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说，我要你放弃和乔羽曦的婚约，嫁给我，如何？况且如果我没记错，我倒的时候，似乎看见有人哭了。”楚子翟再次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她的回答，决定着他的存亡。
澹台亦筱转转眼睛，复而盯住他道：“嫁给你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做到当年归帝的地步，而我，要成为蝶姬，你能做到吗？”澹台亦筱幽幽开口。
她只是在前世的历史课上听赵明说过，一千八百年前有个传奇般的女子蝶姬。蝶姬曾是丞相之女，轻功卓绝，在宫变中家破人亡，而后沦落江湖。不知怎么又和还是王爷的太史舒谦相识相爱，而后，太史舒谦和蝶姬扫四国归一。是以，太史舒谦被称之为归帝，而蝶姬尊为归后。归帝荡平四国，举行了一次震惊天下的婚礼，并且，归帝向天下承诺，生生世世，唯归后一人。而蝶姬冠绝天下的轻功，就是近两千年来，所有习武之人向往的境界，包括她。至于后来又是四国复立，就是后话了。
“这点倒是不难，东邓那边，邓陵成那老头估计也快不行了，西绮的绮里明在我手里。北齐之中，齐季威是你姑父，至于南楚，只要有你，我还怕什么？”楚子翟笑着回答，雨后初阳照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明亮的边，他的王者风范，似乎根本囚禁不住。
“帮你倒是没什么，但齐季叶姐妹你至今都没找到还好意思来找我？齐季威敢抛弃我姑姑，那他就绝对和我没什么必然关系，这辈子休想我叫他一声姑父。”澹台亦筱嘴角扬起一抹孤傲的笑：“如此，你拿下东邓西绮或许简单，找不到齐季姐妹，南楚北齐，你休想揽入怀中。”言毕，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着？不打算起来？”
楚子翟捋了捋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利落地起身：“百合馆主，我想，你不会介意让青花萱给我做一张面具吧？”摸了摸脸，楚子翟笑得纯真无邪：“毕竟我这一脸血，怎么也不好出门，对吧？”
“好。”澹台亦筱答得干脆无比，起身打算开门。猛地顿住，转身道：“三天后，你用齐季姐妹的消息来换，花萱阁主的手艺四国闻名，到时候，就看你的消息是否等价了。”言毕，果断下楼，再没有回头。
楚子翟个儿兀自在屋里笑笑，又给自己沏了杯茶。看着略显青绿的茶水流入杯子，眼中拂过算计。将茶饮罢，又呆呆地思索了一会，随即从窗口跳出。
翌日。
一楼，一如既往的喧嚣。澹台右相的妹妹又不是第一次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所以仙客来的众位食客整齐划一的闭上嘴。这么一个刚刚回京就挫了东霸的威风，灭了庶母的霸气，收了两家绸缎庄，开了三层客栈，手下大有即将成为悠王妃之势，掉到食人湖鲤池出来还完好无损并且即将成为乔家少夫人的北齐表公主－－他们还真不敢惹。
“澹台，宋秋燕又带着那两个女人闹事了。”龙丘雅给榆木桌上的人送过一盘竹笋腌肉，恭敬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澹台亦筱。
“让钟离迎进来。”
“是。”钟离柔言毕，纤细的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芍药舍办事效率和苜蓿殿有的一拼，不一会，三个女人就被带到了大堂上。带着三人前来的钟离柔，恭敬地点头，得到澹台亦筱示意，默默回了厨房。
“见过三小姐。”鉴于多次相斗都没有好果子吃的下场，宋秋燕带着两个女儿在下首清清楚楚地问好。
“嗯，宋姨娘，坐吧。陵阳，上茶。”澹台亦筱手中摩挲着一把漂亮而精致的匕首，鞘上的宝石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是。”宋秋燕答得乖巧，浅浅坐在下首。仅坐了一半，标准的女子坐姿。澹台兰姐妹闻言，也随之坐在下首的两边。
澹台亦筱眉梢轻挑：“澹台兰澹台竹，谁叫你们俩坐下了？身为女儿，坐在母亲上首，这家教是没受是怎么着？”言语轻慢，针针见血。明是说澹台姐妹不懂规矩，实则是说宋秋燕不懂礼教。
二姐妹闻言，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站在宋秋燕身后：“澹台兰（竹）是第一次，望小姐恕罪，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们还想有下次？很糗没去祠堂街，心里不爽是吧？”澹台亦筱将匕首从鞘中拔出，寒气逼人。宋秋燕和一双女儿只觉得那数九寒天刹那间遍到了自个儿身边似的，粒粒冰沙，仿佛就在眼前。刀锋纤薄，竖起来时，三人只看到一条线。
