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姑娘?你可认识?”冯轻有些奇怪,她来这里没多久,也没认识几人。
要说最熟的,也就是那位韩小姐了。
不过韩小姐既然已经付了银子,就不会再让人送点心来才是,哪怕是韩小姐送的,也应留句话给她。
小钱仔细想了想,而后眼睛一亮,“是一位来过咱们铺子的姑娘,她买过方夫人绣的帕子。”
买过她帕子的姑娘也不多,不过冯轻还真猜不出是哪一个,她问:“那位姑娘可留下什么话了没?”
小钱只说了两个字,“她是说让我代她谢谢方夫人跟龚掌柜。”
冯轻就有些奇怪了,谢她,她理解,但是为何要谢龚强?
冯轻转头问龚强,“强子哥,你认识那位姑娘?”
龚强刚要摇头,脑中却出现一张清秀的脸,随即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龚强摇头,“不认识。”
既然人家好心送来了点心,自然不好辜负,冯轻掀开盖在竹篮上的布,端出里头一盘点心。
“这是梅花香饼。”小钱看了一眼点心,笑道。
这梅花香饼做成梅花形状,香饼中间还点缀着一片梅花,闻着也有一股香味,冯轻将点心分成三份,“你们也尝尝。”
“谢谢方夫人。”小钱喜滋滋地说,“这点心一看就是那位姑娘亲手做的,闻着真香。”
这梅花饼看着精巧,那位姑娘肯定是下了心思的。
龚强本想拒绝,听了小钱的话,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冯轻朝两人笑道:“那我们可别浪费人家姑娘一片心意。”
等冯轻端着自己那一份回后院,龚强才慢慢抬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他不喜食糕点,不过也奇怪,这梅花香饼吃起来却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甜腻,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
“掌柜的,好吃吧?”小钱凑过去,笑问。
看了小钱一眼,龚强端着糕点走了。
小钱摸摸鼻子,自己嘿嘿的乐。
后院,冯轻就坐在卧房门前,今日天气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端了个小几在跟前,上头摆放着那位姑娘送来的梅花饼,也有昨日方铮特意出去给她买的鸳鸯酥,小几上还有一壶茶,喝着解腻。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针线活,顺便还能想想相公,冯轻觉得日子倒也不难过。
她既答应了方铮,就打算把绣活都留在白天做,晚上看一会儿相公看的书,虽然仍旧睡的不太安稳,不过却比相公前一场考试时要好的多。
本以为那位送糕点的姑娘不会短时间内出现,却没想到第二日那姑娘又过来了。
这回仍旧提着一篮子糕点。
“是你?”冯轻看着那姑娘,想起来她是谁了。
这位姑娘确是过来买过她帕子的,而且还来过两回,后来带朋友过来。
进门后,那姑娘脸有些红,她先是往铺子里看了一圈,没见着相见的人,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却看不出来。
“夫人,我,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帕子卖。”这位黄衣姑娘比上回见冯轻时要羞怯的多。
冯轻心里越发奇怪。
不过她觉得这位姑娘虽然容易害羞,却是个好姑娘。
冯轻虽阅人不多,不过她第六感向来不错,能分辨出来谁是真善良,谁是装善良。
冯轻也有心跟附近的姑娘妇人交好,她笑道:“我夫家姓方,姑娘唤我方夫人即可。”
她与这姑娘不熟,还不到可以交换姓名的地步。
换衣姑娘福了福身,“方夫人,我,我姓李,闺名青涵。”
“好名字!”冯轻笑道。
李青涵羞涩地笑了笑,“家父少时读过书,家父曾说,涵为水色光亮,希望小女如水般清透温和。”
这位李姑娘的父亲定是位慈父。
