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无心,对朽木白哉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有多特别,或许只有朽木白哉自己清楚。
最初遇到修罗无心是在朽木白哉十四岁那年,柿子成熟的季节。
那时,他正在庭院里练剑,就听到一声轻微的赞叹声,只是赞叹的不是他的剑法,而是柿子的美味。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死霸装,身后背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的斩魂刀,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荡着双腿坐在树上,吃着随手摘来的柿子,一边吃一边赞叹。
朽木家的柿子从来都是用来观赏的,这是整个瀞灵廷都知道的事情,如今竟然有人敢来朽木家偷柿子,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未来家主的面偷,这让朽木白哉很是愤怒。
“你是谁?竟然敢偷朽木家的柿子。”自己的轻喝让女孩被柿子汁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朽木白哉心中突然升起了小小的愧疚,只是这愧疚很快就因为女孩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偷?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有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偷东西的吗?”那是修罗无心对朽木白哉说的第一句话,软糯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
说完之后,朽木白哉就看到她瞪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吃着柿子,还在说应该叫那个银一起来吃。
对于这种光明正大的偷东西,而且偷的还是朽木家的柿子,这朽木白哉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跟她说,朽木家的柿子是只准看不准吃的,问她是哪个番队的。
本是想要吓吓她,结果,她却无所谓的摆摆手,说出自己的番队,还说让他找小染要赔偿。那一瞬间,朽木白哉突然有些无奈,光明正大的偷东西也就算了,还有恃无恐,今天他真的是见识到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让朽木白哉有些诧异,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是朽木家,然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修罗无心,那个前不久爷爷跟他提起过的名字,与另一个叫市丸银的少年一起仅用一年的时间就从真央毕业的天才少女。
她真的是那个天才少女?朽木白哉疑惑的看着那个漏洞百出的女孩,然后她问自己的名字,刚说出自己的名字,朽木白哉就看到她因为惊讶而从树上摔下来。
他未加思考就上前接住了从树上坠落的她,问出自己的疑惑,不管他怎么看,面前这个被他抱住的小娃娃都不像天才。
然后她给出了答案,离开自己的怀抱,再然后她就一脸质疑的看着自己,问出了一个让自己恼火的问题:“你真的是朽木家下一任家主,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强忍着怒气回答她,只是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恼火,她竟然说自己是个小屁孩。他堂堂朽木家未来家主,竟然被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娃娃说是小屁孩?
只是还没等他发怒,修罗无心就已经闪身立在树上,笑着说下次来摘柿子的时候再来找他玩,然后离开,临走的时候,顺手摘走了很多柿子。
而来到他身后的爷爷朽木银岭却只是笑着说了句“很可爱的女孩子”,然后就离开了。
这是朽木白哉与修罗无心的第一次见面,原本,朽木白哉以为与她的交集也到此为止,却不想,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偷几乎天天光顾朽木家。
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翻墙进来,然后坐在柿子树上大吃特吃,时不时的评论一下朽木白哉的剑法。用修罗无心原来的话来说,他的剑法真的是糟糕透顶。
两人的每次见面都以朽木白哉被气的有气无出发为结局。
理所当然的,她与同样经常光顾朽木家的某只妖猫相遇了,用朽木白哉的话来说,两人那叫一见如故。
于是,因为修罗无心的出现,朽木白哉的生活变得有些悲剧,每次都要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嘲笑不说,还给自己起了“白白”这么没水平的名字。
那时候,朽木白哉总是会猜测,修罗无心与十一番队的副队长草鹿八千流会不会是姐妹,不然她们为什么都长不高,爱吃甜食,还同样喜欢给别人乱起名字呢?
