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目避开了君墨的目光,淡淡说道:“绝情不会因多情而恼,岂不好?”
“不好。”君墨忽然变脸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她,他看着她欲说还休,最后叹道,“你……你什么都不明白,雪姬,你什么都不明白。”
她不明白?她有什么不明白?
雪姬狐疑的看着他,眼中写满了不解。
君墨靠近她将头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冷香,两人相拥着步步后退,一直到床边。
情至深处便是迷,君墨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雪儿……我好想你……雪儿…我好想你…雪儿……”
身体被浪潮淹没,神志却是清醒的,在君墨低唤她雪儿的那一刻,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回忆打开了闸门,曾经的过往像潮水般涌来,她目光逐渐迷离起来。
“我爱你,雪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断断续续的情话不断的飘入耳中,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的欢潮,她已不愿多想,听着耳边人的低语,想象着自己还在两千年前,她还是两千年前的那个雪姬……
第二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君墨已经离去了,回想着昨晚的一切,不免有些悲伤,终究是过去了两千年的时光,她再也不会是当年的雪姬。
漫长的时光太过漫长,她不要再动心,不要再动情。
虽然这样告诫自己,可有一件事她还是难以放心,昨天夜里君墨说他爱她,虽说只是男女床榻间的情话,当不得真,可是君墨的表现的确与之前有异。
坐在镜前梳妆时,她问:“纳兰,你可知昨日陛下都去了哪里?”
正在为她梳头的纳兰惊喜的问道:“姑娘,您肯关心陛下了?”
她面色转冷,没有搭话。
纳兰自知问了不该问的话,她转口说道:“昨天陛下没有上朝,听说是因为歇在皇后娘娘宫里了,之后陛下就被请到了太后宫里,再然后……好像是去了御医院,紧接着便来姑娘这里了。”
这么说来,君墨昨天心情那般抑郁是为了皇后和宁美人的事情了?
自她进宫以来,几乎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位皇后娘娘,但是对于她事情却听说了不少,更有几次,远远的看见过她。
如果说前天君墨去了皇后宫里,那么他的一切异常也就正常了。
心里放下君墨的事情之后,她动身去了太后宫里。
她到的时候,太后已经起来了,见她进来跟她打招呼:“来啦!”
她轻笑行礼,随后问:“太后娘娘,今日您想听那本书呢?”
“今天不读了,你过来,跟哀家聊聊天。”太后拍了拍身边的矮榻示意她坐过来。
她走到太后身边坐下之后,太后十分亲切的拉起了她的手,她捂着雪姬的手说道:“你这丫头的手怎么总是这样凉?”
“臣妾只是天生体寒,并无大碍。”
太后长叹一声,说道:“丫头啊,你可知道昨天宁溪为什么到哀家宫里来?”
“臣妾不知。”
太后看她一眼,眼神颇为复杂:“她怀了阿墨的孩子。”
在宫中这么久,她已知道这大演帝国无一皇嗣,君墨没有孩子,忠友王君卓也没有孩子,她不想去猜这中间到底有着怎么的缘由,但她能够理解孙太后那份渴望抱孙子的心情。
如今宁美人怀孕,那当是天大的喜事。
她由衷的说道:“恭喜太后娘娘也恭喜陛下。”
“你这丫头。”谁知太后竟然翻了脸,责备的说道,“哀家是想你给阿墨添个龙子,谁知你竟让宁溪领了先。”
她暗中思量,知道孙太后喜欢她,却不知孙太后为何不喜欢宁美人,转而说道:“陛下极宠宁美人,宁美人有孕也是正常。”
“宠?哼……”孙太后鄙夷的冷笑了一声。
她不敢乱说什么,便垂着头什么都不说。
鄙夷之色渐渐散去,变成了心疼:“那傻孩子是个痴情人!”孙太紧了她的手,说道:“哀家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你可要抓住,莫要学那顾倾国,不知好歹。”
这宫中谁人不知,君墨曾独宠皇后顾倾国七年,不纳其他妃妾,何其恩宠,可如今一个美人都能欺到她头上去,她虽贵为皇后,可这宫中女人却从未有一人去她宫里向她请安。
可即使如此,顾倾国仍稳坐皇后之位,雪姬知道,那是因为君墨真心爱她,这后宫的百余宫妃不过是君墨气顾倾国的工具而已,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因为她的雪妖之躯能够帮助他修炼紫阳诀而已,和宁美人之流并无二致,也不认为君墨对自己有什么真心。
然而很显然,孙太后是认定了君墨对她有心,才会日日传她读经和她说这些话,她起身跪倒在孙太后面前,说道:“臣妾定不辜负太后和皇上。”
方才孙太后最后一句话语气重了些,见她跪下,立刻伸手将她拉起:“你这孩子,快起来。”
她刚刚被孙太后拉起来,太后身边的宫女苏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太后,宁美人到了。”
“嗯,让她进来吧!”孙太后对雪姬说道,“孩子啊,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日日来读经了,隔三差五的来看看哀家就行了,肚子争点气,赶紧为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回去吧!”
