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庭亲眼见到苏红袖呲开嘴,露出了一对尖锐的獠牙。方才那群人见到苏红袖露出獠牙之后,便一哄而散,涕泪交加。
楚逸庭虽是心头巨震,惊诧不已,面上却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他眯了眯眼,深邃的黑眸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兴味,迈步缓缓朝苏红袖走了过去。
今日满朝上下,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丞相长女苏红袖被林皓轩休弃。
这事儿当然也传到了应邀来丞相府做客的楚逸庭耳中。
看苏红袖的脸,楚逸庭实在想不明白林皓轩为什么不要她。
那秀丽的眉,那璀璨的眼,那圆润的鼻,那似樱桃一般,小巧而又红润的唇。
即便当不成正室,当房妾室,红袖添香,美色环绕,亦是乐事。何至于非要将她休弃?
苏红袖毫无疑问是绝美而又妖娆的,比他的妹妹梁红姝貌美了不止千倍百倍。
可是,看苏红袖刚才那样子……
莫非……她不是人?
林皓轩就是因此而休弃了她?
不,不可能。
楚逸庭眸色一黯,晒然一笑。别人不了解,他楚逸庭却不会不知道,灵兽妖物自古以来就在文献上有所记载。据传得到它们的人都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林皓轩之所以会娶他的妹妹,看中的,无非就是她的陪嫁——那随她而来的五万精兵。
若他知道,他原先这个未婚妻可抵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精兵。林皓轩还不知要后悔懊恼成什么样。
真想看看林皓轩悔不当初,捶胸顿足的样子。
楚轩依旧唇角挂着冷笑,缓缓走近了苏红袖的闺房。
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厮突然拔高了声音喊道:“老爷回府了——”
小厮这一声喊,立刻,齐刷刷,相府所有的丫鬟和仆役都迎了出来。
只见一个肥胖浮肿,约莫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在他左右两侧各自侍立两位美貌姬妾。
男人的脸因为长期纵欲显得十分灰败,脸皮松松的垂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下面浮现着两个深色的黑眼圈。
这中年男人便是苏红袖的父亲苏福了。
苏福一见楚逸庭,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跟着脸上便是一讪。
“怎么?六皇子好大的架子。进了丞相府,也这般遮遮掩掩,莫非是嫌我的手下不够规矩,怕他们冒犯于你?”
原来楚逸庭并未以真面目示人,而在头上戴了个深色的帷帽。将头脸完全遮住,便连一丝一毫都未曾显现。
这其中的缘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原是这楚逸庭自幼貌美,异于常人。他若出行,必然引得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堵在他马车前面围观于他,令得马车寸步难行。
他屡屡出征,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据说他只要往阵前一站,对面的敌将便会齐齐失神,被他惊人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任由他在阵中冲突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他曾经因为容貌被人挟持,差点受辱,便走到哪里都戴上了一个乌七抹黑,密不透风的帷帽。
这苏福年少得志,连皇帝都被他玩得团团转,对他言听计从,无有不应,难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了一些,再加上他原本就好色,男女不忌,之所以把楚逸庭请进府,无非是想看看他的容貌,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惊世骇俗。
没想到楚逸庭虽然进了苏府,却还是没有拿掉他头上那个深色的帷帽。
听了苏福的话,楚逸庭缓缓转过了头。
众人仍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却只觉他回身之时,四周霎时间华光大盛,便仿佛在他身侧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微光。
楚逸庭毫无疑问是绝美的,华丽的,高贵的,却也是悍勇的,萧杀的,凛冽的。
常年征战使他身上不自觉笼上了一层血煞之气。
苏福面色大变,竟然被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苏丞相盛邀楚某前来,楚某来了,至于其他要求,恕楚某不能答应。”
楚逸庭的声音非常动听,如珠玉相击,又带着一抹极为低沉的沙哑。
光光听到他的声音,周围的婢子已经脸红了一大半。
毫无疑问,就算不看脸,众人也能猜到,拥有这样沙哑磁性嗓音的楚逸庭,必定是个英俊貌美举世无双的。
苏福心中惧骇,却不甘心就这样失了面子,脖子一梗,逞强道:“你……好,来者便是客,我也不勉强你。若你肯把帷帽取下,随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苏福说这话时,又多了几分底气,他这些年富甲天下,府中搜罗的珍奇玩物世所罕见,他知道像楚逸庭这样常年征战沙场的悍将,最渴望有一匹好的战马,亦或是一样顺手的兵器。
这两样他府上都不缺,天下第一名马,天下第一名刃,他就不信楚逸庭会不动心。
楚逸庭还偏偏真就没动心。
他只是低头,略一思考,便沉声答应了苏福。
“也好,既然如此,你就把你女儿这间闺房换了吧。她到底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让她住得如此破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府上有多寒碜,连一个女儿都养不起。”
楚逸庭说着,伸手指了指苏红袖的闺房。
苏福一愣,周围的婢子也在一瞬间,齐齐在心头划过一抹羡慕与失落。
苏红袖却是眸色冰冷,一言不发,神情平静。
楚逸庭只知苏红袖是妖,却不懂妖术,更不知道,苏红袖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
楚逸庭的心事于苏红袖,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此女不凡,若真是古籍上记载的灵兽妖物,或可抵十万雄兵,只是恐怕难以捕获,还得见机行事,徐徐图之。
楚逸庭心中所想,苏红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由在唇角扯开了一抹又似讥讽,又似嘲弄的冷笑。
苏福一愕,他早就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了,当下不以为然,连看都没往苏红袖这边看上一眼,便随口应道:“这个简单,来人啊,把大小姐带到东院的偏厅里。”
苏福话音一落,“哗啦啦”一声,几乎所有的小厮都围了上来,阻挡了苏福的视线。
小厮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面红耳赤,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木屋,帮着苏红袖搬东西,争着要她留下个好印象。
苏红袖却只冷眼看着众人,她从前受难的时候,不见一个人来帮衬扶助于她,如今不过小施媚术,这些人便争着为她做事,一个个面色激动,争先恐后,一副连命都可以为她舍弃的样子。
苏红袖脸色更寒,心中对这些人愈发的鄙夷厌恶。
“你,帮我把这个橱柜搬走,你还有你,帮我把床给扛上。还有你,帮我把这些地砖撬了,一起搬过去,看什么看,莫非你们不愿意?”
苏红袖冷冷冰冰道,声音凛冽之中带着三分狠毒的煞气。
仆役们原本是来讨好谄媚于她,如今却看着那高达三尺,纯铜打造的衣橱,那张几乎已经被藤蔓缠绕的长在地上的木床,尤其是那些已经深深嵌进泥地的板砖发起了愁。
若真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大小姐的新闺房,他们还不累去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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