即使很多年之后,朽木白哉依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对于那个时候的朽木白哉来说,某只妖猫与某个小屁孩的出现,就是他痛苦的时候。修罗无心显然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每次都会不遗余力损他,直到他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为止。
很多年后,朽木白哉想起年少时的自己,总是会觉得自己不够成熟,暴躁、易怒,只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就在他与无心认识后的第九年,瀞灵廷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件,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利用队长与副队长研究死神虚化的实验,阴谋败露后叛逃,而那几位被利用的队长副队长也下落不明。那之后,帮助浦原喜助叛逃的四枫院夜一也从尸魂界消失。
在四枫院夜一离开之后,坐在他身边的无心无比惆怅的说:“猫猫竟然抛下我们跟浦原大叔私奔了,真过分啊。”
那句抱怨的话在朽木白哉听来,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几年后,朽木白哉进入了六番队,如今的他已经长大,也明白怎样才能让自己成为朽木家合格的家主。
时间慢慢流逝,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无心那顽劣的品性,不再轻易地为她的一句话而生气。于是每次告别之后,她都会送自己一句“白白,你越来越像冰山了”。
与无心相处了几十年,朽木白哉发现,她的生长是极为缓慢的,几十年下来,她也不过是长高了十公分。
朽木白哉不知道无心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心里的,后来,在某天与爷爷一起喝茶的时候,爷爷突然说了句“无心那丫头是个不错的选择”。
朽木白哉明白爷爷的意思,心中因为爷爷承认了无心而开心,只是现在的无心看上去太小,所以他想要等她长大,真正的长大。
“白白,绯真就是姐姐我给你选定的未婚妻。”
当听到无心的宣告,朽木白哉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愤怒,怒她将一个陌生的女子塞给自己,更怒自己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而无心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怒气一般,将绯真推给她,然后就带着市丸银和志波海燕离开。在他们离开后,他看到了市丸银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
朽木白哉知道市丸银为何而得意,他们两人对无心抱有着同样的感情,每每看到无心亲昵的与市丸银在一起,他都会感到嫉妒。
只要无心和市丸银在一起,朽木白哉总会有种无法插入到他们中间的感觉,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
绯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笑容也很温暖,朽木白哉知道,如果没有无心的存在,或许他真的会喜欢上那个温柔的女子。
只是,很多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在绯真的问题上,朽木白哉为无心的执着而感到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无心硬要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
他问她,她说,绯真注定会成为他的妻子。她说,只有绯真才能给他幸福。她说,他的幸福就在绯真手里,所以请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问她,那你的幸福呢?
她说,她的幸福已经被她连同心一起丢弃了。
朽木白哉突然觉得,无心那悲伤而绝望的笑容很刺眼,他同时也明白,自己或许早已出局。
那夜之后,朽木白哉尝试让自己接受绯真,绯真是个温柔的女子,这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绯真在他身边从来都是很安静,不像无心那样吵闹。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绯真,和绯真在一起虽然没有跟无心在一起时的轻松,却也很舒服。
或许绯真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朽木白哉突然这样感觉到。
于是,几年后他在家族长老的反对声中,迎娶了绯真。
他们成亲那天,朽木白哉发现,无心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看着她跟志波海燕吵闹,看着她因醉酒而染红的脸颊,看着她那开心的笑容,最后看着她倒在市丸银的怀里,被他带回去。
朽木白哉知道,在自己选择了绯真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她。
他和绯真成亲后,无心就很少会来朽木家了,少了无心在一边吵吵闹闹,朽木白哉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清静的许多,只是少了些什么。
几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无心在身边的感觉,如今,坐在回廊喝茶的依然是两个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已经换成了他的妻子绯真。
曾经,绯真曾经问他,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她,而不是无心。
他只是让绯真不要多想,并没有多说其他,难道他要告诉绯真,他之所以娶她,是因为不想看到无心那失望难过的神情吗?
没有灵力的整在瀞灵廷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绯真也是一样,看着绯真慢慢虚弱下去的身体,朽木白哉突然有种无力感。
绯真终究还是离开了,临终前,绯真请求他替她寻找她的妹妹,并告诉他,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无心。
她说,白哉大人,谢谢你给了我五年幸福的生活,现在请你也抓住自己的幸福,去抓住无心大人,不要再放开。
从绯真的房间走出来,朽木白哉看着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无心,他已经五年没有看到她坐在朽木家的回廊上喝茶了。
“绯真走了?”她轻轻地问。
“啊。”他轻轻的回答。
然后她说,她其实可以让绯真活下去,让绯真远离病痛,幸福的活下去,找到自己的妹妹。但是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她不想救绯真,不想去改变她的命运,这就是她——修罗无心。
她说,绯真真的很爱他,所以让他记住绯真,记住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与幸福,只属于他们的幸福。
朽木白哉没有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去抓住无心,所以他选择坐在那里,看着她离开。
绯真死后,无心再次成为朽木家的常客,他们之间再次恢复到绯真没有出现前的关系,像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喝茶。
隔年,无心替他找到了绯真的妹妹露琪亚,他再次排除众议将露琪亚收入朽木家,让她成为自己的妹妹。
接下来的几十年,除却志波海燕的死,尸魂界一直都很平静,生长缓慢的无心也终于慢慢长大。
他在升上六番队队长之后,将本应该调到三番队的无心要到六番队。看着怒气冲冲来质问的无心,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原因。
其实,他只是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抓住她的机会,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还没等他抓住她,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在自己选择绯真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她。
露琪亚在现世失踪,而从那之后,朽木白哉发现无心也变得有些奇怪,在一起喝茶的时候,无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吵闹,而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只是她不说,他也没有问。
几个月后,隐秘机动查到露琪亚的行踪,朽木白哉被派往现世捉拿露琪亚,他特意带上了她。
在将露琪亚带回尸魂界后,无心突然问他,在家族与露琪亚之间他会选择谁。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家族,他只能选择家族,因为这是他曾经在父母坟前发下的誓言。
露琪亚最终被判以极刑,无心对露琪亚说的那些话,他几乎都听到,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了解他。可是,如果真的如此了解他,那当初为什么又看不出他的心意?
