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窃用脔刑施奸计
塔里忽台坐在蒙古营地草坪中央监斩的高脚椅上,任凭铁木真木秃儿如何怒骂,就是不温不火,面色从容,沉着的反常,没有了自己向来暴躁莽撞的习性。惹得蒙古人举着手中的尖刀大喊:“报仇!报仇!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待群情激昂催着杀铁木真木秃儿的时候,塔里忽台才从高脚椅上慢慢腾腾地站起,走到木笼前对着嗷嗷乱叫的铁木真木秃儿道:“本王爷很是宽宏大量的,虽说和你有杀父之仇,但冤冤相报是没有尽头的。蒙古人也是不想与塔塔儿人世世结仇,本王爷有心放了你,你看到了可众人是不可能答应的,想一刀砍了你,也算是一命抵一命,免得你受酷刑。但,我们也速该大汗有令……”
笼中的铁木真木秃儿大喊道:“别说了,老子领你这个情,也速该不是要老子死的惨点儿吗?来吧,还以木驴刑就是!”
塔里忽台狡笑地有意提高嗓门道:“大汗的命令可不是木驴刑,而是我们蒙古的脔刑!”
一听到脔刑,铁木真木秃儿毛骨悚然,顾不得一世傲然的英名,躺在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恐惧地嘶喊道:“也速该,你个侍女生的狼崽子,太狠毒了,塔塔儿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后人会找你报仇的!”
草坪上的蒙古人纷纷掏出剔骨的尖刀,大喊道:“脔刑!脔刑!吃了他!吃了他!”
塔里忽台知道人群中少不了塔塔儿的探子心道,塔塔儿人知道找谁报仇就行,越快越好,明天杀了也速该,老子才高兴呢。但今儿,先为我的父汗报仇,让你小子活活地分享老子报仇的快乐吧。于是,大喝道:“尊也速该大汗之命,给塔塔儿的首领铁木真木秃儿上脔刑!”
蒙古的脔刑是针对蒙古的罪大恶极的仇人、蒙古部落的叛徒和严重犯了族规的人设置的。没有大汗和全体部落首领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用。塔里忽台听从其母斡耳额朵的奸计争取了监斩之权并擅自动用脔刑,有意地加大塔塔儿对也速该的仇恨。此计也的确要了也速该的性命。
一提到脔刑就让英雄一世的铁木木秃儿吓得魂飞胆丧,足以说明它的残酷非同一般。其整个程序分为五步:一是净身沐浴;二是红网罩身;三是慢火熏鱼;四是千刀万剐;五是瞠目结舌。这五步下来,可以说人间、地狱没有一个强悍的人或厉鬼能受得了。草原上的人说情愿去地狱里走上一百个来回,也不要上蒙古人的脔刑。
行刑开始,随着喝声响起,八个手持大刀的赤身大汉,打开木笼,把铁木真木秃儿拎了出来。松了绑,开始了惨绝人環的脔刑第一步:净身沐浴。蒙古赤身刽子手分两组,四个人按着铁木真扒光衣服,四人用大刀剔光铁木真的毛发,在前心后背各剜四个洞,放一会毒血,就像汉人杀牲一样,先放血,才能保持肉鲜嫩美。然后,按在盛满盐水的大缸里浸泡半个时辰,捞出来用木钉将四肢钉在准备好的大木案上。
第二步:红网罩身。八个大汉用手中的尖刀从头到脚划出指盖大小的网格,网格慢慢地向外均匀地渗透浅浅的血迹,整个人犹如红色的丝网罩住一般。大汉的动作非常娴熟,也很有节奏,而这种节奏是伴随着铁木真木秃儿的惨叫进行的。
第三步:慢火熏鱼。把红网罩身凄惨喊叫的铁木真木秃儿扔进大油锅里,然后,点燃锅下的松杉木。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铁木真木秃儿,在油锅里乱窜,先前还怒吼大骂,随着油温的逐渐升高,开始大喊救命。
塔里忽台围着大锅转着圈儿,狂笑不止,道:“没用的,也速该是听不到,就是听到他会放过你吗?再说这么多人在等着吃油熏狼肉呢。”
这一步关键在火候,大汉反反复复将锅下的松木熄灭,点燃,熄灭,再点燃,再熄灭……始终让油温保持在一个温度上,这个温度就是让油锅里的人渐渐受势,等皮肤焦黄后,人仍气息尚存,神知清楚。
铁木真木秃儿在油锅里上窜下跳,待浑身发黄时,他也跳不动了。这时候就熬到下一步了。
