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楚爱卿,为了瑶罗国,朕希望你能从沈寒依那里接手祈月十城。朕立即便下旨封沈寒依为郡主,为爱卿和沈寒依明旨赐婚。如果沈寒依从薛轩宇那里换到了祈月十城,做为夫君,爱卿可以理所当然地接手掌管。”
齐泽熙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以齐泽熙瑶罗国君主的立场来看,这个决定百利而无一害。
楚靖北是瑶罗国的栋梁之臣,也能理解皇上此举的用意。可是,楚靖北却还是由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不为他自己,却是为沈寒依。
如果沈寒依因为这道圣旨,为了祈月十城的利益,再次嫁给他楚靖北,她的心,又该如何?
如果楚靖北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再次弃了明珠,复娶沈寒依,那他楚靖北到底算什么?
他还有何颜面立于人世?
楚靖北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
“楚靖北,难道你想抗旨不成?”齐泽熙脸色一沉,厉声道。
“臣就算万死,也不会领此旨意,还请陛下收回圣意!”
楚靖北的性子,齐泽熙是清楚的。
他既然这样说,便是真的宁死也不会领旨的。
如果他真的下了这道旨,楚靖北来个抗旨不遵,宁死不娶,事情闹大不说,只怕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这其间的利害关系,齐泽熙心里是清楚的。
再说,沈寒依连抢亲、休夫这样的事都做了,抗旨不遵算什么!
齐泽熙的脸色愈来愈来难看。
“楚靖北,你对沈寒依就真的如此绝情,无半点情义?”齐泽熙想知道,楚靖北要如何回答。
楚靖北的回答,让齐泽熙甚是意外,“陛下,阴谋之下,何以言爱?”
“爱?”齐泽熙不解。
“陛下要利用沈寒依取得祈月十城,所信的,也不过是沈寒依爱我罢了。这三年来,沈寒依对我温顺低眉,忍气吞声,无非也是因为一个爱字罢了。若她不爱我了,我在她眼里又有何不同?”
“沈寒依怎么会不爱你?若不是因为爱你,她怎么会在三年前当众抢亲;若不是因为爱你,她怎么会为你挡下毒针,救你性命;若不是因为爱你,她怎么会在你决定为明珠牺牲解毒之时,送去解药?若说沈寒依不爱你,谁会相信?”
原来,沈寒依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
其实,沈寒依为他做的,又何止这些?
可笑的是,楚靖北竟也是在沈寒依离开后,才发现他在生活里真实的存在。
“臣娶了沈寒依三年,同桌而食,同床共枕,却从无肌肤之亲,三年来,我一直厌恶嫌弃她,视她如无物;她为了我挡夺魂针,我却误以为她会要当街闹事,一鞭打在她身上以示警告,下手毫不留情,一鞭见血;我以为她要行刺明珠,一掌将巨石打在她的身上,伤及肺腑;为了明珠,我亲写休书,背弃誓言……沈寒依说,她心灰意冷,不想再爱了……就算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和利用。如果我真的因为祈月十城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只怕将来,她定会恨我的。那时,只怕会适得其反,与陛下的目的背道而驰。”
爱?情?在齐泽熙看来,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国事之争,焉有情爱?
看蓬岳皇帝薛轩宇便知道了。那薛轩宇是何等气概!何等霸气!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被自己灭了国怀着复国之心的亡国之君!
如果李珺阳得了祈月十城,蓬岳与祈月之间,势必还有一战。
真不知道这个薛轩宇是太自负狂妄,还是被“情爱”二字冲错了头脑。
谈情论爱,齐泽熙说不过楚靖北。
他也不会去说。
齐泽熙只会去做。
如果楚靖北和沈寒依二人有了夫妻之实,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倒想看看,依楚靖北的性子,会如何决择。
沈寒依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子,一个女人,失了身子,丢了清白,又是自己深爱至骨念念不忘的男人,她,会不嫁吗?
齐泽熙在心中筹谋着,脸上却是一番平静,似乎是在认真地想着楚靖北说的话。
“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感情的事,如人饮人,冷暖自知。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强求。不过,这沈寒依手中握着交换十城的筹码,朕也不能充耳不闻,默不作声。沈寒依依然加封为郡主,就以瑶罗为封号,封为瑶罗郡主,就算她将来真的成为十城之主,顶着瑶罗郡主的封号,也算与我国有一丝关联,爱卿,意下如何?”
楚靖北能说什么?
他突然记起沈寒依那晚,曾经狂傲清冷的对他说,小小的居仙楼算什么?就算是瑶罗的万里江山她又何曾入在眼里!
一个郡主的虚名封号,想要困住沈寒依,怎么可能?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能对皇上明言。
“皇上,沈寒依性格执拗,倔强,陛下的圣恩好意,只怕她未必会领情。”
“这个朕也清楚,她那个人,胆大妄为,无视圣意,这样的事情,倒是做得出来。这样吧,朕让沈将军前去宣旨,并且接她入宫赴宴,楚相看如何?”
齐泽熙这是拿沈瀚漠要挟沈寒依。如果沈寒依公然违逆抗旨,沈瀚漠自然要承担办事不力的责任。
可是,这个要挟对沈寒依来说,真的有用吗?
楚靖北也说不准。
“楚相,既然青宵摄政王也在沐风居,你就同沈将军一同前去吧,以礼相迎,也是瑶罗的待客之道。”
“是,臣遵旨。”
上次宫宴的情景,还依晰在目,状况迭起,千回百转。
只怕这一次,也是宴无好宴,暗藏波澜。
很快,沈瀚漠入了宫,领了旨,二人一同前往沐风居。
沐风居在京城之中,一直寂寂无闻,不过是一处僻静的宅子,从前,谁也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如今,却是一朝成名,天下尽知。
一路上,沈瀚漠和楚靖北各怀心事。
“这沐风居可是沈寒依母亲的产业?”楚靖北问道。
沈瀚漠一笑,“这个,我真的不知。”
楚靖北明白,对于沈寒依母女的事情,沈瀚漠很少知情。
“靖北,那日,我见你拿着一块玉佩,是当年在西山村明珠送你的?”
“是。”
“可否借我看看?”
“嗯?”楚靖北一时错愕,“哦,当然。”
楚靖北将那块玉佩交到沈瀚漠的手里。
沈瀚漠将玉佩拿在手里,反复看着,眸光深沉复杂。
“将军,怎么了,这玉佩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