那天,她抛下工作拉着自己回朽木家喝茶,那天的她真的很奇怪,与以往不同。说了太多的话,从四枫院夜一到绯真再到家族与露琪亚之间的选择。也是那天,她第一次叫他“白哉”。
那夜的她,给他的感觉像是在告别。
后来,旅祸的闯入,露琪亚的刑期一再提前,让整个瀞灵廷忙碌起来,而他也随着刑期的提前越来越茫然。
当初,他先后许下了两个无法共存的承诺。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无心再次拉着他回到朽木家喝茶。
那夜,她同样说了很多很多。
她说,原来,亲手破坏了他的幸福的人,一直都是她。
她说,她知道他身为朽木家主的为难。
她说,让他抛开一切,遵从自己的心,去做出选择。
她说,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说,他是时候应该告诉露琪亚绯真的事情了。
她说:“白哉,一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
告别的语气让他感到不安,那夜之后,朽木白哉再也没有见过无心。
再见面却是在双殛之丘,她替自己挡下了市丸银的神枪,蓝染问她为什么,这也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他们现在明明是敌人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由我亲自动手比较好。”她轻声说着,然后转身用她的修罗穿透他的身体。
那一刻,他是怎样的感觉?是心痛,还是失望?
更多的是惊讶,对于她会向自己拔刀而惊讶。
“我终于成功打破了你那冰冷的面具呢,只可惜,看到的不是你的笑容。”她轻笑着缓缓抽出自己的斩魂刀。
朽木白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打破自己脸上那张冰冷的面具,可是她是否知道,自己那冰冷的面具是因她而戴上的。
支持不住的朽木白哉被露琪亚扶住,听到她大声的质问无心,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其实他想要问她,如果是市丸银,她是否同样毫不犹豫的刺出这一刀?
“为什么啊,因为我必须亲手斩断那些会影响到我的羁绊,日番谷冬狮郎如此,你朽木白哉也一样如此。”她是如此回答道。
原来,他已经成为她的羁绊,朽木白哉突然有些开心,然后是失落,因为羁绊已经被斩断。
白哉,再见!
他听到她那有些飘渺的声音如此说道,宛如轻声呢喃,只有他一个人听到,那是她在跟自己告别。
终究,他还是没有抓住她,终究,他只能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终究,他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他们离开尸魂界的时候,忽生异变,无数的光刃从四周袭向无心。所有人都因此惊呆了,他如此,市丸银亦如此。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无心已经被那些光刃围住,他想要帮她,却力不从心。
当一切消失,满身是血的无心立于高空,惨烈而绝美。
看着她从高空坠落,他却无法上前接住她,他已经感觉不到她的灵压,那意味着死亡。
她死了,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法救她。绯真死时的无力再次袭来,这次却是那样的强烈。
她的尸首,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带走了,最后,她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蓝染的叛变,以尸魂界的失败而告终,他听从无心的建议,告诉了露琪亚她与绯真的关系。
养病期间,四枫院夜一曾经来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猫的形态静静的坐在床前。直到最后离开,她才对自己说:“对不起,我没有接住她。”
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他仿佛看到无心那灿烂的笑容,笑着对他说:“白哉,要幸福哦。”
幸福吗?看向窗外的朽木白哉神情黯然。
你是否知道,在你离开的刹那,幸福也离我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决裂那一章有改动,本来是蓝染杀了小狮子,我改成了无心亲手杀了小狮子,为的是与后面她亲手伤了大白对应。
不知不觉间,写了好长好长啊,这应该是偶写过最长的番外了,五千字啊~~~话说,不知不觉间已经五十章了啊,像我前两篇文,五十章的时候剧情都写到一半了,这里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我果然杯具了吗?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