第四步:千刀万剐。这一步和汉人的酷刑凌迟差不多,但要比那还要残酷得多的多。难就难在肉被剔光之后,经络血脉不能断,要保持主动脉血液的流通和人的感知存在,五脏六腑完好无损,保证受刑者能听能看能说,它对行刑者的技术要求特别高。
八个大汉用软丝大网漏勺把黄腾腾的铁木真木秃儿从油锅里捞上来,放在木案上,重新用木钉固定好,围观的蒙古人已经等不及了,提着尖刀,托着盛着焦盐的小盘拥了过来。
吃食恶人的肉是蒙古人的骄傲和享受。但,被食者身体的部位分配是很有讲究的。身分不同,吃的位置也不同,这是有严格等级区分的。首先是黄金贵族,下来是一般部落,再下来是奴隶;先长后幼,先男后女。受刑人的主要器官和内脏是监刑和行刑者的。但必须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一片肉,否则行刑者就会被赶出蒙古部落,开除族籍,差的太多者,自身就要被处以刑罚。这个要求和汉人的“檀香刑”有点儿相似。
每一个得到肉的人,都会手舞足蹈地仰天大叫。顿时,整个草坪一片“嗷嗷”的叫喊声。刽子手娴熟的技术使每个在场的人都得到了一片酥嫩可口的肉片。此时的铁木真木秃儿只剩下白骨粼粼的骨架,而,筋骨却完好无损,五脏六腑仍在不停的涌动,两个如球的眼珠儿在突兀的眼坑里转着,红红的长舌头在赤露的牙齿间发出“突突”的响声。显然,人还没死,不是在怒骂就是悲惨地哀鸣嘶嚎。
手持尖刀的大汉附下身来,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瞠目结舌了。塔里忽台拨开他们,对着气息奄奄的铁木真木秃儿的骨架道:“父汗被木驴刑时,可没有你现在的风光和待遇的,你到阴曹地府后可以自豪地炫耀了。”言毕喊来脱朵道,“把那条愤怒的长舌和两颗仇恨的眼球剜下来送给也速该大汗!”
脱朵托着盘子将铁木真木秃儿的眼球和长舌递到也速该面前时,众人都大吃一惊。也速该怒视着脱朵道:“我不是命令砍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脱朵道:“塔里忽台用了脔刑,并吩咐把这送给你!”
也速该大怒道:“狠毒的塔里忽台,谁准许他运用脔刑的,从此他已不再是我们蒙古部落的人了。”塔里忽台被开除了蒙古部落,但他的阴谋得逞,目的达到了。
铁木真木秃儿死后,塔塔儿人虽说把仇恨都集中到也速该身上,但,已群龙无首,阔端巴剌合带领逃散的部落拥着铁木真木秃儿不满一岁的儿子扎邻木合,四处隐藏,保存实力,一图复苏起见起。
蔑里吉部落摄于蒙古强大的压力也不得不东迁至呼lun贝尔草原以北地区。至此,蒙古大草原的格局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来三个部落共享的地域,通过蒙古与塔塔儿之间的第一次以蒙古大胜的战争,只剩下了蒙古部落一族享用。这给蒙古人的强大和发展提供了最优惠的空间和时间。
也速该当然地抓住机不可失的有利时机,大力整肃部落,建立武装力量,统一草原各小部落,使蒙古部落和所属部落得到了长足发展。草肥马状,富裕有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也速该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不儿罕山的雄鹰,半个蒙古大草原的霸主。
蒙古部落这种欣欣向荣的时光维持了十年之久,诃额仑也为也速该又马不停蹄地连续生了三男一女。长子铁木真,次子哈撤儿,三子合赤温、四子铁木仑,一女铁木格。也速该的别妻阿月儿也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别格铁,小的叫别勒古台。至此也速该已有了六子一女。谁也不能,恐怕就连上帝也不可能料到也速该的后代会改变和颠覆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
这些年,让也速该尤为高兴的是奇异的大儿子铁木真两岁时就会搭弓射箭,五岁上马狩猎,八岁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初露头角了。
