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起寒尘,月裹纱裙,在朦胧中,夜,越发显得静寂。
夜寻望着岩石板上的四个大字,冷笑道:“幽明学府,言过其实!”
他往周围扫了一眼,飞身而起,朝远处的高塔掠去。
学府中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走动,对于夜寻来说,绕过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高塔之下,高塔上悬挂着的匾额,证明它是藏书阁。
阁门紧闭,门上了三把大锁,锁上锈渍鲜明,应该很久未曾开启过了。
高塔是由石头砌成,连窗户都未预留,密闭性很好,但若真是藏书用的,想必绝不会如此建造。
藏书的阁楼,多讲究通风干燥,此高塔却完全与之背离。
书若真放在此间,必需要经常搬动照晒,但门锁已生锈,此中若还有书籍,或会因长时受潮,早已腐烂,幽明学府的人怎会做如此傻事?除非这只是一栋废弃的建筑。
夜寻贴着墙根,轻轻拿起大锁,正打算扭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吓得他脊背直冒冷汗,赶紧回头望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不也来了么!”
夜寻屏住呼吸,一颗心这才沉了下去。
原来又有两个人往这高塔处而来,夜寻赶紧寻了棵大树,轻轻纵身一跃,躲在了树叶间,露出一只眼睛,悄悄的望向他们。
这是两个胖胖的男子,在黑夜中看不清面容,单从身材而论,就犹如双胞胎一般。
“哼,我来此是有要事,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这样,你来此是为了要事,我来此还是为了闲玩啊!”
“那你倒说说你来此是为了什么要事?”
“要事自然是要事,我干嘛要告诉你?倒是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像是在图谋不轨!”
“哼,自己做贼心虚,现在还来倒打一耙,我看你自己就是个贼!”
“你说谁是贼?你说谁是贼?”这人一声比一声高,就像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一般。
夜寻心中暗骂,如此好的时机,就被这两个人给搅了,日后要是遇上他们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来出一下今晚的恶气!
果然才一会,人就陆陆续续的往这边凑了过来,夜寻趁着骚乱,赶紧溜了出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人一多,想要再回到外面去,确实有些难。
夜寻想了想,便顺着小树林一直往前方无人处掠去,不一会就有零零星星的亮光出现。
夜寻望着这一排房屋,扬嘴笑了起来。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屋脚下,贴着墙体听了会,屋中呼吸均匀,似已陷入熟睡之中。
夜寻悄悄撬开窗子,侧目往屋中望去,床上的三个男子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光临。
夜寻又悄悄把窗户开大了些,“吱呀“一声沉闷的响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很是刺耳。
床上的三个少年翻身而起,望向窗外,喊道:“谁?”
夜寻心中暗道:糟糕!但转念一想,忽又笑了起来,默道:正好将计就计,调虎离山!
夜寻在窗子边一闪,便往树林中窜去。
三个少年对望一眼,皆跃窗追去。
夜寻站在窗前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摇头笑了笑,纵身跃入屋中。
屋子乱七八糟的,看来他们三个人都是不爱干净之人。
夜寻左看看,右看看,正好瞧见床底有一木箱,他不假思索的拖了出来。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套衣物,并未有其他珍贵的东西,夜寻翻动了几下,正打算给它还原回去,手中却摸到一个硬物,
硬物很小,若是不仔细感知,都无法察觉。
夜寻纳闷的把这件花哨的衣服拽了出来,拿在手中来回翻看,也未看出有何不同之处,又捏了下才恍然,原来这东西竟是绣在衣服夹层里的。
夜寻刚想把它撕开看看,但转念一想,这三个人马上就回来了,自己这时若再不赶紧离开,必会撞上,生出许多事端。
夜寻把箱子合上,还归原处,又环顾了下四周,正打算放弃离开时,余光处瞥见墙角有一物,仔细一看,竟然是件穿脏的学服,想必那人懒得洗,便把它脱下后丢在了墙角。
夜寻伸手把它拿了起来,一股难闻的气味窜入鼻中,他捏住鼻子,摇了摇头,赶紧带着它跃窗离去。
夜寻前脚刚走,三个人便在抱怨声中走了回来,口中还在不停的谩骂着。
夜寻用两根手指捏着这件脏衣服,很是厌恶的咧着嘴,把它挑的老远。
之前的事好像已经解决,路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见人影。
夜寻提着这件脏衣服,直接往离此地不远的河边奔去。
河水很是凌冽,哗哗流过,闪着如鱼鳞般的光芒。
夜寻嫌弃的把衣服丢进水中,一边口中絮絮叨叨的骂那人恶心,一边不停的搓洗污渍。
