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输了。”手指套弄着金色的长发,双眼怜悯地望着对面黑色长发的少年,半靠着金色的椅子上,轻轻微笑着。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长发微微随着呼吸而抖动,和椅背浑然一体。笑容显得如阳光般一样灿烂,又如初春的香雪球一般温柔。
“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吗?”低着头,如同犯了错误般的羞涩,静静地坐在黑色的椅子上,乌黑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皮肤白皙,富有弹性的脸如同贵妇人一般娇嫩。长发漆黑如夜,像墨水一般倾斜而出。
“那也不一定了,弟弟。”金发少年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了身后的书架边,如同喃喃自语般回答道。出神地盯着书架,好像在寻找什么。
房间并不是很大,却异常豪华。欧式哥特风的吊灯,在黄昏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相缀的珠宝偶尔在风的抚弄下发出清脆的鸣响。檀木制作的木质书架,散发着意味深长的幽香,大概就是所谓的书香吧。书架傍边放置着一个古钟,每一声都如同密林般深邃。古钟边就是一扇大打开的窗户,窗帘在风中微微轻舞。房间正中央,是一张由赤青两色构成的木桌,上面由金边的丝绸作为桌布,四角由各色钻石镶嵌着。而硕大的桌子上,仅仅放了一个棋盘。黑方的骑士在白方的王的不远处逼死,两个战车以十字的阵型将白方的王束缚,如同在对血族下尘封令一般。黑方边放置着金色的椅子,而另一半的椅子漆黑如墨。
“这是你们的宿命,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从出身起就被封印在此地,就是为了最后的试炼。”豪华房间的门口。一身白色的长袍中,伫立着一位年迈的老妇,悄无声息地来到,正温柔而又神秘地笑着。白色如雪的长发披在两肩,和黑发少年形成了有趣的对比,宛如一个是白昼,另一个是长夜。“你们当中必然有一个成为神,但也有一个化为灰烬万劫不复。”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鸣响的古钟,悠远无尽。
“唉?又被你拿去了,先知大婶。”金发少年伸了个懒腰,玩世不恭地轻笑着,再打了个哈欠,走向先知。“蓝色圣典,讲述幻化之术的吔。”先知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少年的头,微笑着将书递给了他。
“迷棋,我们再下一局吧。”沉默了许久,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双眸从发丝间露出,如同狼捕捉猎物般盯着金发少年,如同呓语一般轻声说道。
“哎呀!颂魂。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下棋吔~好难得哦~”故意加重“第一次”的音量,在加上夸张的表情,或许再严肃的人也会忍俊不禁了。随意翻弄着蓝色圣典,血红的眸子也对视着那令人生畏的冰蓝眸子。与语气毫不相符的眼神,不免也显得咄咄逼人。“不如,我们下最后一次棋吧,颂魂。”话语未毕,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了一个寥落的背影。顿时房间里变得格外冷清,只身下书架边的古钟缓缓摇摆,将时间带去的脚步声。
颂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又像之前那样将头埋下。是在抽泣,亦或是在恐惧,但是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先知轻轻走到颂魂身后,如同母亲般抚摸着颂魂的长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语只字。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月光皎洁,如同丝绸般倾泻下朦朦胧胧的光辉。繁星配合着月将天空点缀,繁星染夜,就像一袭高贵典雅的晚礼服上缀满了宝石一般。蝉鸣阵阵,此唱彼和,如同训练有素的乐队在奏响《月光奏鸣曲》一般,婉转悠长。别墅边的池塘中,微波粼粼,在月光的照印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辉。莲叶接天,一抹深邃的绿宛如与天相接,在月夜中如同登天的阶梯一般。血色与冰色的莲花在塘中无声无息地明着暗斗,一方如同火焰般狂野而高傲;一方如同千年玄冰般典雅而冷漠。月光刺过在风中飘动的窗帘,映入清冷的房间,房间却不如同往日那般寂静寥落,连古钟都停止了脚步,一切宛如被废弃了一般,整个别墅就如同废墟残骸一般在月夜里孤寂的伫立着。
