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恒笑着坐下来:“家父从前和贾府那边还算有些交情,当年,家父见贾府二姑娘憨态可爱,欲认贾府二姑娘为义女,但皇命在身,家父走得匆忙,所以此事也就放了下来。我这次进京,家父特意叮嘱我来找义妹,他老人家还带给贾府里的二姑娘一件物品,是家父在云南时请人打造的一个钗子。”
沈子恒笑了笑,又道:“我回都中后,听说贾二姑娘已经嫁给孙大人了,现是孙夫人,所以弟特来把此钗相送,以全我父的一片心意。”
孙绍祖听到后笑着揖揖手:“那我就代拙荆多谢沈伯父了。”
沈子恒也笑了起来:“孙大人客气了,正所谓,故交难忘嘛。不知道,可否请孙夫人出来一见,我父要我亲手把钗子交给孙夫人。”
孙绍祖微一迟疑,这个沈大人还真是够不见外,还要亲手把钗子交给别人的夫人,这似乎于礼不合,一般内眷是不轻易见外客的。自己和沈子恒又没有交情,所以这样贸贸然的的要求见别人的夫人,真是够无理的。
孙绍祖想到此,刚要婉言拒绝,沈子恒却又说话了:“对了,此次我来看义妹,也特意为孙大人挑件见面礼,还望孙大人笑纳。”
孙绍祖剑眉微挑,这位沈大人倒是真是周到呢,一口一个义妹叫得倒亲,不是说当年匆忙没认下义女么?他这里倒大方的当起义兄了。
而且,这位沈大人还有备而来,为自己也准备了礼物,亲情牌打得山响,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拦着不让他见迎春了。
孙绍祖对门外的厚朴说:“去请夫人来。”
厚朴应了一声,下去了。
迎春正在屋子里看宋词,小丫头来报,老爷请夫人去前厅。
请她是前厅?有客人也轮不到她这个主母出场啊。
小丫头又说:“听厚朴说,好像是贾府那边的一个熟人。”
可是刚才听厚朴来找孙绍祖时,说好像是什么沈大人,在贾府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迎春思量着,简单梳妆下,带着绣橘和司竹去了前厅。
迎春没进前厅的门,听到两个男子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孙绍祖,迎春是知道,另一个是谁呢?是贾府那边的熟人沈大人?
迎春款款步入正厅,孙绍祖看着迎春,不由得又微皱起眉来,嘴里却说:“夫人,这位是副护军参领沈大人。”
迎春走上前,施了一礼:“沈大人。”
沈子恒忙站起来:“孙夫人不要客气,如果算来,我该是孙夫人的义兄才是。”
迎春有些愣了,义兄?不是罢,还能冒出个哥哥来?自己有一个哥哥是贾琏,这又来一个哥哥,只怕,这哥哥不是这么好白当的罢?
沈子恒定定的看着迎春:“义妹,我父亲沈轩是从前贾府的故交,当年父亲看着你喜欢,想认为义女,可是因皇命在身,走得匆忙,此事就耽搁了。义妹如果回贾府问老太太,老太太是知道的。”
说着,沈子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迎春面前:“义妹,这是父亲知道我要来都中时,特特请巧匠打的,要我亲手送与妹妹。”
还送见面礼?迎春有些无措了。这位沈大人什么来头啊?好像没在红楼里听说过有沈姓的人家和贾府交往甚厚啊。
迎春不由得抬起头仔细看着眼前的沈子恒。
沈子恒年纪在二十七八岁上下,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眉宇间流洒着英气,眼中更是闪着惊诧,和那种故交重逢的喜悦之光。迎春心下嘀咕,该不是真是贾府的旧交罢,不然这份心境是装不出来的。
再看看这人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孔,迎春觉得这个人似乎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前的迎春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
但是,在哪见过呢?
迎春为沈子恒仔仔细细的相了一面,觉得此人应该不像是在害自己。迎春接过沈子恒递来的小盒子。
沈子恒笑了起来:“义妹,我此后会长久在都中住下去的,如果妹妹再有什么难事,记得一定要去找为兄才是啊,不然真就是太外道了。”
迎春轻笑着点点头。
孙绍祖却脸色铁青。
当孙绍祖看见迎春直勾勾的看着沈子恒的脸,而沈子恒也无限深情的看着迎春,孙绍祖觉得体骨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叫什么事?这可是他的府地,这可是他家的正厅,眼前的女子也是他的夫人,沈子恒怎么可以这样子看着别人的夫人呢?就算是你义妹罢,你也不用看得像是要把整个人印在脑子里罢。沈子恒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一阵阵醋意涌上了孙绍祖的心头。
迎春也不像话!知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啊?人家说是义兄,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她就敢这样看人家?再说,怎么说也是带着“兄”字不是,又不是“义夫”,看她看得,恨不能把眼睛贴在人家沈子恒身上。
最可气的,二人全然不当自己不存在一样。他是谁啊,看来他有必要提醒下不拿他当回事的人。他孙绍祖,是迎春的,夫君!这是铁打的事实。
孙绍祖重重的咳嗽一声。
沈子恒和迎春都惊得回过神来。迎春先谢过了沈子恒,然后回到孙绍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沈子恒也笑笑,像是化解了刚才的一场尴尬。
孙绍祖挤出一丝笑来:“沈大人,既然你是拙荆的义鸭子,从此后要常来府里走动才是啊。”
沈子恒倒也不客气:“我也正有此意呢,我在都中没什么亲人了,自然要把义妹和孙大人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借坡下驴,孙绍祖恨得牙直痒痒,这坡还是自己给人家铺好的。
孙绍祖笑了下:“自然自然。”然后就不再说话。
沈子恒见孙绍祖半晌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孙大人,今日多有讨扰,我就此告辞。”
孙绍祖也站起身,由衷的笑起来:“那我送送沈大人。”
沈子恒又看了眼站起身的迎春:“义妹,可要保重。”
迎春笑着点头,目送沈子恒随孙绍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