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蒙古部族都要召开一次库里台大会。除了研究本部落的人事变动和重大事项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在各黄金贵族及其所属的部落中选拔草原勇士,以此来提高蒙古族人的争战能力。
选拔赛设摔跤、骑术和箭术三个大项目。其程序是:每个黄金贵族及其所属部落在本部落自行比赛的基础上选出前十名参加蒙古大部族比赛。
选出的这三十名人选,混合比赛也就是循环赛,每项取前三名,共9名选手。而后以淘汰赛的方法,各取第一名。在三项第一名中通过循环赛取全能第一名。
全能第一,就被封为草原英雄称号。得到称号的人和所在贵族部落,在后来的大汗竞选中有优先权。前三任大汗哈不勒、俺巴该和也速该都曾是当年库里台大会武艺竞赛的第一名,被封为草原之鹰的英雄。所以每年比赛,各部族都十分重视,把自己最优秀的勇士选送上来,为今后夺得汗位奠定基础。
这年的这次库里台大会,铁木真刚刚八岁,是没有资格参加成人竞赛的。只能每天背着弓箭挤在人群里观看。
经过数月的选拔赛,三大项目各选出了第一名。在三名胜出者中谁是全能的草原之鹰的决定时刻到了。这天也是库里台大会的最后一天,是决胜局,部族的大汗及其重要人物、贵族都要参加的。也速该早早地来到比赛场,端坐在大营草坪正面高高的汗座上,诃额仑汗后在右,汗妃阿月儿在左,分坐两旁(蒙古族制是以右为上,左为下。比如后面出现的右丞相就比左丞相高一级。),后妃两侧分别坐着黄金贵族长者和各部落的首领,以及特邀的其他友好部落的头领及使节。可谓是高朋满座,隆重辉煌。
这最后一场的比赛意义重大,牵动着每个蒙古人的心。人们早早就来到蒙古大营的大草坪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号角齐鸣。在人们的欢呼中三个单项第一的选手来到场地中央。
摔跤第一名的叫黑木尔,人和他的名子一样,黑面赤背,高大粗壮,身高足有丈八,像座黑铁塔,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发出响声,两臂有如两张弓似的弯在熊腰两侧,身上一坨坨肌肉在不停地跳动着,两只喷火的豹眼死死地盯着其他两个选手,似乎就要扑上去把对手咬碎。
马术第一名的是蒙格札,长的酷似大腥腥,脸长鼻凹,凸凸的悬骨能遮住耳垂,仿佛所有的人都没有他的托板嘴巴高。只是看上去比黑木尔灵活轻巧点儿。
箭法第一的叫合里克,也是个高大粗壮的蒙古大汉。两只长臂垂至膝下,虽说没有前两个那么凶像,目光也是冲满火焰,不可一世。
三个勇士耀武扬威地做了各自代表性的动作,而后向担任正、副裁判的蒙力克和脱朵,双手拱了拱,有一道没一道地行了个礼,仍就目空一切的立在中央。
紧接着蒙力克和脱朵分别拎着装着三种颜色石头的三个饮马桶,让三个选手从马桶里分别取出三块石头。手中石头颜色相同的两个选手为一组,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与其他两人进行一轮比赛。三项见面,循环下来就是十二场。
比赛从太阳升起开始,到日头偏西,各显其能,打得昏天黑地,精彩无比,却没有分出胜负。因为每个人都是赢了自己的强项,其它两项都输给了对手,三个1:2。平局!这样的结果是从来没有过的,恰恰这种结果给一代天骄横空出世造就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脱朵向也速该大汗禀报结果后,也速该便征求各贵族的意见,怎么办?
此时的各贵族头人各怀心事。三个勇士所在的部族都是同一个想法;没有选手参加决赛的部族又是一个想法。有勇士进入决赛的部落强烈要求再比,大喊道:“比!再比!一定要比出个结果来!”
没有勇士进入决赛的部落喊道:“今年分不出胜负,等明年再比!”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还要我们等到胡子托地才有结果吗?”
“明年还能是这三个勇士吗?”
“重来就是!”