“那么,我再重复一遍规则。”先知站在池塘边,长袍随同长发在风中飘扬,高洁得能够和月光相媲美一样。“废话还真是多啊~”迷棋没有好气地打断了先知的话,接着玩世不恭地白了先知一眼。“哥哥…”颂魂用乞求的语气叫着迷棋,眼神却还是如同往昔般坚冰如玉。“还这是麻烦。”瞥了一眼颂魂,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先知浅浅地笑了一下,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一样,如同慈母看到自己的儿子们嬉闹时那样的欣慰。接着,又开始说道:“这次‘下棋’,你们将幻化成她们的守护者,而最终的目的,也不用我多言了。”言毕,笑着看了一眼迷棋。迷棋却没有显得不好意思,依旧是那么玩世不恭。
晚风静静地吹着,两个如同碧玉般的少年坐在荷塘中心的两朵莲花中。迷棋静坐在血红的莲花上,任由风把绝美的发丝吹乱,一条腿平放在莲心上,一条腿立着,墨色的牛仔裤显得更加狂野,红色的短袖t恤如同眸色一般冷酷。颂魂静静跪坐在冰色莲花上,如同贵妇人一般端庄,洁白的长裤、浅蓝色的衬衫,都给他增添了不少气质。
“准备好了吗,颂魂。”还是如同调笑一般说道,面色却不经意露出沉重的表情。迷棋、颂魂两兄弟靠在一起,黑色与金色的长发交织,如同两色的山泉一同流下似的。迷棋微微转头,想望望颂魂,可惜没有办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小到连风声都不如。好似苦笑地再次开口:“用我们仅有一次的生命,去下那最后一局棋,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献上祭坛,踏上成为神明的旅途。”
“无怨,亦无悔。”
颂魂的声音似乎在颤抖一般,顺着地下的头流下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猛然抬起头,头发飘逸地一甩,差点就打到了迷棋美艳的脸。悄悄,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迷棋伸手握住了颂魂的手,彼此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彼此的容貌,轻轻浅笑。接着,转回去闭上了双眼。
这也是规则的一条,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残酷的一条。
随着告知终结的钟声猛然响起,瞬间划破了月夜的宁静。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先知手上的蓝色圣典发出了神秘的魔光。
血色与冰色的魔光乍起,风尘卷起了水幕。水幕形成龙卷风,瞬间又炸裂开来从塘底喷射出无数火球,将一塘的莲叶烧灼焚尽。风反复由一位年轻的少妇转变为狂野的暴君,放弃了一切温柔,转变为残暴无虐,在荷塘上肆无忌惮地肆虐,如同野马脱缰。和谐的蝉鸣化为乌有,转而代之的是灌木树丛破裂的嘶鸣,就如同将灵魂撕裂般撕心裂肺的鸣叫。玄月渐渐化为整月,清冷的月光渐渐消散,慢慢的被赤青两色所替代取缔。血色的光如同刚刚杀戮完毕的现场,冰色的光如同时间彼端的冰雪之巅。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不再是我们,迷棋颂魂也将不是迷棋颂魂,我们幻化成他与他,去验证她与她、彼与此之间的信任。”
光芒如同箭般从空中射下,将两个兄弟笼罩。咒语在空中回响,如同无数次反复的吟咏。蓦然,从湖中升起了五彩斑斓的光,如不是那熊熊燃烧着的莲叶,还真会让人把这里当做瑶池仙境。天上地下两束魔光相结合,炸开了最绚丽的烟花。那是再多造价都无法达到的美丽,连仙境都要望而却步的绚烂。
然而,魔光终究是魔光,总之不是仙术。烟花消失,只是那荷塘化作了炼狱一般的地方。在莲花的饱和下,两人缓缓升起。如同天仙一般,高贵,典雅。蓦然,圆月将光辉再次化为箭雨冲向两位少年。在光芒的包覆下,两人宛若星辰。瞬间,雪白的双翼从两人身后展开,如同瞬间化为天使一般,身体慢慢变矮,发丝慢慢减短。两个看上去年近二十的少年,瞬间又蜕变回了十五随时的天真。风减缓了脚步,咒语如化成了悦耳的清唱,所有的言语大概化为了此刻的羽翼了吧。随着光芒的退却,两个人也如同碎片一样在夜幕中消失,羽翼化为光辉散去,几片翎毛在空中缓缓落下,又漂浮在水面上,而后又如同虚无一般散去。羽翼、光辉就如同不存在过一样,只是那火焰还在灼热。一切留下的,只有那化为残骸的荷塘,和那塘边的老妇。戴上雪白的挡风帽,收起了手中的圣典,轻轻低于道一句后,也如同光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棋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