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然惊呼一声,她身子忍不住瑟缩,“将军……”
“住口,我不想听你讲话。”刘北威怒声道。
陆嫣然痛哭流涕,她知道自己这下是完了,她唯一能抓的稻草也要断了。
刘夫人脸色铁青,她愤怒地看着陆嫣然,“好啊,没想到我这辈子风雨飘摇都过来了,却差点栽在了你的手里!”
陆嫣然捂着头,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那晚……那个乞丐……”回忆到崩溃的地方,陆嫣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荷一惊,上次京中乱匪作乱,陆嫣然竟然也被……
“嫣然,那些人的确是该死,可是,你为何要骗我?你当真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还跟她费什么话?这种女人进我刘家的门,简直就是有辱门风!行了,北威,今日可是你在场,也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并非是我信口所言,你说,该怎么处理。”
刘北威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的,虽然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皮糙脸厚的,可是这种事情,无疑是相当于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在地上摩擦,真的是丢人丢到了祖宗坟墓,他发誓要疼爱的女人,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自己,不管当初他是如何喜欢陆嫣然,此时他对这个女人也再无半点的怜惜。
刘夫人见刘北威半天没有言语,她也理解自己儿子的苦衷,这种事,无论是换成谁,都会难以启齿的。
刘夫人铁青着脸说,“你既然已经是北威的妾室,却做出这种丑事,我们是可以随便处置你的,只不过,我并不想要你这条命,但是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今日起,你给我滚出刘家!”
对于刘夫人的决定,刘北威没有表示异议,陆嫣然彻底失去了力气,连刘北威都不再护着她,那么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娘,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刘北威已经下了决心。
刘夫人点头,“好,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也不要再让刘家的列祖列宗丢脸!”
“儿子明白。”话虽然简短,但是刘北威神色凝重,这一次,刘夫人对他放心。
毕竟是年龄大了,面对此事,刘夫人也是觉得精力有些跟不上,心力交瘁,她疲惫地离开了。
屋内静悄悄的,刘北威沉默不语,陆嫣然也不敢出声,良久,刘北威才艰难开口,“嫣然,你我的缘分到此就算是了结了,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你不要留在我身边了,我不想见你。”
陆嫣然慌张摇头,她恳求说,“将军,若是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啊?”
“那是你的事情。”
陆嫣然一愣,她忽的就冷笑一声,走到绝处,便无所顾忌了,“刘北威,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如今这才几天?便想弃我不顾!”
刘北威痛心转头,他失望地看着陆嫣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说这种毫无道理的话,嫣然,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讲,我刘北威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今日的事情,若不是及时发现,你是不是就想瞒天过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让他姓刘?”
陆嫣然面无血色,她撑着身子,凄然一笑,“可是我又有什么错?我也不想怀上这个孩子!我是被逼的,我也是受到上海的那个人!我又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刘北威被陆嫣然气得冷笑出声,“你错在不该隐瞒这一切,更不该把我当成傻子在鼓掌之中玩弄!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陆嫣然垂下眼眸,他缓缓摇头,随即抬头望着刘北威,就像是不管不顾地发泄,她语气已经接近挑衅,“没有,一点都不曾有过!”
刘北威紧紧握着拳头,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他猛然冲上前,一把掐住陆嫣然的脖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嫣然开始还在挣扎,渐渐的,她干脆闭上眼睛,就这么死了也好,这一辈子,活得够累,刘北威虽然怒火中烧,但是好歹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逐渐减轻手下的力度,直到松开双手,陆嫣然剧烈咳嗽着,她脸上通红,嘴角挂着嘲讽,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刘北威,“怎么不继续?你杀了我啊。”
刘北威转过身子去背对着她,“我不会杀你,也不会留你,城外有祖庄子,你就去那里待着。”
陆嫣然嗤笑一声,“杀不杀我,你头上这顶帽子已经是被我戴上了,刘北威,你还真是能忍啊。”
不知怎的,陆嫣然总想刺激刘北威,她甚至……希望他能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刘北威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黑着脸道,“陆嫣然,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你自己准备准备。”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嫣然瘫倒在床上,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她缓不过神来,她只是嘴里不断喃喃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
前堂之内,刘夫人也铁青着脸,刘北威跪在地上,他垂头不语,苏荷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刘北威,他是一个爽朗的人,何时像现在这样,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刘夫人扶着头,她生气道,“我早就劝过你,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摆明了是在算计你,可是你偏偏不听,一意孤行,现在好了,你自己看看,这叫个什么事!得亏今日荷儿在这,要不然,你还被那个女人哄得团团转,她要是真的瞒天过海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是死也没有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刘北威垂头,他何尝不会觉得丢人,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心动,就遇到了这种糟心窝子的恶心事,刘北威连抬起头面对自己母亲的勇气都没有了,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刘北威没有一句反驳,只是静静的听着刘夫人说话。
“你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反正是不允许那个女人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刘北威点头,“儿子明白,她毕竟是有身孕的,一不留神,就会一尸两命,不如将她送去城外的庄子,生死看天意。”
刘夫人瞥了眼刘北威,她神色复杂,却没有直说什么。
将军府内气氛紧张异常,下人来去匆匆,众人只知道将军新纳的姨娘貌似惹了老夫人和将军生气,已经失宠了,很快就要被送走了,只是要送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
黑夜降临,将军府后门一辆马车缓缓停住,很快,两个婆子搀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上了马车,马车辚辚前行,消失在黑夜中。
刘北威站在刘夫人门外,静默不语,孟非若暗暗叹息,她看着刘北威这个样子,也不免心疼,“坐一会吧,有苏荷在,老夫人不会有事的。”
刘北威机械点头,“嗯。”
孟非若呼出一口气,“她……已经走了,你不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刘北威脸上的情绪才有了几分松动,他道,“不去。”
二人并肩站立,静默着看着屋门,半个时辰之后,苏荷才从屋里出来。
“没事了,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引发了旧症,我刚刚给她施了针,又点了安神药香,此刻已经睡下了,明日便能好,只是一定要万分注意,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这种刺激了。”苏荷说。
刘北威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深深地不安和愧疚,他重重点头,“好,多谢苏小姐了。”
“将军此话就是客气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将军,凡事看开点吧,自己的身子要紧。”苏荷说。
刘北威点头,“好。”
苏荷拉着孟非若要离开,孟非若深深地看了眼刘北威,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可是话到嘴边,也只成了一句,“保重。”
马车上,孟非若少有的沉默寡言,苏荷看着她道,“非若,你这是怎么了?”
孟非若叹息一声道,“苏荷,你说陆嫣然那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刘北威这么好的人她不珍惜,真是让人想不懂。”
“她不珍惜,自然会有人珍惜啊,你说是不是?”苏荷握着孟非若的手说道。
孟非若一愣,她喃喃,“会有人珍惜……”
“是啊,只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苏荷望着孟非若,眼神里有话。
孟非若自嘲一笑,她摇头,“苏荷,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其实这些天我也能看出来刘夫人的心思,只是这种事情最是强求不来的,我承认我喜欢刘北威,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强求别人去做什么。”
“非若,有些事情,是需要去争取的,这一次的事情,刘将军倍受打击,他需要人来陪的。”
孟非若还是摇头,“苏荷,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去陪他,显得我太有企图。”
“非若,喜欢一个人,哪里会在乎那么多?他现在需要人陪啊,要不然,就这种情况,刘将军很有可能走不出来这个阴影,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