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状得知阮玉的案子有了进展,召来董一鸣商议,却又得知周国富的助理严克在看守所自杀身亡,二人立刻一同前往都江面见迟向荣,一是汇报毒品案调查受阻,二是要求与三江警方合作调查阮玉死亡一案。
迟向荣就阮玉一案亲自作了批示,要求两市公安局在省厅的领导下全力合作,一个月内破获该案,将凶手抓捕归案。
而后又单独向罗民汇报了毒品案的最新情况。
在得到省委的具体指示后,葛、董二人连夜返回申城,由董一鸣亲自布署人手前往三江,并要求所有参战干警严守纪律,不得向外透露案件调查的任何动向。
布置完任务后,他又找来朱一飞和汪海,指称由于周国富的助理严克的交代,毒品案有了新的线索,让朱一飞亲自带领汪海等三名干警前往南方省进行追踪。
朱一飞等四人接到指示后立即回家准备行装,并于半小时后在市局集合,一同乘车前往都江机场搭乘前往南方省省会羊城的班机。
十天后,都江机场人来人往,三号航站楼国内航班出站安检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风尘仆仆从羊城办案回来的申城干警走在队伍,朱一飞第一个刚刚通过安检,就有四名便衣走过来,分前后左右快地将他围在间。
站在朱一飞正面的男子掏出证件向他表明身份后,与另三人一起将朱一飞架离,走贵宾通道迅消失在都江机场。
汪海等人目睹这一幕发生,掏出手机向董一鸣汇报后,迅赶回申城。
……
朱一飞在都江机场被带走的第二天,孟谨行接到刘战的电话,与他深入讨论了他经由秦婉华发在内参上的那篇章,并告诉他,高层领导相当重视,在视察国土部的时候谈到了这个问题,希望引起国土部高度重视。
刘战在电话鼓励孟谨行,希望他在长丰的桑榆旅游示范区树立起合理开发利用土地的标杆,他说,“……你要是把这个工作做好了,不仅我要来调研取经,全国各地的同志都要来向你学习,你有没有信心?”
刘战的鼓励让孟谨行很是激动,但他并没有被这种激动冲昏头脑。
高层的重视虽然是他写这篇章的初衷,但具体实施过程却不是仅有高层重视就可以所向无敌,他认为土地财政有问题,别人同样认为他的土地民生是乌托邦。
否则,刘战也不会说要在他干成后来取经!
“有各级领导的支持,我就有信心去实践,至于做不做得成,我不敢夸海口,只能说一定尽我一切力量去做、去实现。”
刘战对他这种有所保留的态度,表示了上位者对基层干部工作困难的充分理解,“……新的土地法真在酝酿的过程,新法的制定就是要把我们基层具体工作实行过程遇到的,无法可依的事情放到法律的框架内去施行。保护、开发土地资源,合理利用土地,切实保护耕地,这都是社会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基石!我希望,你能积极担当起先行军的角色,为更多的地方政府提供可行的范本……”
刘战的这番话,终于让孟谨行体会到了央的决心,对自己搞土地民生的想法有了更大的信心。
紧接着,在刘战的建议下,燕大社会系教授和平到长丰调研,转道都江找到孟谨行,提出与他合作研究“区域人地系统调控与可持续发展”的课题。
能与母校的教授合作搞这项课题研究,使孟谨行大为激动,也大为惶恐。
他知道,和教授是国内知名社会问题专家,她所研究的许多课题均被国研室采用,作为国策研究的第一手材料。
与和平合作研究该项课题,是一件具有政策意义的大事,很可能会影响到高层的一些决策动向,容不得出现一丁点的错误。
为此,他将此事向党校作了汇报,请求给予一个月的假期,让他陪同和教授深入基层收集第一手资料。
党校立刻将他的请示向省委作了汇报,罗民表示了充分支持。
整个炎热的七月,孟谨行陪着和平穿行在西南各地,并于八月初完成二人合著的《区域人地调控的可持续发展》,系统阐述了怀有一定经济目的的土地资源利用,所带来的圈地开发、滥占乱耕、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等一系列问题,给社会经济协调持续发展造成的长期隐患。
该篇章在当月的燕京大学学报上一经发表,就引起学术界和业界的广泛讨论,获得许多有识之士和高层的一致认同,罗民更是亲自打电话给孟谨行对他进行鼓励。
但是,孟谨行在申城官场却被广泛诟病,连他的岳父葛云状看到章后也是大为恼火,直斥孟谨行好高骛远,脱离地方经济发展的现实。
孟谨行的党校学习生活则于他与和平的章发表时结束,由于当时在申城一片骂声,有关他复职一事便被挂了起来。
虽然被挂起来,但他没闲着。
