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星光闪烁。一座座墨色的房屋坐落有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反射着银白的月光,晶莹闪亮,昭示着南楚的国力强盛。初秋的清爽的温度轻拂着略显微黄的树叶,好一派夏末秋初月柳图!
澹台亦筱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也只留下向后疾驰而过的线条,唯一真实的,只有所处的这个坚实的怀抱。夜风刮过的冷气统统被他挡在外面。
约莫一炷香后,澹台亦筱就被楚子翟带到一个她异常熟悉的地方。
“行了,到家了。你也洗洗睡吧,今晚这么累,我是受不了了。”澹台亦筱甩了甩被他捂得稍微发蒙的头,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自家的那几十条湖鲤,很是疲惫。
楚子翟面色潮红,带她回来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内力,春风醉的药力在他身上已经起了非同一般的效果。
“喂,你……没事吧?好像很不舒服?要不要我找穿封来?”澹台亦筱笑得无辜,眼角止不住的奸邪狡诈。放过你你的机会不用,果真找死!不舒服?自找的!
楚子翟闭眼,再睁开时已是猩红:“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我自己处理。”
“那怎么行?你是寄住在我这的客人,你出事我怎么能不管?”
“走……”楚子翟说得很艰难,眼睛不自然地瞟向澹台亦筱。
这点澹台亦筱倒是没发现,兀自说道:“别客气嘛,帮你是应该的……”楚子翟看着她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眯着眼睛仔细数数……九个?再看看她娇俏的小脸,好像……狐狸……
想到这,危险的气息骤然充满了小小的后院。未等拼命想看清澹台亦筱的脸,就惊醒了一池湖鲤。
“楚子翟,凉快吗?舒服吧?”澹台亦筱蹲在池边,右手横在膝上,左手支着下巴,笑得明媚。心里是止不住看好戏的冲动:“你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把我从这里救上来也不容易,今天我免费让你故地重游一次,好好玩啊!”
楚子翟没料到她的举动,几个起伏后,身体沉在水里,脑袋露出水面,摇了摇头甩掉头上的水,咬牙切齿:“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这倒不用。你呢,就在这呆一会,我先走了啊。穿封也真是的,不让她下来她还真不下来了。”最后一句话说得看似漫不经心,楚子翟却听得牙根痒痒。
你还真想让爷淹死在这而不成?刺人的目光射向澹台亦筱。澹台亦筱也不示弱,回瞪他:淹死你怎么地?让你占老娘便宜!
说是气他,还不如说是一种冲动。澹台亦筱知道楚子翟是真的要清醒了,可自己还是止不住地想去戏弄他。就是这样的一种冲动,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平常对人对事的耐心,而是满满的想要戏耍他,不想让他好过的害人思想。
不对,这不是自己,一定不是!澹台亦筱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关于想害楚子翟的想法。眯了眯眼,朝湖中的楚子翟伸出手:“抓住我的手,上来!”