宁美人从外进来的时候,雪姬正要起身告辞,她瞅了雪姬几眼,因有太后在侧,却也不敢造次。
离开了太后那里,她抬头往天上看去,忽然觉得被高高的宫墙割裂的天空是那么的狭窄,天空如洗过一般的蓝,却少了一份旷远。
见她停下脚步看着天久久不动,纳兰问道:“姑娘,我们回去吗?”
“走走吧!”不知怎滴,她忽然就是很想散散步。
主仆三人到了御花园,漫无目的逛来逛去,夏花一朵比一朵绚丽,充满了生机,是那么的热闹。
她看着那些绚烂无比的花,感触很深,花开一季,美的夺目,随后枯败化作春泥,多么完美的一生啊!
她拥有无尽的时间,人生和性命这些词对她来说就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就在她花前驻足之时,忽闻远处的嬉笑声,她抬头,目光穿透层层遮掩的树叶,隐约可见回廊中一群比花还要艳丽的美人,她们正在嬉笑打闹。
美人的中央,有一男子,君墨用手帕蒙着眼正在抓身边的美人。
有人故意被他抓住,倒在他的怀中任他一亲香泽,还会被他脱掉一件衣物,整个场面很是香艳。
随后皇后顾倾国从一侧走来,所有人都止了笑声,君墨去拉她,似是要让她加入其中,顾倾国甩手拂开了君墨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在她甩袖离开之时,君墨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就更加用力的和身边的美人嬉笑**,甚至还将其中一个美人的上衣扒了个光。
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过了许久,她摇头轻叹:“这宫中美人无数,可皇上眼中,只有皇后一人。”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叹,谁知纳兰竟接过话去:“姑娘错了,陛下眼中还有姑娘,只不过是姑娘不想看到罢了。”
为何连纳兰也这般说?
雪姬瞅她一眼,忽觉纳兰不是寻常宫女,她莫不是君墨派在她身边的眼线吧,是也罢,不是也罢,纳兰侍奉她用心又未害过她,如此就行了,何必追问其他。
纳兰被她盯的不自在,低下了头。
愿做高原孤雪,不惹凡尘苦乐,可此生她还是惹到了这凡尘里来,心中有苦有闷有哀愁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曾轰轰烈烈爱过恨过的那些时光,世间无一故人,万般风情,千种心事,百转愁肠,说与何人听?
又有何人能解?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将心冰封,不惹半分尘埃。
“出来久了,我们回去吧,对了纳兰,你去请霖学士过来。”
想明白的差不多都明白了,成山的书堆已经被她啃完,她想要开始试验解寒毒的法子,这宫中之事她似乎是越陷越深,要趁着纠缠还不时特别的深的时候脱身离去。
回得春华殿,她将解寒毒的法子写成了方子。
方子刚写好,正巧霖学士也到了。
纳兰引着他进屋,霖学士问:“雪姑娘又有何事需在下效劳?”
她将方子递给霖学士,说道:“雪姬人微言轻,弄不来这些东西,劳烦霖学士将我所需的东西为我带来。”
霖学士打开方子扫了几眼,说道:“这尽是至阳之物,其中几样还颇为稀少,不知姑娘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霖学士,我向你要的东西你都会同陛下禀告一番的吧?你何不拿着这单子去问陛下?若是需要解释,陛下自会同你解释。”
霖学士踌躇半刻,抱拳说道:“在下明白了,告辞。”
屋中的茶凉了,她唤了凰凰拿了酒来。
烈酒入喉,心中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