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绝执念于徐如缕,为什么?古典也不能给出确切答案。
或许,只是因为了解清楚了自己,在暗处对光的贪恋吧。
一边羡慕徐如缕的洁白无瑕,一边又憎恶她的单纯无垢。
所以,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弄脏她。
古典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你……知道古字号的规矩吗?”
徐绝来这里,不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吩咐。他来求救,也来赎罪。
“踏进这扇门的人,会留下他们的代价,以此完成一个愿望。”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古典直直的看向他,那双眼真的很漂亮,那眼睛的形状、大小都是比例完美。黑漆漆的眼瞳,无悲无喜,无波无澜。也许,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了吧。
徐绝闭上眼睛,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我想要……”
——
下雨了。
行人的脚步加快,耳边是人们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雨落下的声音。
温度变得冷了,从皮肤表层刺激着神经,让人忍不住瑟缩,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凸出来。
人潮汹涌,每个人都急匆匆的,完全不会停下脚步,因为过惯了快生活,已经慢不下来了。
徐如缕站在人群里,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的头忍不住疼起来,似乎有什么就要炸裂了。
她抱着盒子蹲下,因为疼痛忍不住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指甲在盒子上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连指甲就崩断了也浑然未觉。
她从嗓子里发出悲鸣,难以隐忍。
脑海里有无数片段纷飞,记忆的抽屉被人打开,一张一张的被打乱顺序,又被抽走了很多张画面。
许久,头疼消失了。
她睁开眼,脸上湿漉漉的,是雨水混合着眼泪。
她满眼茫然,好像……有什么事……有什么记忆……消失了……
她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有些无措。她看着脚步不停地人群,不知所措。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怀里的盒子是谁的?她哭了吗?
好多疑惑,一个一个冒出来。
徐如缕皱起眉,抱着盒子快速往酒店跑。
回了酒店,徐如缕洗了个澡,然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好奇的看着那个盒子。
“这里装的什么东西啊?我买的吗?”她自言自语。
丢开毛巾,她打开木盒。
盒子里静置着一张茶饼,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闻起来不会太刺鼻,很舒服的感觉。
她捻起一叶,放在鼻端轻嗅。
“我干嘛没事买茶叶啊?不过闻起来还不错。”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找水壶烧水。
“叩叩!”酒店的门被人敲响。
徐如缕又急匆匆的去开门,来的是乐团的一个学妹。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徐如缕笑问。
乐团的学妹挠了挠头发,“如缕姐,咱们乐团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不是65个吗?”徐如缕反问。
学妹皱起眉,“是吧,65个!可是我整理名单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名单上只有64个人啊。”
“怎么会?少了谁?”
“其他的都不缺,可是小提琴独奏的那个人,却不知道是谁了。”学妹觉得奇怪,乐团的人都在酒店,64个,可是那个小提琴独奏是谁?
徐如缕陷入沉思,努力回想跟自己一起演出的搭档,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记错了吧,可能只有64个人。”
学妹笑笑,“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重新整理一下名单,我先走了如缕姐,你休息吧。”
“嗯。”徐如缕拉上门,兀自也觉得奇怪。
一个人记错数量还算正常,如果两个人记错呢?
可是脑海里却想不起缺了谁。
记忆里有一块变得空白,其他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可见,唯有一个缺口。
无数画面中被硬生生的剜掉一块。
她摇摇头,想甩开脑袋里那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继续去烧水,准备泡茶喝。
——
古字号里,静悄悄的。
古典站在窗前,她的手里握着一个玻璃**,玻璃**里是蓝色的东西,还发着光。
古朴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顺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正播报着晚间新闻。
“已经在千城市完成演出的m乐团今日离开千城,大批粉丝等候在机场,给机场附近的交通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提醒各位粉丝,理智追星。”
画面一转,是今天的千城国际机场。
m乐团的一行人都打扮的整齐端庄,看起来仿佛是西方古典油画中的人,个个优雅高贵。
画面中有徐如缕,她穿着咖色的风衣,波浪的长发垂在背后。脸上顶着精致的妆容,笑容优雅矜持。
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的,就是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白纸。
原来,当脏污被抹去,每个人最初,都是那样干净清澈。
古典握紧了那个玻璃**,眼神瞥向窗外的千城。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里是千城,城里有很多人。
这些人,都经历了成长,都体会了心酸。
没有一个,保持着最初的那个自己。
他们被世俗沾染,他们自甘堕落,他们高傲自满。
你眼里的一切,都是被掩饰以后的虚伪。
他们都半身被埋在沼泽地里,爬不出来了。
因为那沼泽里生长出来的,都是带刺的荆棘。
他们怕疼,不敢用力握紧,不敢挣扎向上。
他们安于现状,都想着,就这样就好,不会下陷,不会死去。
殊不知,拥有这种心理的刹那,那个曾经一往无前单纯无垢的自己,已经被现如今的自己扼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长大后的人,都怀念着,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小时候。
也许,只有孩子的世界才是最干净的吧。
他们高兴就笑,他们伤心就哭,他们因为不满足而任性。哪里会懂得像大人一样,连自己想要都遮遮掩掩,想要装饰出一个美好的外表,来隐藏内里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