊!”先前那个魔鬼飞过来,一脚将艾维尔踢飞,继续对希德道:“大爷替你伸张正义了,那两个败类有的是不是也给大爷来一份?”
希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踢飞的艾维尔已经扑了过来,就着手中的钢叉将另一个摁到了滚烫的岩浆中,一时之间,皮肉烧焦的气味带着硫磺的味道冲上鼻端。
希德看了看那边的狗咬狗,忽然感觉活着真好,于是他拿起手中的钢叉,晃晃悠悠的飘向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