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怪本来在旁观看笑话，这会儿看得情形不对，立刻闷哼一声，伸爪抓向巴雷特。
巴雷特咬住狐妖裙裾，围着她们溜溜地打转，借狐妖的身体闪避虎爪的抓击。虎头怪投鼠忌器，几番出爪，都没有碰到巴雷特，怒道：“恶俗的土猎，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将军要扒了你的皮。”
注意到虎头怪发力保守，劲道迟滞，明显有所保留，我告诉羊舌兰：“那怪没有尽力，他要赶走巴雷特，不是什么难事。”
“虎头怪看似冲动，实则粗中有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只发威吓唬，是在观望我们的态度。只要我们发话，他就会采取实质性的动作。”羊舌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羊驼马脖颈上的杂毛，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大叫：“你这狗头，没一点自控能力，丢人现眼，还不滚回来。”
巴雷特却是充耳不闻，发疯般地乱转，虎头怪飞起一脚，正中他的狗腿。巴雷特吃痛，这才猛然醒转逃跑，然而慌不择路，向远离我们的迷茫冰雪团冲去。
虎头怪大怒，收腹扩胸，气息喷吐，发出低沉尖锐的虎啸，次声波四散开来，震得人心神不宁。双熊离声源较近，即时封闭耳道，仗着脂肪肥厚，所受影响不大。
长白防守经验丰富，不待声波近身，就已经祭出金钟罩，令声波衍射开去。巴雷特对次声波十分敏感，又缺乏有效的防护手段，虎啸冲他发出，缓慢而坚定的长波透过他的身体。我看到巴雷特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剧烈地抽搐，哀嚎着就地打滚。虎啸由低及高，震得他关节颤振，几欲脱位。
“鬼喊鬼叫，成何体统！”康王说。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无以言表的威严。巴雷特强忍苦痛闷哼着不敢出声，连虎头怪都被震慑到了，压下气息闭嘴收声。
虎圣人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回想我见过的龙族，豹龙风龙星、马龙李拆都有深邃神秘的龙图，独独康王不见龙迹，现在听到他的音调威言非同寻常，我想这大概也是龙威吧。
虎头怪正了正身躯：“我乃西王母座下大驾，阁下何方神圣？”
“大言不惭，你至少有十年没有接触到西王母。”康王毫不客气地说，“充其量，你只能算是西王母座旁狐女的坐骑罢了。”
“我是驮过西王母的。西王母开会去了……以前我可没少驮他。”虎头怪解释。
“明白了，你是西王母的第二座驾。青鸾不在，你就是座驾中的霸主。”羊舌兰对虎头怪说，他摇动羽扇暗中告诉我们：“巴雷特嗅到了虎头怪的来路在迷茫冰雪处，看来出路就在入口处。”
“不走正门，私闯西王母领地，按律当奴役三年……你们让我很为难啊。”虎头怪说。他的王纹纠结，表情复杂，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们龙图虎将，志在四方，不期误入此处，只想借道路过，还请行个方便。”羊舌兰说。他又告诉我们：“虎头怪是个矛盾组合体，想留下我们邀功，又怕我们留下来后会抢了他的风头。”
“我们也只是路过，马上离开。”双熊连忙跟着说。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着，虎头怪拂尘一甩，亮出了他的兵器——一双简朴的长针，轻逸灵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气场有变，此地不宜久留。”提前判断、趋吉避凶是谋士的特长，羊舌兰发出警报，要我们选择方案尽快接近迷茫冰雪团，再择机离开。
“可以瞬移。”我说。虎视看出空间遍布空洞，有点线直达巴雷特身后，通过空洞瞬移最是简单直接。
“好。”羊舌兰发出指令，“山少破开空洞，长白幻像，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世事多变，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没必要作一些无谓的战斗。高姿态展示一下实力，震慑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我拿来灵石弓，右手一招开启领域，将半人马背上的穿云箭吸引入手。然后张弓搭箭，摆出一个相当威猛的造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接着虎躯一震，开弓放箭。
常言道“箭无虚发”，此刻穿云箭却偏偏射向虚处，直入空洞，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内行看门道，虎头怪瞪圆了眼睛，目色很黄——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的虎视能力不会有多高深，但是组合体既然用上了虎头，那么他对空洞必定有一定的了解——他应该明白，箭入虚无是要激发空洞传送。
空洞当然被瞬间激活，但我们没有随之消失，相反，现场出现了两组康王团队——一组全部出现在巴雷特身旁；一组还留在原地，只是多了个巴雷特。
客居黑石尖不久，羊舌兰就破解了从地狱牛人老黄处得来的空洞派磁盘。空洞派始祖飞虹子从彩虹中顿悟，发现玄空门，后隐居空洞，专注空气洞里研究，对白洞黑洞颇有心得。羊舌兰只破解了磁盘部分磁道，拿出几个空洞论点探讨论证，就令我们全都受益匪浅。
不得不说虎将是天生的武道奇才，对空洞的感知一通百通，只要摸清规律，开洞全都可以一个模式。
此次激活的是白洞，长白幻像模拟出海市蜃楼，羊舌兰镜像气场，空洞左右两组人马同样的造型、同样的气场，虚实难辨。
旁观者目瞪口呆，搞不明白只是巴雷特一个人瞬移，还是我们全部都移动了。
然而他们不敢妄动，在这空洞之地，穿云箭既然能射入虚无实行瞬移，就能够突破空间进行瞬杀——穿云过洞，这才是穿云箭的真谛。
虎头怪犹豫了，摸不清我们的用意。
其实，场中的两组人马除了巴雷特是真身，其余的都是虚像，我们的真身实体已经在水幕的隐蔽中靠近迷茫冰雪，寻找通往外界的通道。
“力场信号强烈，看出在哪里没？”羊舌兰问我。
我略点了点头。
通天之路是我们一直在找寻的目标，我常常想象它的状态，也与羊舌兰多次探讨怎样才能判断通天路径的真实与否，设想过许多方案。但此刻一看到它，我就知道原来我们多虑了，那通天的通道太明显，以至于虎视一眼就能够确定——这是虎视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鸟筑巢、蜂酿蜜一样自然。
虎视之下，是一个大约三十坪粗的八面光柱，每面有九门——空门。几乎不存在空间屏障，每个门洞都可以进入，但若是随便进入绝对后果严重，因为八九七十二门之中只有一门是可以通到光柱中央的，而且那唯一门是在八九七十二门之中不断变化的。
我靠近它仔细观察，只见那唯一的正确通道在有的门洞会停留秒，有的则一瞬即过，忽东忽西、时左时右，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规律。
“时，是不能留的；道，是不能塞的。”我想起了树人的说法，觉得只要把握时机挤进空门，进入中央通道，就能够一步登天。
“虎视眈眈，旁眺八维”，突破了太级，我能够虎视到的除了基本空间x维、y维、z维，还有温度维、速度维和磁波，只是对三脚太保所说的时间维，还有引力维琢磨不透。然而，随着空洞的研究深入，直觉对“八维”有了怀疑，似乎温度维、速度维、时间维甚至x、y、z三维都是扯淡——本能觉得，虎视八维，这通天大道必定是其中一维。
“八面玲珑，进入不难。”我告诉羊舌兰。
“可以多待会儿吧？”长白说，“有好戏看。”
“安全？”羊舌兰问。
“安全。”我说。
“那再观望观望，见识一下昆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