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忘了,他家的嫂子,是个瑕疵必报的主儿!
从来就没有人能给嫂子指点什么,她不需要,也不允许别人这么干。
他自以为是的说了那些话,想让嫂子搞清楚自个儿的内心,可殊不知……
恋爱中的女人。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儿,早就已经说明了,嫂子对她自个儿的内心,剖析的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好像一把手术刀,一刀划下去,腹中的什么情况都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尽管残忍,却也真实。
嫂子用了恋爱中的女人来形容她自个儿,足以说明,其实她对五爷的感情,她自个儿心里是门儿清的。并且,她也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对五爷的感情。
不过对嫂子来说,她的内心接受了自己对一个男人的感情,却并不代表,她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她心中的担忧与害怕,也不会因为而减少分毫。反而会因此让她内心更加的不知所措。
但这些,都不影响他们家嫂子是个瑕疵必报的主儿。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去剖析自己的内心,并且将自己的内心剖析的那么清澈。
他家嫂子,最厌恶。
而他,犯了大忌。
面对自家老大审视意味的目光,陆越川张了张嘴,伸了伸手,陆师爷的一张巧舌如簧竟然也有了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懒洋洋的收回目光,权煜皇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儿,“不给自己解释两句?”
陆越川哭笑不得。
哭,他摊上的嫂子是个报复心极重却又光明磊落报复的主儿。让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笑,索性五爷对嫂子的性格那是了若指掌。他总算是能得了一个清白。
“五爷,嫂子说的是实话。”
权煜皇轻呵一声,搂住她腰肢儿的大掌,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似笑非笑的补充,“就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陆越川狠狠的一点脑袋,“还是五爷了解嫂子。没错儿,嫂子说的是实话,不过就是隐瞒了部分实话。掐头断尾的话儿,总是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
没能陷害得了陆师爷,安宁遗憾的‘啧啧’了两声儿。
权煜皇低低的笑着,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更用力的搂了搂,“说说,陆越川又说了什么扎心的话儿,让你这样陷害他。”
安宁默默的给权五爷比了个大拇指,权五爷不但了解她瑕疵必报的德行,也很了解陆师爷嘴欠的习惯呐!
承认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上权煜皇,在陆越川面前,她可以十分的坦诚。可在权煜皇的面前,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半个字儿。
于是么,两人刚才趁着他去打电话时候的谈话内容,那是半个字儿都不可以外泄的。
见她并不开口说话,陆越川也已经低下了脑袋,权煜皇嗤笑一声儿,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儿,透着点温柔的调情。虚空又伸手点了点陆越川的天灵盖,警告意味浓重。
但安宁觉得,与其用警告来形容,不如说权五爷是再提醒他家的陆师爷。以后尽量别招惹她,不然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人,不好做。
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没偏袒,谁也没冷落。
权五爷做事儿一向公平的很。
懒得说话,权煜皇直接搂着人上车。
至于陆师爷,就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望了驾驶席和副驾驶席上两个已经开始讨论等会儿需要去超市购买什么物品的两个人。轻叹一口气,给单身的自己鞠了一把同情的泪,认命的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小心翼翼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再一手扶着腰,孕妇模样的一点点蹭到了军野车上。
至于那比单身狗陆师爷更孤零零的轮椅,则被无情的抛弃在了路边儿。
陆师爷心里愤愤的想,反正这轮椅钱他不出!谁爱出谁出,反正他不出!怎么滴了吧,谁还不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公主是咋地啊?!反正这轮椅钱,他就是不出!
然而不管陆师爷心里多忿恨,多幼稚。坐在前边的两个人,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再搭理他了。
“五哥,红枣跟红糖补血。等会儿到权家大宅我给你煮一锅红糖红枣水,你全部喝了。”
“那什么嫂子,虽然我是肋骨断了,但我也吐血了。能不能给我分一口?”
“还有五哥,小少爷这次出去执行任务九死一生,环境条件肯定不用说,恶劣到了极点。行军打仗别说是吃饱饭了,能抽空吃两口压缩饼干就很不错了。这种情况下,小少爷不适合一下子吃太油腻的食物。不然他胃受不住,我记着小少爷年少轻狂的时候,还挺喜欢泡夜店的?”
“他现在也喜欢去那种地方。”
“所以啊,我就善做主张了,今儿晚上的家宴,菜色一律以清淡为主。太油腻的大鱼大肉,全部禁止。”
“你看着办。”
“那当然是我看着办啊,做饭的人又不是你。我说,三十岁的人了,不年轻了,也该学着养生了。不然一过五十岁,保准身体哪儿哪儿都是病。”
“嗯。”
“嫂子说的没错儿,是该养生了。但我能申请加一道回锅肉吗?我没有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儿。嫂子,算我求你了,就加一道回锅肉怎么样?”
