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甬道之中，肖云飞迈着机械的脚步前进，他的目光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但细细看去，在那波澜不惊的眼底深处，无数的数据正化作汹涌的暗流交织在一起。
此刻他的大脑就如同一台满载运行的机器，即便是在生活中的任何一刻都在不停歇地运算着。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大门，肖云飞伸手在门前轻轻一晃，大门缓缓拉开，明亮的光芒随即透入。
大门之后，是一幅极为壮观的画面。
庞大的露天工厂之中，成千上万的钢架环绕出比足球场还大的范围，明亮刺眼的探照灯将整个场地照得亮如白昼，喧闹的人声，汽笛声，马达轰鸣声，切割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无尽的嘈杂声浪。
在那无数的脚手架与吊机环绕的中央，一个庞然大物如同巨兽般坐落于工厂中央。
那是一座巨大的堡垒，从体积上看，它比起当初蜀山掌教的超级旗舰更大，其体型已经超越了一头九级魂兽。
更为惊人的是，裸露与地面上的不过是堡垒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深深嵌入地下。
毕竟光是这座堡垒的质量，就是地面难以承受的。
堡垒外部笼罩着一层黝黑的金属外壳，那是掺入大量终末之石所凝练的合金，其防御力足以抵御核爆的轰击。
在外壳周围，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喷射器与能量发生装置，可以形成巨型防御力场。
这一座堡垒，就拥有击溃九级魂兽的恐怖战力。
最关键的是，这还不仅仅是一座堡垒。
“来来来，看看，已经快要成型了。”
一个声音遥遥传来，下一刻，叶暝掠到肖云飞身边，他戴着橘黄色的安全帽，上面还写着“安全第一”四个大字。
指向前方的巨型堡垒，叶暝的口气像是在说自己的亲儿子。
“所有的反重力装置都安装调试完毕了，再加上强大的喷射动力，完整的维生系统，我们甚至可以把它开到月亮上面去！”
“这堡垒……”
“外置十二级能量发生器，我试过了，挡阿尔戈斯一拳都没有问题！再加上一台小型灭击炮，上百枚新鲜出炉的核弹，古兽以下全部轰成渣！”
“这堡垒是……”
“里面分了四大区域，足够支撑近二十万人生活，虽然是集体宿舍，一人只有一张床，但也不错了。我准备了可以支撑半年的粮食，如果严格压缩，甚至能支撑一年！”
“这堡垒，是我设计的。”肖云飞终于艰难地把话说完了。
叶暝恼怒地摆摆手，“你不说话能死啊？”
“总之，你为四界十八域争取了不少时间，让我们能够得以完成整个堡垒。”肖云飞毫不客气地道，“目前所需的物资基本已经全部运送就位了。”
“我说，还能再……”
肖云飞瞟了叶暝一眼，后者摊摊手，“懂了，懂了。”
“顺便，我想提醒你一下，现在不夜城外围，已经聚集了数百万难民……”
叶暝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褪去，他垂下目光，怔怔地望着堡垒黝黑的外壳。
“筛选名单完成了吗？”
“完成了。”肖云飞冰冷地回答。
“好……很好……”叶暝轻声道，“最终，都是要作出抉择的……”
“现在外围的难民中已经开始流传大量的谣言了。”肖云飞望向城外，“毕竟我们投入的资源和人力这么巨大，不可能完全控制消息走漏，一旦这种谣言扩散并被证实，必将引起难以想象的暴动。”
叶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段时间，杀了多少人？”
“两千五百三十一人，”肖云飞吐出一个惊人的数字，“这还只是有确凿证据的人，如果把连带有嫌疑的一起算上，估计有上万人。”
“那就……收押吧。”叶暝沉重地道，“所有讨论此事的人，不论是工人，驾驶员，卫戍军……全部收押，口粮减半。”
“为什么不杀了？”肖云飞冷冷地问，“你明知道这些人终究会死，让他们苟活这几天意义何在？”
“我不知道。”叶暝摇摇头，“也许……也许会有奇迹，也许……是我还不够坚强吧。”
“你现在的实力如何？”肖云飞突然换了个话题。
“实力……”叶暝捏了捏拳头，苦笑道：“失去了古兽的力量，我现在已经重回人类了。好消息是，我的灵魂自由了，可以再度冲击魂战士位阶，坏消息是……我现在菜的一逼。”
没有了古兽之力的加持，叶暝的实力跌落回初阶魂战圣水平，更何况他还自爆了一个魂炉，即便是算上那一系列外挂，其战斗力也不会超过魂战灵的层级。
“说真的，在体验过古兽的力量之后，我感觉现在就像是被砍断了手脚，挖掉眼睛刺瞎耳朵，再被塞进一个密封的箱子里一样。”叶暝愤愤地挥了挥拳头。
“那问题就很严重了，”肖云飞道，“我所有的计划都以你的实力为第一参考，现在你的实力大幅削弱，我必须重新构筑我的模型。”
“尽力而为吧……”叶暝也没有多说，对于未来，他也没有更多的希望。
“好，那我去布置后续计划和安排了。”肖云飞说着便转身朝甬道走去。
“等等！”叶明突然叫住他，“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叶暝望向自己的战友，那背影显得格外的瘦削。“肖云飞，你从来没有相信过，对吧？”
肖云飞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叶暝早已洞悉了一切。
看到对方的态度，叶暝也露出了然的神色，于是他的声音也变得坚硬起来：
“我已经颁布了城主令，即日起，取消你的一切权限，你的行动范围将被限制在研究站以内。”
肖云飞在原地怔了一下，接着淡淡地道：“明白了。”
说完，他向前走去。几秒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漆黑的甬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