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甚么,三师姐没死,好端端的回来了。”我抬起了罗裙,给他看我的脚还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影子也清清楚楚,映了下来。
“这……这……”小道士一脸茫然:“可是,师父和师姐他们,都说……”
“你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我便在众道士见了鬼一般的眼神里,信步往中庭去了。
现如今翠微和那玉琉,肯定在正殿,哭哭啼啼,说着我惨痛的经历,和自己多么的担惊受怕,束手无策。
果然,几个园子里的师叔,和掌门人正坐在一起,掌门人满脸憔悴,正屋里的挥了挥手,道:“也罢……”
虽然我能从众人之中,一眼便看见陆星河,可是现今陆星河却并不在正殿之中,诶,连苏沐川也不在,想必是往那落雁塔去清理我的尸身去了。
不出所料的是,玉琉果然正跪在了正殿之中,带着一种强忍着的悲痛说道:“爹爹,是玉琉的不是,花穗那样小孩儿心性,我这个做姐姐的,已然陪着她往那落雁塔去受罚的,可还是办事不力,没能察觉到,她竟然那般的顽皮,想要进地牢之中,见识见识那真正的妖鬼,还用自己的灵气,打开了那结界……都是玉琉的错,父亲,请重罚玉琉,便是将玉琉此生此世都关在了那落雁塔之中,玉琉也无怨无悔!”
柔翠则忙在旁边敲起了边鼓来:“师父,玉琉师姐委实已经是尽了全力了……柔翠便在那里,可以作证,玉琉师姐当时离着花穗很远,一见花穗在玩弄结界,忙便过去阻止,无奈何,那花穗自持新得了灵气,居然将那结界给打开了,自己还将手伸进去,九头蛇见了,且将她的手给缠绕了下去。
玉琉师姐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花穗早给卷下去了,玉琉师姐为着花穗,若不是我拉着,早也进去救花穗了……玉琉师姐这一条命,本来是想拿来救花穗的,是柔翠多事拉住了玉琉师姐,师傅师叔若是要怪,将柔翠也一并罚了就是了。”
啧啧,说的真真是个感人至深啊,连我都忍不住想骂她口中那个花穗作死,那个玉琉舍己为人了。
阳春子瞪大眼睛,道:“掌门师哥,听上去,玉琉她,倒是也实在无计可施,怪不得她。”
“而且,现如今,自责也没用什么用处,”月春子道:“何况花穗那孩子,也不小了,新得了灵气,便要肆意妄为起来,谁又能想到呢!玉琉,这件事若是要怪,罚你们的师叔我也是有责任的,师叔岂不是也要为着花穗的任性,与你一道认错?”
“师叔,玉琉不敢……”玉琉露出了一种十分惶恐的模样来:“怎么能怪师叔呢!师叔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是帮着我跟花穗修正心性好成人的……”
“既然不能怪师叔,自然也不能怪你自己。”月春子十分强势的说道:“掌门师兄,不是月春子多话,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委实怨不得玉琉,分明是花穗自己,不顾后果,那般的自寻死路,月春子多言一句,掌门师兄一向娇惯那孩子,今次里,可也算得上是后悔了罢。”
掌门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哎呀,横竖花穗已经去了,你们再争辩,也没有意义,”心宽体胖的丰春子忙眯着眼睛来和稀泥:“逝者已矣,生者该珍惜……”
阳春子则说道:“老四,你就不要多话了,多话也没有用!”
只有蛇一般那幽春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先瞟见了我,瞪圆了小眼睛。
“师叔,既然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就怪我自己罢,不要怪我爹爹。”我自正殿的正门昂着头进去,跪下来磕了一个头:“花穗不懂事,跌进了那千妖百鬼的地牢之中,教爹爹和姐姐还有各位同门师叔,师兄的担心了,花穗认罚。再去一次清扫地牢也无妨。”
“花穗……你……”掌门人颤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惊又喜:“你没事?”
在场的道士,都是在太清宫有身份有地位的,自然知道我是一个活人,不是甚么旁的异物,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来,尤其是玉琉,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深藏不露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难以置信来。
抱歉啊玉琉,我回来了。
柔翠则尖声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亲眼看见,妖鬼将她给撕碎了的……这个花穗,一定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柔翠师姐说了可不算。”我微笑着说道:“父亲和师叔们,都修行多年,是蜚声中土的道士,难道还瞧不出来我是不是他们自小儿看着长大的花穗么?”
“花穗!”掌门人匆忙自那椅子上下来,两手落在了我的肩头上:“你没事?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师姐和你姐姐,要……”
“不过是一场意外,”我答道:“那个结界,准定是出了甚么纰漏的。方才我在那里与姐姐一道打扫的,可是只觉得身后一个力道,将我拍了一下子,我便跌了进去,只见那些个妖鬼迎着我赶上来,我便两眼一黑,甚么也不知道了,再度醒来,却只觉得周身都是异光,一个生着长长的白胡子的老仙人,正在对着我笑。”
“老仙人?”掌门人忙问道:“那个老仙人,生的甚么模样?”
我忙答道:“五短身材,胖乎乎的,鹤发童颜,脸色是十分红润的,见了花穗,像是喜欢的很,还管花穗叫……叫徒孙……”
“啊呀,难不成,是师父他老人家显灵了……”丰春子忙道:“那老仙人,与你说了甚么?”
我摇摇头,道:“那老仙人说的话,开始是些个慰藉,说是幸好给他瞧见,才救回了花穗一条小命,花穗知道是救命恩人,忙且道谢,可是那老仙人却连连摇手,再说的话,花穗却听不懂了,只是颠来倒去,都是一句:家门不幸。”