他找了些干树枝,把衣服架好,生起火来。
夜寻望着不停跳动的火苗,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心中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这一次来到幽明,一切事情会不会水落石出。
他越想心中越乱,就在他无比烦躁想要发怒之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夜寻摸着肚皮,叹了口气,道:“想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也不知道河里的鱼有没有被这件衣服给熏晕了去,万一给熏臭了,那可就糟糕了,我还是往上游走走,找些干净的吃好些。”
夜寻越想越觉得应该往上游去,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去上游却可以给他些心理的安慰,减淡之前的“臭味”阴影。
他望了眼烤架上的衣服,起身摸了摸还是有些湿。
“这么晚了,应该没人来了,算了,反正就一件破衣服,想必也没人会拿。”
夜寻又回头望了眼衣服,顺着河流往上游掠去。
上游的河面要比刚才的河面宽了很多,夜寻随便捡了根木棍,挽起裤脚,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不知是不是鱼也睡觉,还是天太黑的缘故,夜寻找了半天也未发现一条鱼,他有些气结,正打算回去,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赶紧顺手摘了了根水草,没入了水中。
“你听我说,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知道明天就要比赛了,这次的比赛关系着我的前程。我真的不能让!”男子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
“哼,我不管,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女子的声音虽然发着怒,但仍掩饰不住的娇媚。
男子拉住女子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任性,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女子怒极而笑,道:“呵,我任性?那好,我问你,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
男子呆了呆,还未答话,女子就甩开了男子,愤然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也再也不与你闹了。”
“景儿,你听我说,我真的……”
女子打断男子的话语,道:“好了,我受够了,咱们到此为止吧!你放手!”
一阵风声过后,男子呢喃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逼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又过了一会,男子才伤感的离去。
夜寻从水中冒出头来,望着男子落寞的身影,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男女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神神秘秘的,明天的比赛难道真的很重要?
夜寻抖了抖身上的水,赶回了刚刚烤衣服的地方。
火已经熄了,夜寻也懒着再生火,把半干的衣服换上,整了整着装,感觉大小很是合身。
夜寻满意的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巧,牵了个如此合身的衣服,不错不错!“
夜寻又自我欣赏了会,便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了下来。
他脑袋里来回翻滚着刚刚男女的对话,听女子的口气好似明天的比赛真的关乎她的性命。
但男子对比赛的看重亦不弱于女子,他们两个都如此在乎这次的比赛,难不成中间还另有曲折不成?
这次的比赛说不定牵扯甚广,有可能与那件事也有关联。
夜寻枕着双手,皱着眉头,望着头顶的枝叶,自言自语道:“那明天的比赛我要不要去参加呢?我要是去参加,不知会不会引起骚乱啊!嘿嘿。”
夜寻摇了摇头,道:“算了,我来不是捣乱出风头的,还是低调些好,过于高调了,容易多生麻烦,弄不好还会受影响。”
但夜寻的心里却默默地反对道:这次的比赛肯定很热闹,不去参加太可惜了,可以去看看,不用去比赛也是行的。
夜寻点了点头,道:“我还是去看看吧,就只是看看,反正这学服穿在身上,不用白不用,不然多浪费!”
打定主意后,他从旁边扯了一根草棒叼在嘴里,一上一下的撅着,心中千回百转,很是纠结。
“我要是不去露上两个手,这身好武艺不就如大海中的深山,无人知晓么!可是要是去参加了,到时那些个老头一查,我不就露馅了?”
夜寻碾转反侧,直到过了很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