充分利用在党校学习期间认识的都江各机关的同学,以及赵晓波等人的关系,不仅把财政厅的教育补助项目争取到手,还为示范区从水利厅争取到一个35千伏水电农改造项目。
地方上对孟谨行的各种批评,直到八月底,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新修订的《土地管理法》,才渐渐平息下来。
后知后觉的基层干部们这才发现,孟谨行与和平的观点,与新《土地管理法》的立法宗旨高度契合,许多人开始暗惊呼孟谨行高度敏锐的政治眼光。
在国土部紧接着开展的全国土地利用专项整治活动,桑榆旅游开发区作为走在全国前例的典范,被西南省和申城市广泛宣传。
而此时的葛云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为此向女婿大发雷霆,所到之处都表现出对土地民生贯彻始终的支持态度。
直到秋风送爽的九月下旬,他终于被正式宣布复职,当天晚上,蔡匡正请客,孟谨行在长丰的一众好友一起为他庆贺。
久不露面的陈运来,与姜琴芳刚刚办完离婚手续,跛着腿来参加聚会,众人见到他,不免又谈起那次风波的起源——高占先。
“其实,要治这种狂妄的小子,根本就是分分钟能搞定的事!”李红星说,“倒是他那个叔叔,一场联合大检查真是害人不浅!这种人要是还让他继续在药监局坐着,我真怀疑咱们以后会不会吃到毒药。”
陈运来嘿嘿笑道:“你们等着,他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一众人立刻都把目光投向陈运来,“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陈运来抽着烟,一脸得意的表情,“量小非君子!谁让我跛了腿,我一个个给他们记着,老子要让他们全部睡不安生!”
李红星道:“你个瓜娃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要吊劳资们胃口!”
“很简单,我给他设了个局,然后把他给告喽!”陈运来轻描淡写地说。
众人都大跌眼镜,徐旸道:“幸亏我们不是你对头,否则日子难过哈!”
包天龙摇摇头说:“以他这种行事作风,我就不信他的举报信会少!能够安安稳稳地干到现在,也不是你随随便便设个局就能告倒他的。”
陈运来冷笑道:“我不随便,但随便起来绝对不是人!放心,他这回肯定倒血霉!”
“得,我们拭目以待。”李红星说,“我其他不管,你别再整出事来,不是每次都躲得过的!而且,你要真犯什么事,我们谁都保不了你。”
陈运来呵呵笑道:“这个你放心,我给谁惹事也不会给谨行惹事!再说了,过去不是生意小,又没门路,才挖空心思,想钻空子多赚几个钱。现在我有各种政策扶持,融资渠道也通畅,再做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是吧?”
众人一顿善意暴笑,蔡匡正道:“也是,咱们陈老板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
曹萍没多少心思听他们说这些,冲着孟谨行道:“头儿,正源改制的事,你到底准备让谁去弄?我可把话搁这儿,这事儿谁爱弄谁去,别找我!”
新的《土地管理法》一出台,国土部就在西南搞试点,推动国有矿产公司改革,允许民营资本入股参与矿产开发,想以此扼制滥采滥挖现象。
正源是示范区内的一家国有矿产开发公司,也是申城第一批列入试点改制的国有矿采企业。
改制消息尚未正式公布前,詹福生就成了大小老板的追逐对象,试图探听示范区对正源改制的设想,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参与其。
詹福生虽然很想由自己来操作这件事,但自从被包天龙捏了短以后,就学乖不少,特意做了一个详细的方案,专程赶到党校向孟谨行汇报,第一时间展现自己的积极态度。
但直到孟谨行的复职决定下来,孟谨行都没有就此事向詹福生表露任何态度,因此又引起外界各种猜测,认为孟谨行复职,不是自己操刀此事,就是安排亲信来完成对正源的改制。
于是,各色人等又开始纷纷想尽办法接近徐旸、曹萍等人,搞得他们不胜其烦。
孟谨行听曹萍突然说起此事,只是随意地笑笑,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又向蔡匡正问起阮玉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