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澜沧……”凤曦后半句一直没有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蹙眉望着魏子凡。
魏子凡抚了抚凤曦鬓边散落的发丝“自然是要放她走了，只不过……”
转眼望着一边的澜沧，眼眸中压抑的寒意汹涌“怎么走，却不是她能够选的了。”
此次奉旨来此，皇帝并没有下令一定要不留活口，所以他在思量片刻之后，答应了澜沧的条件，放她一命。
即便这样，抛却澜沧对凤曦的所作所为，只是凭着她是秦国人这一点，他就不能那么客气的放她走。
澜沧也敏锐的察觉出了魏子凡的异样，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魏子凡上前两步，站在澜沧身前，迎着月光貌美的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君一般，只是那周身浓烈的杀气和肃杀的脸庞破坏了这一切。
“我自然是要放你走，但是我只答应了，放你走，至于怎么走，我可没说过。”
澜沧咬牙“你要反悔？”一瞬间，那一丝恐惧涌上心头。
“我说过，我说出口的话，我定然会做到。”魏子凡一顿，继续道“但是，你也别想就这么简单的走。”
“你想怎么样？”澜沧咬牙，说话的话因为身体虚弱，带着些颤音。
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恐惧。她不怕死，但是她要报仇，慈心太后那样害她，她若不报仇，又如何对的起自己。
此时她犹如砧板上的肉，人人刀俎，毫无还手之力，第一次，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包裹着她。
她不怕，只是不甘。
魏子凡盯着澜沧的眼底，并未从她的眼中看到害怕，只是有着强烈的不甘，虽然不明白，但是也和她无关。
转过身，望着站在他身后的凤曦，道“挑断手筋脚筋怎么样？”
“……”凤曦愣神，脑袋似乎被春药的热性烧坏了，这是在询问她吗？
澜沧嘶哑道“不，你不能这么做。”
魏子凡并未在乎澜沧的话语，只是看着凤曦，见凤曦不说话，以为凤曦觉的处罚太轻。
“那再剜肉三斤五两。”魏子凡又是道，丝毫不顾澜沧在一边说着极为难听的话。
“我……”凤曦被凉风吹的醒过神来。
“再加剜目，削鼻可好？”魏子凡的言语依旧轻柔，他自打坠地之时，除了在安和面前，便再未用这样的语气和谁说话。
凤曦面色不愉，在魏子凡再次开口之前，说道“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所以你才要这样吗？”
魏子凡不语，然而凤曦却已经明白。
“你不必为我这般。”凤曦不忍心的望了澜沧一眼“其实她这个样子已经很可怜了，她的右手已经废了，以后都无法再执剑。而她这样，就算回了秦国，也无法再担任锦衣卫头领一职了。”
凤曦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委婉，按照澜沧这样的情况。莫说做不了锦衣卫头领，哪怕是留在身为锦衣卫的十三人之中，都是很难的。然而离开锦衣卫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够。”魏子凡摇了摇头，手放在凤曦的肩上“哪怕她就是死了，也不够。即便她死上千百遍也不够。”
魏子凡已经陷入一个恐怖的偏执，他答应了要放澜沧走，他不得不做。
但是澜沧竟然敢伤害凤曦，还敢用情花散对付凤曦。
眼角望向凤曦的脖颈，凤曦一愣，忽的记起什么，连忙用手遮挡。
可是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颈间被锋利的刀刃轻微划伤的一道刀痕，渗出的血，染红了魏子凡的眼。
伤口浅薄，此时已经不再向外渗血，但那伤口短期之内却不会消失。
“够了，真的够了。”
凤曦害怕的从魏子凡的身后抱住了魏子凡，她察觉到魏子凡身周不断外泄的阴冷杀气，想要劝慰，便一把抱住他。
明知道，魏子凡只要挥挥手就可以挣开她，可她还是从身后抱住了魏子凡，努力的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魏子凡很高大，背部的线条也很优美。
凤曦抱着他，能感受到魏子凡那两片蝴蝶骨。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凤曦沉声道。
魏子凡没有回头，也没有挣开凤曦“你在为她求情？你可知道她刚刚对你做了什么？若是没有解药，我不会任着你死的，我会做出让你恨我一辈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不是为她求情。”
凤曦走到魏子凡身前，托住魏子凡满是老茧的大手“你看到了什么？”
“……”魏子凡不解。
凤曦双手包裹住魏子凡的手，温言道“你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了，我不想你的手再为我沾血。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为自己做一桩善事吧，今日的善因，将来会有善果。你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血腥，若是不尽量收手……”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命都是虚无的，但是凤曦却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人在做，天在看，切莫做了太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老天都是要看不下去了。
澜沧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魏子凡，忽的道。
“魏子凡，你为我解开穴道。”
魏子凡不语，但依旧上前解了澜沧的穴道。
如今的沧澜，失血过多，而且体内还有五彩毒瘴的毒素。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能撑着一口气，已是难得。
澜沧觉得身上一松，左手扯住自己衣裳的一边，运起残存的内力，用力一扯。
刷的一声，笼在澜沧身上的飞鱼服应身脱下，在凤曦惊愕的眼神中。
那一件代表着锦衣卫无上荣光与尊严的飞鱼服化为了碎片，从空中缓缓飘落。
旋即，左手伸出两指。内力凝聚，从插在泥土间的那柄绣春刀上一划而过。
寒光一闪，叮的一声，极是好听的声音。
削铁如泥的绣春刀，断成两截，刀柄，刀身从此没了联系。
“你……”魏子凡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澜沧已是站直了身子“如今，飞鱼服毁，绣春刀断。我已经不再是秦国的锦衣卫头领，也不再是秦国人，世间再没有澜沧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