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淅沥,遥天万里,黯淡同云幂幂。已然深夜,月明山下孤寂的小屋,却在迎接着它的寒冬。
超凡看着弟弟妹妹蜷缩着身体,在母亲的怀中酣然入睡,却是心绪难宁。
“超凡啊超凡,你真是个废物,自小体弱多病,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些什么?爹不学无术、嗜赌成瘾,以至于败光了所有家产,最后全家人沦落至城外安生,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娘一个人的身上,只能靠着织补、进山砍柴为生,如此酷寒天气,娘的手脚都长了冻疮,依然冒着严寒、顶着风雪出没于大山之中,可知道娘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超凡自嘲一笑,只恨自己无用,想着心事,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他逐渐迷糊之际,依稀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超凡可不认为会有人在这深夜闲来无事至此游玩。
可是,这脚步声却是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还夹杂着马的嘶鸣声。
“不好!”
超凡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蹑手蹑脚地下了炕,打开木门的一丝缝隙,终于看清楚了一切。
“一、二、三、四、五……八,整整八个彪形大汉,正牵着马偷偷摸了过来,看样子来者不善?”
超凡神经绷紧,凝望着前方,在月光的辉映下,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心底不由得一惊:“季风!怎么是他?十有八九这些人是来找父亲要赌债的。”
“糟了,父亲若是被抓住,哪有钱财偿还他们?赌徒都是玩命的主,到时候指不定会把父亲怎么样呢?”
超凡慌忙关上木门,冲过去将欲叫醒熟睡的父亲,哪知父亲昏昏沉沉,许是多日未曾合眼,超凡瘦小的身躯愣是拉不起来。
母亲已然醒来,合着超凡二人之力终于将父亲扶了起来。
“贱人,逆子,你们想干什么,老子睡觉都不得安宁,都找抽是不是?”
中年男子睡眼朦胧,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困倦尽显无疑,还是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
“爹,你快跑,那些要债的找上门了!”
超凡一脸急切,一边说着,一边帮父亲穿鞋子。
“什么?”
中年男子一听超凡所言,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一只鞋子还没穿,就慌忙不跌地向着门外冲去。
门一打开,却与外面的一个彪形大汉撞在了一起,被其一把推搡了回来。
“超度,想到哪里去?你让哥儿们好找,没想到竟然躲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哥儿几个都吃不上饭了,你欠我们的钱还还是不还?”
从几个彪形大汉中走出一个矮胖中年男子,整个人油光满面,尽管说话温声细语,却是难以掩饰他目中的寒光。
此人正是季风,超凡自然认识,父亲与他对赌多年,欠了不少钱。
“爹,你没事吧!”
超凡连忙将父亲扶起,却是被其一把推开,父亲转身,对着季风却是笑容可掬。
“风哥哪里的话,我欠你的钱连本带利都还给你,只是最近手头有点不宽裕,还请风哥多多宽限几日,到时候不会忘了风哥的好!”
“听你这意思,今天是不想给了,好说好说!”
超凡几人听到此言,刚想松口气,哪知季风突然话锋一转。
“超度,你既然没钱,这就简单了,老子今天就亲自超度你!”
季风冷不防伸出一脚,狠狠踢在了超度的腹部上,探手入怀,取出一把锃亮的斧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向着超度缓缓走去。
“不要,请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夫君,贱妾即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妇人跪爬在季风面前,磕头如捣蒜。
“贱人,滚开!”
季风一脚踢开妇人,径直走向超度。
看着眼前的一幕,超凡睚眦欲裂:“我跟你拼了!”
超凡握紧双拳,奋不顾身地向着季风冲了过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狠狠地揍这个人。
蜉蝣怎能撼动大树,更何况是对于超凡这样一个体质羸弱十岁的孩子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砰!”
超凡被季风一记重脚踢到了桌角上,顷刻间鲜血直流。
“呜呜呜……大哥……超美害怕……”
“呜呜呜……爹娘……超然也怕……”
熟睡的两个孩子被吵醒,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季风,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超度扫了两个孩子一眼,看着不断逼近的季风,心生恐惧之意,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往后退缩。
“超度,你不还钱,就是跟老子过不去,跟老子过不去,就是找死!”
季风目露狰狞之色,仿佛噬人的猛兽一般,看得超度心底直发寒。
“季风,你扪心自问一下,难道你就没有坑过我,若不是你暗中使坏,我堂堂超度又怎能落得如此境地?你今日就算把我杀了,你也不会好过,我超氏家族绝不会放过你!”
超度说到最后,变得异常癫狂,如同蒙受了巨大的委屈,到了那种不得不发泄的地步。
“哈哈哈……你跟老子说超氏家族,你威胁老子?若是换做以前,老子还有所忌惮,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季氏家族崛起,压你们超家一头,更何况你已被逐出超氏家族,老子季风又有何惧?今日你若不还钱,必让你血溅当场!”
“哈哈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这些年老子风餐露宿、东躲西藏、受人白眼,这种日子过够了,姓季的,你尽管来吧,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超度已然歇斯底里,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季风踏出一步,虎目圆睁,气势丝毫不弱于季风。
“超度,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老子今天就做个好人超度你!”
季风手中的斧头一举,作势便要向着超度劈下去。
“风哥,不可,再怎么说超度也是超伦的二子,尽管不受待见,尽管已经被逐出家族,可也代表的是超家的颜面,若是就这样被你杀了,那超家的一把手还不暴跳如雷?就算不至于此,那也麻烦不断,咱家季老爷子也不会让风哥您好过的!”
季风身后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走上前来,嘀嘀咕咕一阵,反倒让他犹豫不决。
“我拿这个给父亲抵债,你看如何?”
就在此时,满脸鲜血的超凡颤巍巍走上前来,不顾头上的伤势,从脖子上摘下一块月牙形的红色吊坠,递到了季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