“这是我做的千层酥,还望方夫人莫要嫌弃。”李青涵将篮子递给冯轻。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上回那玫瑰香酥味道很好,比铺子里买的都好吃,李姑娘手艺真不错。”冯轻掀开布,看到里头摆放整齐的千层酥,眼睛放光。
这千层酥一层层的,想必酥脆好吃。
“是,方夫人若是不嫌弃,尝尝看。”李青涵笑道。
冯轻也没客气,拿了一块,果然香气四溢,外面一层层脆皮吃着最香,冯轻不由眯了眯眼。
说起来,她跟金姨也学过,不过味道还真不如这位李姑娘做的。
“方夫人喜欢便多吃几块。”李青涵温和地笑。
这样她青秀的容貌多了几分温婉可人。
冯轻也没客气,一连吃了三块。
吃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让人空手而回,冯轻将仅有的三方帕子拿了出来,朝这姑娘大方地说:“李姑娘,你选一个,我送你。”
“这不成。”李姑娘摆手,脸更红了,“我,我送方夫人点心并不是为了这个,方夫人莫要误会。”
冯轻笑道:“我知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是我的心意。”
李姑娘感况是以后能嫁人做填房,坏的可能会余生常伴青灯,有些未开化的地方,这种姑娘可能都会没命。
李姑娘哭了许久,直到把这一年以来积攒的所有悲伤难过全部哭出来才停止。
哭完后,李姑娘心情平静许多,她这才跟冯轻缓缓道来。
原来李姑娘自小就定过一个娃娃亲,原本两家打算李姑娘及笄后便让二人成亲,可不幸的是,就在李姑娘即将及笄的前两个月,她的未婚夫突染恶疾,没用几日便去了。
这不光让她未婚夫一家痛苦,对李家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原本此事已经足够让李家人难过,可渐渐的,周围竟传起了流言,说李姑娘克夫,这才在即将过门克死了未婚夫婿。
这种流言最是可怕,一人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旁人的伤神当成攻击的工具,他们倒是说痛快了,可怜李姑娘一家被流言伤的不轻。
李姑娘整整有半年没出门,直到后来李家的流言被旁的流言取代,李姑娘才敢出门。
不过这事虽过去一年了,李家也逐渐从伤痛中走出,可李姑娘的终身大事却沉沉地压在一家人的心头。
这一年不是没有人上门提过亲。
据李姑娘所说,曾有冰人上门,要将她说给一个已经年过六十的老鳏夫,那老鳏夫有三子两女,孙子比李姑娘还大了两岁。
气的李姑娘的爹拿着笤帚将冰人打出了门。
因着这一遭,以后再无人上门提亲。
李姑娘还不好意思地跟冯轻说,她其实再过三个月就是十七岁生辰了。
“李姑娘,以后莫因为此事哭,你哭了,除了家人难过,旁人甚至还会笑,那不是衬了他们的意?”冯轻又拍拍李姑娘的手背,递给她一个新帕子。
李姑娘没舍得拿这帕子擦眼泪,哭完心情比之前轻松许多,她点头,“我听方夫人的。”
“咱们女子本就不易,还总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不是我们的错,是整个时代的错。”冯轻绞尽脑汁地劝。
李姑娘没听懂冯轻的最后一句话,不过她很赞同冯轻前面的话。
被冯轻这么胡乱安慰几句,李姑娘总算开朗许多。
“再说了,李姑娘这么好,总有眼睛雪亮的男子看到。”冯轻又说。
李姑娘绞着帕子,脸再次微微红了起来。
经过李姑娘这么一讲述,冯轻倒是冷静下来,她是真的喜欢李姑娘,若是可能,她也愿意李姑娘跟强子哥成一对,只是她还不知道强子哥的意愿,若是强子哥介意李姑娘之前的事,她贸然跟李姑娘提及,会更伤害李姑娘的。
倒不如先问问龚强的想法,若是龚强不在意,到时她再提不迟。
担心李姑娘会因今日的事对自己生了芥蒂,冯轻便说:“李姑娘,你以后还愿意来找我聊天吗?”
李姑娘点头,“自是愿意的,我觉得与方夫人一见如故。”
“那便好。”冯轻松口气,眼睛一转,看着眼前的千层酥,说:“这几日我相公在考试,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如李姑娘多过来陪陪我,顺便教我怎么做这千层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