澹台兰和澹台竹立刻跪在青石板上道：“小姐，我们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孰料澹台亦筱却不看她们，兀自转着手里的匕首，缓道：“行了，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说吧，找本小姐何事？”
宋秋燕微抿一口茶，道：“三小姐，我等此次前来，是想将澹台家名下剩下的一家绸缎庄，一间茶馆正式转交给小姐。”她也是见过世面的，揣测人心的门道她也知道不少，看澹台亦筱面无波动，继续道：“之所以未交给右相大人，是怕大人公务繁忙，而晨儿还小，所以……”
“所以如果澹台晨再大一些，你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家产交给他？”澹台亦筱厉声道。毕竟宋秋燕在宅院里摸爬滚打时间长，且澹台家祖上就是靠着三家绸缎庄和一家茶馆发的家，多年以来积蓄厚实。不过宋秋燕和她这俩女儿就是败家，现在剩下的家底就剩二十万两了。要不是她和澹台晨没什么嫡庶之分，怕是家业就旁落嫡系了。到时候，做了澹台兰和澹台竹的陪嫁，凭澹台亦初的丞相之位和她的仙客来，根本挽不回来。
“胡非，给我把纸笔拿来！”澹台亦筱没有回头，吩咐道。
胡非清和将纸摊开放在桌子上，将蘸满了暴毙递到她手里，方才转身离去。
“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砖头来打狗，又怕有狗咬我手。”澹台亦筱边说边写。龙飞凤舞的字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页：“宋姨娘和二位姐妹将这绕口令读上三遍，我就答应，如何？每人三遍，最多一个人错。”
“好。”宋秋燕一看这么简单就能把这烫手山芋给扔了，心下也不去考虑什么诡计了。在深宅大院里，想要生存就要懂得见缝插针。这么一个绕口令，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谁先来？”澹台亦筱趁热打铁。
“我！”澹台竹英勇报名：“”
“哈哈。”齐季嫣刚来上菜，听着澹台竹的绕口令，忍不住笑声出口：“澹台四姑娘，您这砖头咬您手，这些年您过的可真不容易。”言毕，大堂顿时炸开一片笑声。澹台竹羞臊难耐，小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青绿色的帕子掩住面门，不敢抬头。
澹台亦筱紧紧抿嘴，想笑却又怕不给三人面子，授人以柄。一时间痛苦无比。无奈，难受道：“宋姨娘要继续吗？”宋秋燕见着这场景，心下也不敢大意。心道自个儿和兰儿可是一句都错不得了。眼尖地看到澹台兰心焦的样子，眉目一紧：“继续，我来。”
“请。”
“南北街，东西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砖头来打狗，又怕有狗咬我手。”宋秋燕开口回答，似乎没什么不同。
“宋姨娘，您上街……是横着走的不成？”陵阳沐并未开口朗笑，冷静地开口，分析问题。
笑声似乎更热烈了一些。
“澹台兰，你要继续吗？”心里YY着宋秋燕横着走的样子，澹台亦筱实在忍不住，笑着开口。孰料一向软弱的澹台兰这次却是给母亲妹妹长了脸，凛然道：“不蒸馒头争口气，兰儿自知不能再错，希望姐姐能给兰儿一个机会。”
看她大胆的样子，澹台亦筱也敛了笑意道：“好，你来。”
“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砖头来打狗，又怕有狗咬我手。”第一遍，澹台兰丝毫不差。
“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砖头来打狗，又怕有狗咬我手。”第二遍，澹台兰还是没错。
“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砖头来打狗，又怕有手咬我狗。”第三遍，澹台兰还是辜负了母亲和妹妹的厚望。
“瞧瞧，这绕口令绕得人狗都难分了。”龙丘雅斜倚在立柱上，笑道。
澹台亦筱白她一眼，龙丘雅立刻噤声。澹台亦筱看向宋秋燕道：“这次，我看在澹台兰难得一次为澹台家争口气的份上，两间铺子我收了。下次，宋姨娘还是带着女儿好好学学吧！再不要人狗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