“……”
黄金贵族们七嘴八舌吵闹起来,甚至纷纷离座,摩拳擦掌要动武了。就在此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闯入赛场,大喊道:“你们三个谁能胜我,谁就是草原英雄!”
啊?!众人大惊,一个留着三分盖头的娃娃闯进来,又喊出如此狂言,有人震惊,有人嘲笑,有人斥责。也速该见是自己的儿子铁木真,厉声道:“铁木真!不许胡闹,快走开!”
心怀鬼胎的塔里忽台,想借三个凶煞的大汉教训一下铁木真,或一不小心误杀了岂不是更好,起身道:“大汗,别!铁木真既然说这话了,想必他自然会有办法的。不如就让他试试好了。”又转身对其他部落的人道,“各路头领,怎么样?”
平时几个被塔里忽台拉拢的头领,也附合着道:“自古英雄少年吗,我们看可以的,就让小铁木真试试吧。”
诃额仑担心地道:“大汗,不可,万一……”
也速该拦住诃额仑的话道:“局势僵这儿了,我能怎么办,不如就让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也好,万事有我呢,放心吧。”
“好吧,既然大家有这个意思,就让铁木真历练历练吧。”也速该止住大家的喧嚣声,对铁木真大声喝道,“铁木真,你知道比赛的程序和规矩吗?”
“知道的,父汗!”铁木真见父亲也支持自己参加比赛,很是响亮地答道。
“那好,许你参加比赛。你准备怎么个比法?”也速该道。
“我分别与这三个叔叔比他们的强项,我要是胜他们,我就是全能第一,草原英雄!”铁木真举起小手道。
“哈哈哈,口气不小啊……”众人大笑起来。
三个勇士逗着铁木真道:“小孩,回去喝奶去吧。”
也速该摇摇头,充满担心。但见这个奇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和气魄,心里很是高兴,道:“好吧!蒙力克、脱朵你们就按程序组织比赛吧。”
蒙力克跑到铁木真跟前道:“铁木真,别胡闹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阿爹放心,铁木真自有办法应付的,你就等好吧。”铁木真从小叫蒙力克阿爹,便冲着蒙力克做了个鬼脸道。
脱朵拍了拍铁木真道:“想好了,就开始吧?”
铁木真点点头道:“开始呗!我先和黑木尔比赛摔跤!”
脱朵大声喊道:“铁木真与三位勇士比赛开始。首先和摔跤第一名的黑木尔比赛摔跤!”
脱朵话音没落就引起一阵大笑。黑木尔笑着冲着铁木真直摇手,道:“小子,过来,你把我推动脚跟离地就算你赢了,哈哈……”
铁木真走过来,个子还没到黑木尔的肚眼儿,就像一座黑铁塔和一个小树苗一样对峙着,让人不敢想悬殊如此大的这两者之间能发生摔跤比赛?
铁木真也学着黑木尔一样挺着胸膛,仰头道:“我不仅能推动你,还能把你打个狗吃屎,不信你放马过来试试?”说毕用手指勾了几下,这可是个标准地蒙古人看不起对方的举动。
黑木尔被铁木真逗得翻了翻白眼,气得哇哇直叫,向前一步,去抓铁木真。铁木真一闪身,躲开黑木尔,大笑道:“怎样,我还没推你,你就动了的。说话算不算数?”
黑木尔看了看自己挪动了的脚,气得咬牙切齿,顾不得刚才说的话了,直扑铁木真。
铁木真见黑木尔扑过来,比划着跤步,左躲右闪,围着黑木尔转起圈儿。笨重的黑木尔那有十来岁小孩子灵活,老鹰抓小鸡一样就是沾不着铁木真的边儿。铁木真像泥鳅似的在黑木尔怀里钻来钻去,几十个回合下来,黑木尔已气喘嘘嘘,摇摇摆摆,力不从心再与铁木真周旋了。
铁木真见黑木尔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于是站在黑木尔的正面掐着腰道:“笨骆驼,来啊,过来啊!”
黑木尔被激得大怒,张着两只猿臂去抓铁木真,大喊道:“小兔崽子,你死定了。”
面对扑过来的黑木尔铁木真并没有回避,而是迎了上去,黑木尔两臂一拢把铁木真捉住,双手一挺,举过头顶,就要往下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