楚子翟见状,摆脱身后的湖鲤,加紧向湖边游去。
“使劲!”澹台亦筱轻叱出声。手下也没放了力度,握紧楚子翟厚实的大掌,素手上青筋暴起,手指几成钩状,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楚子翟也没反抗,任她拉着他的手腕上去。
他就这么相信她?澹台亦筱知道,习武之人除了自身武功的死门之外,还有就是最不能碰的脉搏。若是这个时候搞偷袭,那可是谁都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澹台亦筱停了手。楚子翟看她不对的脸色,知道她不对,抖了抖手腕,想将手从她的掌中抽出,好让她自己恢复恢复。
孰料澹台亦筱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纤细的五指弯成钩状,细长的指甲抠入他的手腕,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流。缓缓注入湖中,嗜血的湖鲤闻着血腥味,尾尾都朝着这里游来。
闻着血腥味,澹台亦筱眯起的双眼睁开时,一片猩红。“没经过我的允许,这里可不能有死人!”她的话说得很是不留情,手下也没停了动作。双手交替着拉着楚子翟的两条手臂,月牙形的指甲深入他的血管,丝丝刺目。
中了春风醉,澹台亦筱的力气似是也大了。低头媚笑,风华倾城。几缕青丝散落,随风飘扬,地狱修罗般的嗜血。“我帮你上来好了。”言毕,指甲已经完全没入楚子翟的手臂,用力一拉,楚子翟趴在岸边,狼狈不堪。
是谁发现那个定律的来着--质量越大,惯性越大。楚子翟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个不轻的存在。澹台亦筱把楚子翟拉出水面的一瞬,楚子翟被湖岸拦住,澹台亦筱的指甲生生划过他的小臂、手腕、手掌,鲜血刺目。而她自己,没了他的牵制,身子朝后仰去,磕在地下。
“筱筱!”楚子翟从水中跃出,没有理会手上的伤,径直走到她身边。
“我……你……没事吧?”澹台亦筱伸手去摸脑后的撞击部位,不想触到的是楚子翟的手掌。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澹台亦筱勉强地扯了个笑:“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筱筱,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挺狼狈的。”澹台亦筱也没矫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头看着他:“没什么,怎么说本小姐武功不是白练的。你呢,现在也负了伤。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我房间里有金疮药,你好好涂上。”无视楚子翟略皱的眉头,澹台亦筱撇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别等到明天走人了,让皇上看见你的伤口再迁怒到这,到时候我澹台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了。”
楚子翟一向敏感,这次却没有注意到澹台亦筱话里的敏感词:“不可能,只要我在你就没事,谁让你是爷的盟友呢。”
上楼的路程对于两人来说并不是很长,然而过程确实是足够的惊心动魄。
一楼楼梯拐角,楚子翟带着满脸的青紫,揽着不断挣扎的澹台亦筱的腰……
二楼楼梯拐角,楚子翟披着黑中带红的夜行衣,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另一手还是拉着她……
“找死!”澹台亦筱怒瞪楚子翟,抬手带着凌厉的气势,十指曲成爪状,直直朝着楚子翟抓去。
楚子翟没了先前两次的猝不及防,左手抓住她的右手,顺势向右带去,抓住她的左手。右手点住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当下澹台亦筱便动弹不得。“筱筱,对不起了。”楚子翟说得很是无奈。
澹台亦筱动弹不得,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怒意,抬眼看他,猩红的眸子犹如暗夜中的狼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忽的,想到什么,眼神木讷,除了猩红,与常人无异。
穿封若冰实在受不了门外的打斗声,率先打开大门:“你们俩有完没完?真当自己还小?信不信本小姐一人一包药让你们一觉不醒?”说完话,这才捂了捂嘴……呃,本性暴露了……
“你们俩……怎么了?”穿封若冰摆脱脱线状态,揉了揉眼睛,声音慵懒妖媚,却不失以往的风骨。
听着穿封若冰熟悉的声音,澹台亦筱眸色略有好转的迹象,却仍然是星眸如血。斜倚着门的穿封若冰显然是没看到她不正常的眸子,却是看到她颦蹙的眉头。这意思,她自是懂的。
“行了,你别说了,我大概也知道了。”穿封若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满脸倦怠:“你和澹台都中了春风醉,但很明显,你们俩身上的春风醉起了不同的作用。”穿封若冰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不耐烦,倒是让澹台亦筱的眉头暂时得以安宁。
“那怎么解?”楚子翟问得很是简单。
“这个啊……”挠挠头,无辜的声音从紧闭的门缝中飘出来:“体质不同,结果自然不同。你是正常人,春风醉也就是正常反应。澹台是四阴之体,即便服了解药,屋子里烈性的春风醉和她体内的阴气相冲,所以她才会脾性大变。”接着,纱帘掀开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每一声都让澹台亦筱的眉舒展一分。
“要说解法,因人而异,我也没办法。”
言毕,两人清楚地听到屋内床板吱呀的声音,用膝盖想都知道,穿封若冰睡觉了,若再打扰,她怕是真的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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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黑白对决,送黑迎白还是送白迎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