“诶,五哥,跟这儿停就成。超市不好停车,你就在这儿等着我。等下我买好了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接我就好。”
“不用陪你?”
“我怕你这么个大人物去陪我逛超市买菜,给别人知道了,该笑话你权五爷了。”
男人冷笑一声儿,“谁敢。”
“旁人不敢,你身后边儿的陆师爷,心里肯定敢。”
陆师爷欲哭无泪,“嫂子,你跟五爷一直无视我就算了,怎么还挤兑起我来了?”
“因为我是小畜生。”
权五爷耐心的纠正,“是小狼崽子。”
“管他是什么,反正我就喜欢挤兑你了。你不乐意啊?挤兑回来呗。”
“得了吧嫂子,在五爷面前我哪儿敢挤兑您呐!这不是折煞我么。”
“那这么说,在你们五爷不在的时候,你就敢挤兑我了?”
陆越川淡淡的叹了口气儿,“嫂子,适可而止。”
眼前这个娃娃脸,再怎么一副被挤兑的可怜样儿,他也到底是九处的陆部长。是那个在九处中,阴险公认第一不能惹的家伙。
安宁轻轻的‘哦’了一声儿,“陆师爷你骨折,喝红糖红枣水没用,你等会儿跟着小少爷一起去喝鸡汤。那个大补。”
陆越川掀唇一笑,娃娃脸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谢谢嫂子。”
“客气啥,反正我鸡汤多,小少爷喝不完倒掉也是浪费。”
“……”
得,他家嫂子还是瞅准了机会就要挤兑他两句。也成,只要嫂子高兴了,他也跟着乐呵呗。
就傻乐呗。
结果,权煜皇还是跟着安宁一起下车了。
“五爷陪你一起去。”
安宁愣了愣,没有拒绝,顺势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有人乐意给我当搬运工,我可没道理拒绝。”
权煜皇从鼻尖儿嗤笑一声儿,“你是第二个敢把五爷当壮劳力的女人。”
那第一个是谁?
安宁没问,这还用得着问吗。
除了他家的大姐,还有谁有这面子,有这胆子,有这殊荣。
能够让他权五爷当自个儿的壮劳力搬运工。
想想看,她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不,不是捡了便宜,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能被权五爷温柔以待的女人,果真是很幸运的。
幸福不幸福,她目前为止还不能做出一个结论。但幸运,是一定的。
“权五。”
“放。”
“你觉得最残忍的是什么?”
男人反问,“你指的哪方面?”
“感情方面。”
“不喜欢,都是残忍。”
安宁一愣,细细品味了一番,觉得权五爷说的真是太犀利了。
她歪了歪脑袋,顺着人流慢吞吞的走进了超市的大门,“不喜欢的,都是残忍。没错儿。可我问的是,最残忍的是什么。”
权煜皇眉头微挑,“你的答案?”
“不喜欢,不回应,是很残忍。但最残忍的,我想莫过于给予过宠爱之后的,那渐渐淡去的苍凉。”
若是不曾得到过,会心痛,却不至于撕心裂肺。因为曾经得到过,知道被宠爱的滋味是什么,失去的时候,才最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细细密密的,一点点渗透进全身骨头中的,连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都会被塞的满满的,那种绝望与痛。
“安小妖,别把你自个儿说的那么懂。”
“是呀,没有亲身体会过,自然没法儿感同身受。”
可从欣然,从林晚晚,从苏师姐她们的身上,她却稍微的能够窥探到一点那种不尖锐,却持续不断的钝痛该有多绝望。
那是一种看起来正常的要命,可只要一想起来,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无法抵抗的情绪。
也会正常的吃饭、工作、生活。可就是哪里,跟正常人不一样。也只有自己,才能够明白这种情绪。
“傻.逼!”
对于她的‘多愁善感’权五爷只有两个字送之。
安宁却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顺手抓起一个购物车,“壮劳力,推着。”
权煜皇漆黑的妖眸斜睨了她一眼儿,毫不留情的直接问道:“蒋欣然怎么了。”
“哟,你权五爷也会关心别人了吗?”安宁打趣他。
男人语气冷漠的回答,“她毕竟是你唯一的朋友。”
他不会去关心别人,但他却会关心她。因为她很挂念她的朋友,于是他也会多问两句。
安宁撇嘴,“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怜儿。我还有田姑娘这个朋友呢!”
听到田小甜的名字,权煜皇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
但她选择什么人做朋友,是她的事儿。他不会去干涉。
最终,权五爷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那小傻子,跟你认识她的时候不一样了。”
然而,安宁不知道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听不到,站在货架前,认真的挑选对比着什么。
见状权五爷也就懒得再说什么了。
她是个有分寸有脑子的女人,她并不需要他过多的担心。
这句提醒,于她而言,已经足够。
他的意思,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